耶律德回來了?
樑帝的心頭竟莫名地多了一股暖意,在宇文雲遇刺、鎮南王驚魂、慕容錘又有很大嫌疑的刺客,耶律家長子耶律德的意外迴歸,那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耶律家忠誠的選擇,就好似在寒風瑟瑟,危機四伏的暗野,忽然有人點燃了一盞燭火,溫暖了歲末的秋天。
當然,這些感動和喜悅,他並沒有表露出來絲毫,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神色中似乎還帶着一點不滿,“既然如此,胡全,去宣他覲見,朕有些話要問他。”
新任的掌印太監胡全正待答應,令狐衍又補了一句,“他連定西王府都沒回,直接朝着宮城方向來了。”
話音方落,城門的守將就差人前來通傳,說耶律德求見。
樑帝沉默了一下,開口讓人宣他進來,而後朝令狐衍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今日之事,朕必要一個真相!”
坐在空曠的大殿中,樑帝思考着耶律德可能的回答,以及自己能夠從那些回答中,聽出些什麼,又該如何應對等等。
但當耶律德來到大殿之中,第一句話,就給自以爲做好了準備的樑帝幹懵了。
“微臣拜見陛下,恭喜陛下得登大位,君臨天下。臣有罪,望陛下寬宥!”
樑帝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只得順着他的話繼續道:“你何罪之有啊?”
原本以他的地位,只需要站着行禮就足夠了的耶律德恭敬地跪在地上,“臣當日聽聞京中變故,不勝惶恐,心中膽怯作祟,以至於膽怯逃亡,有失臣德,更損家風。幸得家父教誨,始能迷途知返,乞求陛下寬宥。縱陛下降罪,臣亦不敢有絲毫怨言。”
樑帝沉吟一瞬,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你去見了定西王?”
“臣當日不敢入上京,但亦不敢去控鶴軍中,恐惹人口舌,只好前往烈陽關投奔家父,尋一個方略。誰知剛到懷朔城,就碰見了從烈陽關撤出來的他們,於是便連夜面見了家父。”
耶律德擡頭看着樑帝,目光真誠,“家父說了,耶律家世爲樑臣,只需效忠薛家皇帝,何必想那麼多彎彎繞繞。他之所以能恩寵不斷三十餘年,就是秉持着一個原則,耶律家的榮辱是庇佑在皇權之下的,只需效忠陛下,不要心有雜念,就會少了許多無謂的煩惱,一切的選擇也就都很清晰了。所以,家父嚴令微臣,立刻返京,向陛下請罪,縱然陛下怪罪,也絕不可有半點怨言乃至反抗。”
樑帝沉吟着,被寬大案几擋住的手指輕輕在膝蓋上輪流敲着,大殿之中,陷入了令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一旁還未習慣這種狀態的新任掌印太監胡全都忍不住不安地扭了扭屁股。
“呵呵。”
樑帝一聲輕笑,打破了這瘮人的死寂,“定西王言重了。耶律家身爲七大姓,乃國之柱石。愛卿當時也不過是人之常情,既然並未犯下大錯,那又何罪之有。快快平身吧。”
他目光盯住耶律德,準備看他接下來的反應。
耶律德叩首,高呼道:“臣多謝陛下隆恩!”
但他卻沒有起身,而是繼續道:“陛下,家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陛下恩准。”
樑帝再次被整得有點懵,又帶着點饒有興趣的意思開口道:“說來聽聽?”
耶律德開口道:“陛下登臨至尊,然後位空懸,非是長久之計。臣女耶律採奇,正當婚嫁之齡,如果陛下不嫌,我耶律家望與陛下結姻親之好。”
樑帝一下子坐直了,眼裡都亮起了光。
耶律採奇什麼的無所謂,他主要就是被耶律家真誠的心打動了。
都把寶貝孫女草原明珠獻上來了,這還不是真誠,什麼才叫真誠?
而一旦他和耶律採奇完婚,耶律採奇身爲皇后,耶律家身爲後族,雙方利益一致,榮辱與共,會怎麼行事,還用得着懷疑嗎?
聽到這兒,說實話,樑帝的心頭已經對耶律石沒有什麼猜疑了。
但是他卻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笑着道:“爲國朝大事計,後位的確不能空懸,朕亦久聞耶律貴女的大名,不過此事最好待定西王還朝,我們好生商議。”
耶律德聞言並未多說,十分老實地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心急了。待家父返回之後,再與陛下商議此事。”
“好了,旅途勞頓,也辛苦了,回府跟家裡報個平安吧。”
“多謝陛下,臣告退!”
看着耶律德畢恭畢敬地離開,樑帝的心頭,也彷彿一團烏雲散去。
耶律德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向他表明了耶律家的忠誠。
他的忠誠也基本代表了耶律石的態度。
投石問路也好,示好表態也罷,至少是明確地沒有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面。
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對耶律家繼續信任的保證,這個保證落到實處就是立耶律採奇爲後。
這個要求當然並沒有讓樑帝薛銳感到爲難,以耶律採奇傳遍整個大梁的花容月貌,就算上頭不願意,下頭也是願意的。
這當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問題就是,此事有沒有可能是耶律德擅作主張,想要保全耶律家的行爲?
如果確實是耶律石的態度,那他就要輕鬆得多了。
有了耶律八部的五萬控鶴軍撐腰,再加上六萬雪龍騎鎮國,在他已經佔據大位名分的情況下,還有誰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來?
不管慕容錘是不是真的想剷除異己,獨掌朝政,自己也可以以一個很鎮定從容的姿態來對待他。
到時候鎮南王叔領着六萬雪龍騎,也能和手握五萬控鶴軍的耶律石相互制衡,從而讓他安穩無憂。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感慨,父皇當了幾十年皇帝,這份功底還是的確需要他好好學習的。
有些道理誰都懂,比如異論相攪,比如制衡之道,但給這些東西披上什麼樣的外皮,選擇哪些合適的人,這纔是真正見功底的。
耶律石和鎮南王叔這兩位,的確是輔佐他政權的上上之選。
相比起來,魯莽跋扈的宇文雲少了幾分氣度和沉穩,老謀深算的慕容錘又缺了幾分名望與格局,終究還是不如。
希望沒有別的內情,讓此事就這般定下來吧。
樑帝暗自在心頭祈禱着,這時候,一個小太監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胡全見狀連忙走了過去,不多時,回到樑帝身旁,“陛下,中書令元憲燾和兵部尚書裴世勝求見。”
樑帝的神色微微一凜,“一起?”
胡全點頭,“是。”
樑帝深吸了一口氣,“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北樑七大姓中上三姓另外兩家,也是在朝堂文官系統中勢力最大的兩家,元家和裴家當代家主一起走入了殿中。
“臣元憲燾/臣裴世勝,拜見陛下!”
“平身吧!”樑帝看着這兩個今日在朝堂上,對那份明顯很利於安穩朝局的和議反對聲最大的人,心頭暗自警惕。
武人是恃兵而驕,他們這些文官,那可是禍心暗藏,殺人於無形。
“謝陛下!”
二人直起身子,元憲燾從懷中掏出一份摺子,“陛下,懷朔刺史遞上密摺,請陛下御覽。”
胡全走來接過,將摺子遞給了樑帝。
密摺只能由皇帝親啓,所以樑帝認真檢查了一下,確認火漆完好無損才緩緩打開。
元憲燾默默等着,摺子雖然完好無損,但摺子裡面的內容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爲朝中中書令,他的門生故吏可並不少,這位懷朔刺史,恰好就是他的人,在呈送密摺的時候,自然有一份送到了他的手中。
這摺子上寫的,恰恰就是定西王耶律石在懷朔城密會其子耶律德的事情。
樑帝平靜地看完,卻沒有立刻有何反應,而後看着裴世勝,“裴愛卿呢,你有何事?”
兵部尚書裴世勝欠身道:“陛下,關山道、白湖道、山南道、沙海道皆有緊急軍文送達,四道皆有屬國叛亂,軍情告急,請陛下定下方略,臣等也好安排各方平叛。”
這話說完,他擡起頭,並沒有多少畏懼地直視着樑帝,等待着他的反應。
如今,宇文雲重傷,生死未卜;
鎮南王遇刺驚魂,執掌京都衛的慕容錘嫌疑巨大;
平北王完顏達至今只是上表祝賀,沒有絲毫實質行動;
而定西王耶律石則滯留懷朔城不歸,如今更是與其子私會密謀;
七大姓,看上去已有四姓外加半個薛姓靠不住,眼下又來了各地烽煙。
新君想要穩固自己的位置,這現成的元、裴二家,難道不考慮考慮?
他二人聯袂而來,就是要藉着那股勢頭,給這位新君上一課,同時博取他對己方的依賴,而自然地也會有權力隨之而來。裴世勝還生怕樑帝聽不懂話,或是看不懂形勢,主動道:“陛下,臣願意從中斡旋,讓平北王和定西王竭力平叛,必不至於在此危難關頭,壞了天下大局。”
但他卻不知道,樑帝此刻的心中,沒有半點緊張和慌亂,有的只是徹底的放心。
耶律德真的見過了耶律石,所以方纔那些也的確是耶律石的意思。
定西王果然不愧是國之柱石,如此這般,有了五萬控鶴軍,再加上六萬雪龍騎,朕何懼之有!
於是,他將手中的摺子輕輕放在桌上,笑着道:“裴大人願意盡忠報國,朕心甚慰,四野之叛亂,皆是宵小作祟,眼下的重心依舊是在朝局之上。今日鎮南王叔和虎威將軍先後遇刺,足見京城之中,亦有心懷叵測且能力不俗之惡徒,攘外必先安內,欲得天下大定,必先有京師安定,京師定,則四方定,二位以爲然否?”
裴世勝和元憲燾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着幾分疑惑。
元憲燾畢竟年長些,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閉口不言。
裴世勝卻還想爭取一下,“陛下,當初先帝大小百餘戰,歷時二十餘年,方纔收服了這二三十個屬國,納入我大梁版圖,臣只恐若不能及早遏制,以成燎原之勢,怕難收場啊!”
樑帝淡淡一笑,“裴愛卿多慮了,我大梁的底氣是七姓合力,只要皇權不亂,七姓不亂,這大梁天下就亂不了!但如今,有人膽敢朝着七姓出手,朕安能不將其碎屍萬段以衛護七姓之尊榮?待朝堂抵定,當初先帝能將他們打服一遍,朕難道就不能嗎?裴愛卿是對朕沒有信心,還是對我大梁勇士沒了信心?”
裴世勝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元憲燾低咳一聲,制止了他的繼續。
等兩人帶着幾分失望退出大殿,裴世勝忍不住小聲問道:“元兄,你方纔爲何?”
元憲燾輕嘆一聲,“明知其不可爲而爲之,非智者之選。就陛下方纔的反應而言,必然有我們不曾知道的內情。這時候,再試圖扭轉陛下的心思,容易露了底細啊。”
裴世勝皺着眉頭,“莫非是宇文雲沒死?抑或是慕容錘那邊給陛下吃了定心丸?”
元憲燾搖了搖頭,“方纔聽說耶律德回來了,直接就入宮覲見了,如今看來,那顆定心丸是他餵給陛下的啊!”
裴世勝冷哼一聲,“他能有什麼用?他在耶律家的地位都比不上耶律休,死了就死了,耶律石都不帶心疼的!他說的話,陛下怎麼會信!”
元憲燾卻沒接話,心中暗道:但是耶律德是見過耶律石之後回來的,難保耶律石沒有給出什麼讓陛下信服的東西來。
他當然知道耶律德聲名不顯,但是他對耶律石卻不敢有任何輕視,以耶律石之大才,耶律德在見過了他之後,又折返回來面聖,很有可能拿出了極其可信的條件。
如此看來,自己這一趟,反倒有些弄巧成拙的意思了。
看來,要打探一下情報了。
二人各懷心思,走出宮門,迎面便撞見了一支隊伍。
安東王慕容錘騎着馬,帶着護衛,停在了宮門外。
雙方互相見禮,而後慕容錘匆匆入宮。
看着對方的背影,元憲燾和裴世勝兩人輕輕一哼,這時候纔想到入宮,怕是晚了。
而等慕容錘站在樑帝面前時,樑帝的心頭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想法。
若是沒有耶律德帶來的態度,沒有收到懷朔刺史的密摺,沒有耶律家歸順帶來的強大底氣,他瞧見慕容錘願意主動來請罪,自然是很開心,甚至很慶幸感激的。
就如同一個被愛侶拋棄的人,在無助彷徨之際,對方若是願意回頭,自然是欣喜十足,甚至還會帶着感激和討好。
但若是就在這短暫的空窗之時,有各方面都超過了先前伴侶的人示好求愛,那時候,愛侶的回頭就失去了絕大部分的意義。
慕容錘並沒想到,自己只是在府中遲疑了一個多時辰,這當中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他恭敬道:“陛下,今日城中,鎮南王和虎威將軍遇刺,臣統領京都衛,有失職之處,請陛下降罪!”
樑帝的神色依舊和自登基以來一般溫和,“安東王無需如此,賊子膽大包天,京都衛巡防各處,應對暴起發難的惡賊,難免人手有不足之處,也是可以理解的。”
慕容錘連忙道:“陛下請放心,臣定當竭力追兇,給陛下和朝堂一個交代,還京都一個安穩。”
這也是慕容錘猶豫許久不進宮請罪的原因之一,因爲這事兒還真讓他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如果那兩人一遇刺,自己就忙不迭地進宮請罪,在陛下看來,是不是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
但如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這個負責京都城防治安的人,不來說點什麼,是不是又是默認此事,甚至有種居功自傲,不把陛下放在眼裡的意味?
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那位不知名的幕後黑手這一招是實打實的陽謀,他身爲最大的受益者,只要陛下的疑心一起,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有問題的,都能從中找到懷疑的點。
哪怕就是抓獲了兇手,陛下依舊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找的人頂罪,因爲自己完全有這個實力。
此事,近乎無解。
你們他孃的怎麼不來刺殺一下我啊!
慕容錘心裡都忍不住生出這種鬱悶的咆哮,暗自想着:唯一的出路就是,陛下對他保持信任,信任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接着雙膝跪地,伏在地上,言辭懇切道:“陛下,臣以慕容家闔族上下性命爲注,盡起族中能戰之人,傾力襄助,又豈會在這大局未定之時,行如此昏招,臣一片赤誠之心,還請陛下明鑑吶!”
這一句話,多少也打動了幾分樑帝,他走下高臺,親自將慕容錘扶起,“你我君臣之間,共歷血火,豈是這點小事可以影響的,你放心,朕自是信你的。”
慕容錘語帶哽咽,“陛下.”
“好了,安心。回去好生歇着。待朕處置妥當了完顏家和耶律家,再好好爲你們封賞慶功!”
看着慕容錘離去的身影,樑帝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當然不至於蠢到因爲這點事情就自斷臂膀,去對付證明過忠誠的慕容家,但是心底也是難免生出了幾分警惕。
這纔剛剛執掌些權力,就開始想着一家獨大了,那等日後恩寵猶盛,那還了得?
想來想去,還是耶律家和鎮南王叔可靠些,畢竟都是站在頂峰過的,品行還是要可靠些。
這念頭一起,就如同破土而生的草,再難抑制。
——
與此同時,青川關中,陳富貴推門走進,將中京城緊急送達的情報交給了夏景昀。
“公子,中京城這股妖風有點大啊!”
夏景昀默默看完,輕輕彈了彈,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這不是止住了嘛!徐伯翼這張嘴,還真是跟樂仙兄不相上下,難分伯仲啊!”
見公子還有閒心開玩笑,陳富貴也沒有多說什麼來反駁,而是開口道:“那我們就一直在這兒等着嗎?北樑大局平定恐怕還要些時日。”
夏景昀搖了搖頭,“等到耶律石動身返京就可以了。他這樣的人,沒有大局已定,決計不會動身的。”
陳富貴神色凝重,“那要是拖上個一年半載咋辦?”
“不會。”夏景昀笑了笑,“且不說他的本事,就是朝局也不允許他拖延這麼久。他曾經與我說過方向,就是要以保駕之臣的姿態入京,而後盡握朝局,行廢立之事。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會分三步走,第一步煽動各地叛亂,營造大勢;第二步是挑動樑都權貴亂鬥,互相猜忌,而他置身事外;第三步”
說到這兒,夏景昀頓了頓,“你應該聽過草原明珠的名頭吧?”
陳富貴沉默一下,“我只聽過洞庭明珠。”
夏景昀瞬間破防,佯怒着捶了他一拳,“我又不是白樂仙,用得着你在這兒點我?!”
陳富貴憨憨一笑,也不躲閃。
夏景昀無語地瞪了他一眼,“耶律石應該會將他的寶貝孫女耶律採奇嫁給樑帝爲後。”
陳富貴一驚,“這麼狠嗎?連自己的親孫女都捨得?”
夏景昀搖了搖頭,“普通人家娶妻尚且要搞一大堆事情,更何況,皇帝立後。中間這個過程,就能給耶律石充分的時間。”
他看着陳富貴,“這一步,既能換取樑帝的絕對信任,又能夠挑撥樑帝與其餘各家的關係,如果耶律石連這一步都想不到,我就真要懷疑他能不能和我完成這項改變整個天下大局的合作了。”
“那他若想到了呢?”陳富貴嘗試着讓自己多思考,開口道:“按照公子的說法,這等梟雄,野心勃勃,大權在握,恐怕更是難制了。”
夏景昀點了點頭,“不錯嘛,會思考了。”
陳富貴幽怨道:“公子你就非得要找回場子是吧?”
夏景昀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強行將話題扯了回來,“烈陽關和鳳凰城在手,雨燕州收復,北樑境內一片混亂,就算是耶律石有異心,沒有幾年也完不成南下的準備。幾年之後,我們自己的實力也可以讓他打消那種不切實際的念頭。我永遠都不會把希望寄託在敵人的善良和仁慈上。”
“更關鍵的是,就如我當初對他所言,只要能夠找到比他南下侵略更划算的路子,他吃錯了藥纔會費心費力地南下打仗,只要用利益將北樑七姓都綁上我們的戰車,到時候耶律石想打,其餘各家也不會想打的,這纔是我真正的底氣。”
“耐心等着吧,等這邊的事情完了,咱們一起去一趟雨燕州,就可以回京了。”
——
而正如夏景昀所料,當樑帝有意立耶律採奇爲後的消息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傳出,迅速便傳遍了整個樑都。
樑都城中,也瞬間如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