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承佑在紫宸殿被長泰帝訓斥一頓後,回到二皇子府大發了一場脾氣,心情極爲陰鬱。
他連最爲喜歡的嫡長子也看着不順眼了。就算生下他有什麼用?父皇也不會因爲這個而立我太子,還無端訓斥了我一頓!上官承佑恨恨地想,越想臉色越猙獰,他對於長泰帝的訓斥實在無法接受。
原本以爲二皇子府誕下皇長孫,皇位就是囊中之物的了,沒想到竟然被訓斥!上官承佑原先有多啓迪啊,現今就有多失望!
匆匆趕到陳知浩和張星華見到上官承佑的臉色,便暗道不好,腦中快速地想着應對的辦法。
我們這些二皇子一系的官員太心急了,以致中了別人的圈套。宴安鴆毒,是爲此也!——陳知浩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本來皇長孫滿月之後,請立太子是個恰當的時機,但是陳知浩和張星華都沒有想到,有方從哲這樣的一班官員在其中推波助瀾,事情的結果和他們當初的預期截然相反!
皇長孫滿月,請立太子這並沒有什麼,但這個事情被方從哲等官員演繹成二皇子一旦登位,皇上只會成爲表面高高在上但實際沒有任何權力的太上皇!
這讓一直戀棧權力的皇上怎麼接受?這不是在請立太子,分明是在逼宮啊,所以皇上在看了方從哲等人的摺子後,纔會震怒不已,就算他原本有立太子之心,也斷不會在此時立二皇子爲太子!
“方從哲等人看透了皇上的心思,又利用了殿下心急這一點,所以我們纔會入局。是臣等失察了,請殿下恕罪。”陳知浩這樣說道,既是請罪又是解釋。
雖然他是上官承佑的曾岳父,但是君臣有別,他在上官承佑面前向來不敢以長輩自居。
“方從哲背後定是另有主人。五殿下曾在鴻臚寺任職,很有可能已經收歸了方從哲。這一局裡,他是引我們上當的餌。”張星華分析道,他是贊同陳知浩的意見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方從哲上摺子是受人指使的,他們就妄爲上官承佑的助力了。
“殿下,是我們心急了,這是應該反省的地方。寸步維艱,刻刻謹慎。這個道理實在沒有錯。在皇長孫誕下之後,我們更應該小心謹慎。當下應該韜光養晦爲主。論長論功,殿下的優勢是最大!加上還有皇長孫。只要我們自身不犯錯誤,五殿下等人休想搶在殿下面前!”陳知浩繼續說道。
事未能如願,就要找出原因來,這次之所以敗下城來,說到底還是因爲二皇子府太大意了,因爲皇長孫的事情沾沾自喜,殊不知五皇子布了局,就等着我們這些官員踩進去了!
可恨這些天自己在準備脫孝的事情,也不及細想。不然這麼簡單的局,他一定會破得了。陳知浩暗暗後悔,這麼簡單的局,怎麼會破不了?
陳知浩的話語,張星華也深以爲是。二皇子府大意,所以沒有察覺到五皇子設局一事,更重要的是,二皇子一系的官員並沒有準確地探知到皇上的真正心意,若是早點探知皇上還沒有立太子的打算,二皇子府一系的官員絕對不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
因此,二皇子府出了韜光養晦之外,還要能準確探知皇上的心意,這就要靠宮中妹妹的幫忙了。
“殿下,你可知何爲帝王心術?這首要的一點,就是帝心難測,而我們這些爲人子、爲人臣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體察上意……”陳知浩沉吟道,也覺得是時候要讓上官承佑瞭解這方面的知識了。
這些他之前已經有所領悟,但是一直都不敢告訴上官承佑的。但如今從皇上的心思來看,二皇子的確要掌握這些心術了,這樣,才能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現啊。
“叔父,你這個計劃真是厲害了!你沒有看到老二從紫宸殿出來時的臉色,那一個叫難看!雖然方從哲被父皇訓斥了,但他在這次事情中功不可沒!”五皇子府內,上官長治心情很好。
先前他還擔心這個計劃會冒險,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李斯年,現在的結果令他滿意不已。
“所謂帝王心術,只要懂了它,就可以用它,這裡面的學問千變萬化。殿下須記得了,手段可以多種多樣,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爲了那個位置!這其實就是謀算人心的一種方式罷了!殿下見識到了這威力了,以後還得多加揣摩纔是。”李斯年微微笑道。
他的聲音包含關意,那語氣彷彿就是對一個看重的子侄說話。對於五皇子,李斯年是傾盡心力去幫助他、扶持他的;李斯年也相信,憑着五皇子的聰明和手段,必定能更加熟練運用這種種帝王心術的!
我一定會輔弼五殿下成爲盛世明君的!李斯年再一次堅定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
“沈則敬已經就任京兆少尹,我看之前謀劃的事情可以開始進行了。這個局,要從現在開始,一點一點鋪陳,一定要讓沈家入局!”李斯年繼續說道。
打擊了二皇子的氣焰,耗損了二皇子的勢力,估計二皇子府會有一段時間的沉寂了。
從皇上的心意來看,現在還不是請立太子的時候,對五皇子府而言,現在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對付沈家了1
“很好!我也會吩咐許三思、李可安等幕僚全力配合叔父的計劃!”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戲肉,上官長治心裡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沈家!他早就說過的,沈家帶給自己的屈辱,自己定要洗淨!自己定要沈家也嘗一嘗這種滋味!
“五皇子這個手筆真是漂亮!原本二皇子的火勢恰恰好,五皇子從中添了一大把柴,結果二皇子所謀的事情就燒糊了。”俞正道笑着說道,用了一個最恰當的比喻,來描述二皇子和五皇子之間的角力。
“不知道是五皇子自己的想法,還是李斯年的手筆呢?”沈華善倒沒有笑,反而臉色不太好。
自從俞謹之離開京兆之後,沈華善就總覺得事情頗爲不順。
羅士敬致仕,沈則敬任京兆少尹。這些都不是沈家計劃內的事情,就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而沈家無法預料一樣。這種感覺可真不好,沈華善笑不出來。
“是李斯年的手筆!李斯年在中書省,又時常和皇上接觸,皇上的心思,他能摸個七七八八,肯定是他沒有錯。”沈則敬接話道。
如流處監視李斯年已經七個月有餘了。發現他真的是面面俱到的人物。,除了偶爾出現在五皇子府。如流處根本就沒有發覺他有什麼弱點和什麼錯處。
這樣的人,纔是最難對付的。
“李斯年用將相城府來對付帝王心術,可見其心中溝壑不少,如流處和蚍蜉還是不能放鬆。說起來,皇上自以爲帝心難測,可是李斯年早就能猜出來了。現在估計二皇子府也能想明白了。皇上想要的是平衡,而不是哪一個皇子獨大,這是在爲十二皇子鋪路呢。”沈華善說道,臉色終於正常了些。
帝心向着十二皇子,這是近段時間唯一的好消息了。
“所以世間並沒有什麼帝王心術。有的。只是一個個具體的目的,和根據這個具體目的而產生的具體手段。就拿奪嫡之爭來說,二皇子身後有陳知浩和張星華,五皇子背後有李斯年和方從哲,某種意義上來說。二皇子和五皇子相爭,就是陳知浩、張星華和李斯年、方從哲相爭!五皇子此次能贏,是因爲李斯年近在中書省,對於上意的把握比陳知浩等人更加準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李斯年是五皇子倚重的將相人選。”
“但是,將相城府首要是知也是不知!自古揣測上意、摸透帝心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估計這李斯年在皇上表現定是中中正正的,既不過分聰明也不愚笨。這樣的人,皇上纔會放心使用的!綜上可見,這李斯年對於帝王心術、將相城府的運用,是極爲熟練的。”俞正道作結了,他之所以要說這麼多,是爲了讓隨伺一旁的沈寧有得。
“史書中描述先朝的黨爭,有其言爲‘木偶爾,泥胎爾’,陳知浩和李斯年是否就是如等之人?那麼皇上對十二皇子的教導又有何意義?”
這是沈寧所不解的地方。李斯年這麼厲害,可以順着上意辦事,那麼長泰帝在他們眼中算是何物?十二皇子就算坐上那個位置,又能坐得穩嗎?她對此表示了憂慮。
“寧兒,你還是不明白,皇上在我們眼中是怎樣,那麼在陳知浩和李斯年等人的眼中就是怎樣,這就叫推己及人。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明白!”俞正道的臉色有些嚴肅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帝王心術、將相城府!所謂帝王心術、將相城府,真正說的都是謀算人心的本事!就這本事而言,沒有所謂對錯,也沒有所謂意義,端看是爲了什麼目的。”俞正道沉沉地說道,將自己的心得教與沈寧!
沈寧想起前世的上官長治和李斯年,似是有悟,卻一時也無法說出什麼,只得對俞正道等人點點頭。
沈華善想起朝中大臣請立太子的風聲一下子就消失了,想來二皇子一系的官員已經想明白什麼了,京兆的局面會有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了。
然而這樣的風平浪靜只是暴風雨來之前的預兆,未來的局勢必定會更加艱險,沈家衆人更要提起十二分小心纔是!
尤其是沈則敬即將出任京兆少尹,他是沈家第三代最重要的人,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敬兒,褚時秀出身御史臺,爲人嚴正,和他共事,按法度辦事就可。關鍵是京兆府那班官員,能在京兆這個漩渦呆久的,都不是簡單的人!能交好是上策,萬不能交惡!如流處將京兆府的官員情況報上來了沒有?”沈華善想到沈則敬即將去京兆府任職,便這樣提點道。
“孩兒曉得了。如流處已經將情況報上來了……”沈則敬一一回到沈華善,對於即將去京兆府任職,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就在沈家商討着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想到五皇子府正密謀對付的沈家!沈家對於即將到來的危機,一時半會還沒有感應到。
他們的心思,更多是放在了長泰帝和五皇子府本身,卻沒有想到五皇子府另闢蹊徑,打了沈家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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