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喜鵲一見甘氏問話、馬上答道:“我這就去後門瞧一瞧,看那牙儈來了沒。”
說完喜鵲便出了正房,避開院子裡衆人的注意力悄悄的摸到了後門,纔剛把門打開就見到兩個婆子在不遠處候着,其中一個還頻頻往後門的方向張望。
喜鵲一眼就認出那個頻頻張望的婆子就是她昨天才見過的王牙儈,於是連忙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門邊說話,王牙儈見狀趕忙帶着同伴快步來到門邊,悄聲問道:“喜鵲姑娘,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你們家要賣的人呢?我可是把幫手和銀子都帶來了!”
“你放心,事情都辦妥了!你們倆且在這兒候着,我這就去把人帶來。”
喜鵲說着一臉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下,見沒被什麼人瞧見才又叮囑了王牙儈幾句,隨後匆匆忙忙的掩了門回到正屋,一見到甘氏立馬說道:“夫人,那王牙儈已經帶人在後門候着了,我這就把桃姨娘揹出去,你也趕緊拿了事先準備好的契書一併過來,免得事情拖久了出什麼變數。”
甘氏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一邊催喜鵲把桃姨娘揹出去,一邊開了牀頭的小櫃子將桃姨娘的賣身契、以及事先寫好的契書一併拿了出來,隨後緊跟着喜鵲來到了後門。
甘氏見喜鵲已經把桃姨娘交給了王牙儈,便把桃姨娘的賣身契遞給了王牙儈,而牙儈則給了甘氏五兩銀子、算是桃姨娘的賣身銀子。
甘氏收了錢才把手上另外一份一式兩份的契書交給王牙儈,道:“這上頭寫明瞭你必須把人給我賣得遠遠的、讓她怎麼也逃不回來,還不得告訴任何人這人究竟賣去了哪裡,你若是這兩點你都能做到,那就在這上頭按個手印吧!”
這甘氏賣桃姨娘就是爲了一勞永逸,讓她徹底的從秦家消失,只有這樣桃姨娘生纔不會再爲了兒女整出什麼幺蛾子來,她的一雙兒女從此纔會無依無靠、任憑甘氏拿捏,當然這也都是喜鵲給獻的計策。
而甘氏的要求喜鵲也早就一一同王牙儈講清楚了,王牙儈也承諾一定把桃姨娘賣得遠遠的,因此甘氏話一說完、王牙儈就二話不說的在契書上按了紅手印。這紅手印一按買賣就算是徹底做成了,王牙儈很快就和一同前來的婆子一起、駕着昏迷不醒的桃姨娘離開了秦家
甘氏和喜鵲一起站在後門門口,一直等王牙儈二人駕着桃姨娘走得無影無蹤了,甘氏才一臉滿意的掂了掂手裡的五兩銀子,道:“沒想到那賤婦還能換回五兩銀子,我們秦家總算是沒白養她那麼多年!”
一旁的喜鵲見事情已經圓滿結束了便一心想着討賞,因此一聽甘氏這話馬上湊趣的討好道:“這桃姨娘一被送走、夫人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今後都不必再爲那賤婦心煩了!”
“而這桃姨娘不在了,她生的兒子今後如何教養還不是全隨夫人的心意?別的且先不說,只要等他大了夫人隨便給他娶個沒用的媳婦,那他就是再有本事、家也會被那沒用的媳婦兒給敗了!”
喜鵲說的這番話甘氏還算是愛聽,她也知道喜鵲說這些討好的話的意思,因此甘氏十分爽快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小串錢塞給喜鵲:“得了,你不就是想要這幾個賞錢嗎?拿去吧!只要你好好的替夫人我辦事,這賞錢定是少不了!”
喜鵲一得了錢頓時心花怒放,連忙謝道:“多謝夫人賞賜!夫人今後有什麼事想讓喜鵲辦,只管吩咐就是,喜鵲一定會幫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說話間甘氏和喜鵲已回到了正房,甘氏怕被人發現桃姨娘已經被賣了,於是便讓喜鵲悄悄的去桃姨娘屋裡,先是把她屋裡值錢的物事搜刮了一番,隨後再把房門緊緊的掩上,讓人以爲桃姨娘是呆在屋裡。
而這門一掩上,秦家上上下下的人便都以爲桃姨娘是在屋裡歇息,於是也就沒人前去打擾她,一直到去城裡買繡線的杜鵑把繡線買回來了,也沒人發現桃姨娘已經不在了。
而那杜鵑把繡線交給甘氏,便拉着幾個婆子繪聲繪色的八卦起了今兒在城裡的見聞,一直八卦到秦老爺從城裡歸來、甘氏等人準備吃晚飯了,杜鵑才意猶未盡的同那幾個婆子告別往桃姨娘屋子走去。
這杜鵑到了桃姨娘屋外見房門緊掩心裡覺得有些奇怪,暗忖這桃姨娘就算是吃過午飯關了門歇午覺,眼下也該起來了纔是,更何況桃姨娘平日裡很少歇午覺……
於是杜鵑很快就伸手敲了敲門,並試探性的在門外喊了句:“姨娘你在歇息嗎?這天已經暗下來了,連老爺都從城裡回來了,姨娘該起來吃晚飯了!”
杜鵑喊了一句後便側耳傾聽屋裡的動靜,但屋裡靜悄悄的、杜鵑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半絲聲響,於是杜鵑只能再開口喊了幾聲:“桃姨娘,你在屋裡嗎?你在沒在屋裡?”
回答杜鵑的依舊是一片寂靜,而杜鵑見屋裡始終沒人迴應,最後索性用力把門給推開、打算進屋去瞧個清楚。哪知杜鵑才一進屋,就覺察到桃姨娘屋裡的物事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她心裡一疑,再把屋裡裡裡外外看了一遍、最終依舊沒找到桃姨娘的身影!
這樣的情形讓杜鵑的心下意識一緊,隱隱約約似乎猜到了些什麼但卻又不敢確定,只能拔腿跑出屋在秦家大院裡裡外外的轉了一圈,都沒尋到桃姨娘的身影才急忙忙的往正房跑去。
這杜鵑一跑到正房、氣都還沒喘上一口,就焦急的衝秦老爺和甘氏說道:“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桃姨娘她……她不見了!”
杜鵑這話讓屋裡衆人臉色紛紛有了變化,坐在最角落的魚兒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倍感震驚,暗忖這好好的桃姨娘怎會不見了?
思緒轉動過後,魚兒很快就聯想到甘氏突然答應秦七娘跟着她學女紅一事,很快就意識到桃姨娘突然不見蹤影,一定和這件事有關,且這桃姨娘突然不見了、恐怕十有八九是件壞事……
而秦老爺見杜鵑這般咋咋呼呼、沒規沒矩臉色有些不悅,只見他微微的挑了挑眉、語帶不悅的問道:“不見了?你先把氣喘過去了再說,這樣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
杜鵑聞言心裡十分委屈,但卻也乖乖的喘了一會兒氣,待氣息平穩了纔開口答話:“老爺,桃姨娘她不見了,我已經把整座院子裡裡外外都找了一遍,卻都沒找到姨娘的身影!姨娘她平日裡極少出門,在村子裡也沒什麼交好的人,因此也不可能離開家到什麼地方去,會不會是在家門口透氣時被拐子給拐了去?”
杜鵑說到這兒自個兒便搖頭將自個兒的猜測否定:“不對,我先前見姨娘屋裡的物事被人翻過一遍了,那些值錢的物事也都已經不翼而飛,若是柺子將姨娘拐了去,又怎會如此大膽潛到我們家裡來偷物事?”
這時一直一臉鎮定坐在秦老爺身邊的甘氏出聲了,只見她輕描淡寫的訓了杜鵑一句:“就這點事你急什麼?桃姨娘她不是被什麼柺子拐了去,而是她膽大包天的偷了我屋裡的幾支金簪子,讓我叫牙儈把她領走了。”
“這樣手腳不乾淨的人,我們家裡斷是留不得的,”甘氏說着頓了頓,纔不緊不慢的再補了句:“至於桃姨娘屋裡被翻查過一遍,乃是我尋找丟失的金簪子時派人去翻的,而這桃姨娘既然被牙儈領了去,那她的物事我自然要替她收起來了,難不成留着讓你們這些下人佔了去?”
甘氏這番話讓屋裡衆人聽了一臉驚愕,魚兒更是沒料到事情真讓她給猜中了,且還是最最壞的一種情況!
一想到這兒,魚兒下意識的擡眼看了坐在不遠處的秦七娘一眼,見秦七娘雖然隱約覺察到事情同她的生母有關,但卻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一臉茫然的看着屋裡的衆人,還不敢出聲問個明白……
是啊,秦七娘今年虛歲七歲、週歲卻纔六歲,加之這些年來甘氏一直刻意的壓制秦七娘、不好好的教養她,因此北宋的孩子雖然都比較早熟,但六歲的秦七娘卻是有些傻頭傻腦、全然沒秦六娘機靈,許多事兒也都還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
這樣的孩子又豈會明白眼下大人們說的那些話?
這樣的孩子,本應該有母親在身邊悉心的教導纔是,可卻在一夕之間沒了生母,更別說她下面還有個年幼的弟弟!
一思及此處,魚兒便下意識的把目光投放在被奶孃抱在懷裡的秦八郎身上,見才一歲多一點的秦八郎比他姐姐還天真無邪,只會在奶孃懷裡“咿呀、咿呀”的發出不合時宜的歡快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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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小妾命運就是這樣的悲慘,而妾生的孩子,其實命運也好不到哪裡去~故意把庶出的兒女寵得不成材的嫡母比比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