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

他自己在說話之時,也跨上兩步,到了楚玉祥身後,萬一發現楚玉祥內力不繼,自己也可以出手相助。

兩女答應一聲,正待轉身往門口走去。

楚玉祥忽然回過頭來,說道:“丁大哥,不要緊,小弟用不着護法。”

這下聽得丁盛大吃一驚,運氣療傷的人怎可開口說話?

現在半抱半扶着李雲的孫風已經有了感覺,本來他(李雲)的身上還有些陰冷之感,但楚玉祥一隻手按上他頭頂之後,李雲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

不,豈止溫暖,他身上愈來愈熱,自己懷中就像抱着一隻火盆,幾乎沁出汗來。

就在此時,突聽李雲口中大叫一聲:“你是總鏢頭!”語聲甫落,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咦了一聲道:“楚少俠……”

前後不到盞茶工夫,李雲果然醒過來了。

這下看得了盛心中暗暗駭異:“楚師弟一身神功果然非同小可!”

楚玉祥及時收回手去,含笑道:“李兄弟體內陰氣業已化去,你重傷之後,剛服下家師的治傷藥丸,快運功調息,等藥物行散,傷勢也大概可以好了。”

李雲道:“屬下已經好了。”

楚玉祥含笑道:“李兄爲陰手所傷,陰寒之氣一去,就等於只是中了普通人的一掌,你內功深厚,自然可以好得很快,但還須運氣行功,方能復原。”

一面朝孫風笑道,“孫兄現在可以下來了,李兄已經不須有人扶他了。”

孫風跨下木牀,忽然拜了下去,說道:“楚少俠,屬下代李雲給你磕頭。你老真是神人。”

趙雷也拜了下去。說道:“楚少俠救了李雲,和救了屬下一樣。”

楚玉祥忙道:“趙兄、孫兄,快快請起,不說四位是協助兄弟來的,就是和兄弟不相識的人,兄弟遇上了,又豈有不救之理,其實兄弟也只是舉手之勞?並不費力。”

趙雷,孫風依言站起,現在他們對這位主人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深信湖主果然有識人之明。

丁盛笑道:“楚師弟,你這份神功,武林中已是屈指可數,連愚兄都服你了,不過……”

楚玉祥看他沒說下去,就停了下去,忍不住問道:“丁大哥,不過什麼呢?”

丁盛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除了咱們這幾個人,你最好不可把武功露得太高。”

楚玉祥聽得一怔!

丁盛又道:“甚至連替李雲療傷,把陰手治好之事,也不必說出去。”

楚玉祥怔怔的道:“這……”

丁盛沒待他開口,就接着道:“李雲傷勢大概運一會功之後,就可恢復了,但他仍須裝作負傷不起,孫風仍在這裡陪着他,”這樣,我們可以隱藏了兩個高手。”

英無雙道:“丁大哥,爲什麼呢?”

丁盛道:“咱們人手本來就不多,如今又少了兩個,也算是誘敵之計吧!”

裴畹蘭道:“聽丁大哥日氣,好像賊人今天會來?”

丁盛笑道:“我也只是假設罷了,不過咱們把孫風、李雲放在這裡,也可以算是一着預備的棋子。”

楚玉祥遲疑的道:“李雲傷勢已好,連阮老爺子、大師兄。二師兄都不能告訴他們麼?”

丁盛道:“他們都知道了,賊人豈不也會得到消息?愚兄的意思,最主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知道你能破解‘陰手’,否則對方暫時就不敢蠢動了。”

楚玉祥道,“好,小弟聽丁大哥的。”

丁盛道“過了今晚,他們如果沒有行動,李雲也可以起來,但也只能說是服了你的傷藥,傷勢才漸漸好轉的,絕不可提起你替他療傷,化去陰氣這一節。”

楚玉祥點點頭。

丁盛道:“好了,大家可以回房休息去了,白天務必養足精神。”

說到這裡,口中低哦一聲,朝英無雙道:“你們回到東園賓捨去,順便轉告二位尊師,今晚如果有賊人來犯,如果咱們的人手已可應付,就請二位尊師不可露面。”

英無雙道:“這又爲什麼呢?”

丁盛笑道:“咱們的實力,讓對方知道得愈少愈好。”*

這時,前面大廳上,可又發生了事!

總鏢頭陸長榮,阮傳棟、林仲達陪同阮老爺子從第二進走出前廳。他們原是到總鏢頭休息室去坐的,總管事杜永則迴轉帳房,(總鏢頭休息室在右廂,帳房在左廂,中間隔着一座大廳。他們從後進出來,必須經過大廳)

就在此時,杜永口中忽然“噎”了一聲,原來他看到大廳中間一張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隻錦盒。

這隻錦盒蓋上還有一把小小的銅鎖。和何金髮送來投保的錦盒,完全相同,但何金髮投保的錦盒,自己明明已經送入帳房櫃子裡,還上了鎖,不可能放在大廳八仙桌上來。

杜永這聲驚“咦”,目光又投向了八仙桌,其他的人也極自然的朝八仙桌上看去。

陸長榮目光一注,問道:“杜管事,這是怎麼一會事?”

林仲達間道:“這隻錦盒哪裡來的?”

杜永道:“屬下也不知道,這……好像是何金髮來投保的那隻錦盒,只是屬下已經把那隻錦盒收到帳房櫃子裡了……”

阮伯年問道:“這裡是誰值日?”

杜永道:“是向鏢頭和八名趟子手。”

阮伯年道:“你去請向鏢頭進來。”

杜永迴應一聲,立即奔了出去,一會工夫,陪同麻面張飛向傳忠一起走了進來。

向傳忠看到陸長榮,不禁一怔,說道:“總鏢頭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長榮道:“兄弟陪同阮老爺子一直在裡面,幾時出去了?”

向傳忠望着他,不禁呆得一呆,說道:“這就奇了,總鏢頭剛纔從大門出去,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是兄弟和幾個趟子手都看到的。”

陸長榮正待開口、阮伯年一擺手道:“慢點,向鏢頭,你們看到總鏢頭從哪裡走出去的?”

向傳忠道:“這個屬下倒沒有注意,應該是從大廳中走出去的。”

阮伯年又道:“杜管事,你去看看,收在帳房櫃中的錦盒,還在不在?”

杜永答應一聲,迅快的朝左首帳房中奔去,接着又很快的回了出來,說道:“收在櫃中的那隻錦盒,果然不見了,木櫃明明鎖着的,被打開了。”

林仲達笑道:“丁大哥已從何金髮身上、取回鏢局的字據,賊黨不願平白損失一箱珠寶,所以才由這廝假扮了大師兄,想把錦盒取去。他敢情沒想到咱們天井兩廂還有值日的人,而且咱們又及時走出,他一時無法帶走,只好放下錦盒,出門而去。”

陸長榮面有怒色,說道:“賊黨當真可惡得很,大白天居然還敢假冒我陸某。公然在咱們鏢局出入,那還得了?”

向傳忠仙訕的道:“這賊人和總鏢頭簡直扮演得維妙維肖,連身材高矮都一模一樣,屬下因是總鏢頭,就不好多問,誰也想不到他會是賊人假冒的……”

杜永捧起錦盒,正待朝帳戶走去。

阮伯年道:“杜管事,慢點,你還是先把盒蓋打開來看看,再收進去不遲。”

杜永答應一聲,放下錦盒,從身邊取出一支小巧的鑰匙,然後小心奕奕打開銅鎖,翻起盒蓋。

這一剎那,杜永臉色不由得大變,口中憤怒的道:“又是一顆人頭!”

他打開箱蓋之時,幾人的目光自然也都集中錦盒之中,一箱價值鉅萬的珠寶首飾,業已換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下所有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阮伯年沉聲道:“傳棟,你去仔細看看,這人頭是不是大復的?”

何大復是阮老爺子的三弟子,沒在地窖救出的六人之中。

阮傳棟道,“好像不是……”

杜永道:“這人不是咱們鏢局的人。”

阮伯年目光一凝,說道:“不是咱們鏢局的人,那會是誰?你們再看清楚,認不認識此人?”

他話聲甫落,鏢局大門外,已經陸續走進六個人來。

向傳忠急忙迎了出去,人還沒有走出大廳,就大聲喝道:“來者是什麼人?”

只聽爲首一人清朗聲音答道:“貧道武當白圭子,特來拜訪陸總鏢頭。”

杜永爲人機警,聽到有人來了,立即伸手蓋起盒蓋。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來人已經走到大廳門口。

陸長榮急忙迎了出去,拱手道:“道長遠監,快請廳上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藍袍背劍道人,面貌白皙,胸飄黑鬚,年紀四旬左右,正是武當八子中的白圭子。

第二個身穿藍布大褂,手持熟銅旱菸管的老者那是八卦門名宿寧乾初。

第三個是一身勁裝的中年漢子,手中還提着一柄連鞘長劍,這人陸長榮、向傳忠都認識,他是鎮江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嚴鐵橋。

第四個是三十出頭的漢子,神情委頓,兩手下垂,似是被人點了穴道,但滿臉俱是激憤之色。

他,正是阮老爺子的三弟子,失蹤了兩天的何大復,一看就知被人押着來的。

走在何大復後面的兩人,也是熟人,那是雙環鏢局的鏢頭商鼎和孫巡生。(雙環鏢局就設在鎮江,大家自然極熟)

雙環鏢局以雙環爲記,代表兩儀,總鏢頭查遂良,副總鏢頭嚴鐵橋,都是武當弟子,江湖上都知道雙環鏢局有武當派作後臺,聲譽極隆。

此時忽然由武當白圭子和寧乾初爲首,忽然找上東海鏢局來,而且他們兩個鏢頭還押着何大復而來,就顯得事情不同尋常。

杜永捧起錦盒,正待朝帳房走去。

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忽然大喝一聲道:“姓杜的,你給我站住。”

杜永一呆,陸長榮微笑道:“杜管事,你就站着好了。”

一面朝嚴鐵橋含笑拱手道:“嚴兄請坐。”

阮伯年也朝白圭子和寧乾初抱抱拳道:“白圭道兄,寧老哥連據而來,倒是難得的很。”

他雖然看到自己門人被人家押着走進來,心知其中必有誤會,是以並未立即開口詢問。

白硅子卻朗笑一聲道:“阮掌門人也在這裡,那就正好了。”

阮傳棟眼看三師弟被人家點了穴道,押着上門,心中已經不是滋味,再看進來的幾人都鐵青着臉色,好像是尋釁來的,更覺不解,不知三師弟怎麼會得罪了雙環鏢局?

嚴鐵橋冷哼一聲喝道:“陸長榮,你可知咱們來意嗎?”

陸長榮一怔,說道:“嚴兄這般盛氣相向,不知兄弟幾時得罪了你老哥嗎?”

嚴鐵橋切齒道:“姓陸的,你昨晚去找敝師兄,不知有什麼事?”

陸長榮訝然道:“兄弟昨晚去找令師兄,你說是查總鏢頭,兄弟昨晚一直在敝局之中,並未離開。”

嚴鐵橋一指商鼎、孫逖生兩人,厲聲道:“你去的時候,商、孫二位鏢頭還和你打了招呼,你還想賴嗎?”

陸長榮道,“兄弟昨晚真的沒去貴局。”

阮伯年心中一動,忙道:“嚴老弟,長榮昨晚真的並未離開鏢局……”

嚴鐵橋大笑一聲道:“阮掌門人,是不是因爲令高徒去接應陸長榮,失手被擒,阮掌門人不得不替陸長榮圓謊?”

阮伯年臉色微沉,怫然道:“嚴老弟此話怎說?老夫何用替長榮圓謊?鷹爪門的弟子如果確實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老夫從不包庇門人,不過我門下弟子縱有不是,只要你嚴老弟說一句,老夫自會還你公道,你老弟卻把劣徒點了穴道,押上門來,老夫倒要請教嚴老弟,他究竟犯了何罪?老夫忝掌鷹爪門,是不是你嚴老弟仗着有令師叔啓圭道兄在場,就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裡,連江湖禮數都不懂了嗎?”

嚴鐵橋道:“陸長榮昨晚去找敝師兄,是爲了你們東海鏢局在鎮江復業,一山難容兩虎,要敝局遷離鎮江……”

陸長榮道:“這是什麼話,咱們和貴局相處多年,怎會……”

嚴鐵橋道:“相處多年,那是聞天聲在當家,現在你們東海鏢局翅膀硬了,仗着有人撐腰,自然要排除異己,敝師兄大概一口拒絕了,你就驟下殺手,還取走敝師兄的項上人頭,這位鷹爪門的高足,就是接應你去的,但卻被敝局留下了。差幸敝師叔正在金陵作客,聞訊趕來,殺人,是不是大罪?主犯逃走了,幫兇要不要擒下?能不能放他?既然阮掌門人責備在下不懂江湖禮數,只要你阮掌門人親口說一句,要咱們放人,在下自然可放,現在在下話說完了,不知阮掌門人要如何交代?”

阮伯年聽得一呆,陸長榮殺了查遂良,還取去他項上人頭。這陸長榮,自是賊人所假冒,他取去查遂良的人頭,不用說就是錦盒中的那顆人頭!

好毒辣的一石二鳥之計!

寧乾初接口道:“阮老哥,咱們相識幾十年了,你老哥既在東海鏢局之中,怎會讓姓陸的小子做出這種大傷江湖道義的事來?明知查遂良是白圭道兄的門下,又是兄弟的小婿,還下此毒手,真叫兄弟難以置信?”

“唉!”阮伯年忽然嘆了口氣,才道:“寧老哥能說出難以置信這四個字,總算對兄弟還有幾分相信了,正如你者哥所說,明知查遂良是白圭道兄門下,你老哥的令婿,除非此人已經喪心病狂,怎會下此毒手?這使兄弟也難以置信,這其中就是大有問題,因爲正有一批野心份子,企圖因此挑起咱們三家的互相仇殺,當然牽連到的只怕還不止三個門派……”

寧乾初道:“但小婿總是陸長榮殺害的了。”

阮伯年道:“不是,此人假冒長榮,殺害查遂良,正是想挑起咱們之間的仇殺……”

白圭子忽然大笑一聲道:“這麼說,這位令高徒想必也是有人假冒的了?”

這話帶了刺。

阮伯年道:“小徒不假,他在兩天之前,就已失蹤。”

白圭子道:“阮掌門人怎麼知道陸總鏢頭會有人假冒的呢?”

阮伯年道:“昨晚有人假冒長榮,以‘陰手’擊傷一名姓李的鏢頭,方纔咱們正在第二進探看負傷的人,長榮明明和咱們在一起。但向鏢頭和八名趟子手卻看他從裡面走出,往門外而去,道兄諸位未來之前:咱們正在查問此事,可見有人假扮了長榮,昨晚長榮既未離開東海鏢局,而雙環鏢局又看到了長榮,此人非假冒而何?”

白圭於發出一聲清朗的大笑道:“阮掌門人把雙環鏢局捉到的人。承認是真的,沒捉到的人,就說成有人假冒了。”

這話是指明說阮伯年在撤彌天大謊。

阮伯年一派掌門,這話聽在耳裡,怒在心頭,如何還忍得了?雙目乍睜,精芒四射,沉聲喝道:“白圭子,你說什麼?”

白圭子又是一聲朗笑,冷冷的道:“貧道說了什麼,阮掌門人難道沒聽清楚嗎?陸長榮殺了貧道師侄,取去首級,是有雙環鏢局兩位鏢師親眼看到,可以作證,陸長榮雖然逃走了,但當場還逮住了一名幫兇,這事還有假的嗎,阮掌門卻把令高徒說成兩天前失蹤,陸長榮又有人假冒,如此巧合之事,當真世間少有,但阮掌門人卻信之鑑鑑,依照阮掌門人如此說法,陸長榮和令高徒均可置身事外,敝師侄查遂良豈非該死嗎?”

阮伯年一張老臉氣得煞白,砰然一聲,手掌拍在桌面上,怒喝道:“白圭子,老夫和爾尊師寧一道長,令師兄白亭子都是數十年舊識,你對老夫如此說話?”

自圭子冷笑道:“阮掌門可是自知理屈,老羞成怒了?”

“胡說。”阮伯年大聲道:“老夫如何理屈?有人假冒長榮,東海鏢局有許多人可以作證……”

白圭子道:“東海鏢局的人,自然都是幫着陸長榮說話的了。”

陸長榮朝林仲達悄聲道:“二師弟,你去請丁兄、裴兄快來。”

林仲達轉身往後進走去。

阮傳棟道:“爹,你老人家暫且歇怒。”

一面朝白圭子抱抱拳道:“白圭道長,查總鏢頭遇害,和東海鏢局昨晚有一位李鏢頭被人假扮陸總鏢頭以‘陰手’擊成重傷,丁盛丁老哥等人追蹤賊人,在石馬廟地窖中救出六個敝師弟,人還在昏迷之中,方纔咱們探視正在昏迷中的六個師弟,剛走出大廳,又發現昨日有人投保放滿珠寶首飾,現變成了血淋淋一顆人頭的錦盒,訊間在天井兩廂值日的向鏢頭,據說就在咱們從二進走出的前一刻工夫,看到陸總鏢頭出門而去,但陸總鏢頭明明和家父等人在第二進探看昏迷不醒的六個師弟。正在查問之際,諸位就進來了,此事正是賊人的一石二鳥之計,希望大家能夠冷靜處事,因爲雙方因誤會鬧成僵局,正是賊人挑撥離間的成功,一旦翻臉成仇,絕不止一二個門派,糾紛易起難收,還望道長和寧前輩不可意氣用事,如能雙方合作,追查兇手纔是上策。”

嚴鐵橋目光注視着杜永手上捧的錦盒,喝道:“杜永,你手上這個錦盒中放的就是人頭嗎?”

陸長榮道:“不錯,咱們方纔剛剛發現的。”

嚴鐵橋道:“拿來讓咱們瞧瞧。”

陸長榮道:“杜管事,讓他們看好了。”

總鏢頭這麼說了,杜永只得捧着錦盒送到嚴鐵橋面前。

嚴鐵橋並沒去接,只是伸手揭開盒蓋,這一揭不由得臉色大變,驚怒交迸,顫聲道:

“果然是總鏢頭!果然是你們取來了!”

他這兩句話出口,雙環鏢局來人剛剛平息下來的情緒,登時又提了起來。

“哈哈!”寧乾初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人已虎的站起,悲憤的道:“陸長榮,你還有何說?”

阮傳棟道:“寧前輩息怒,晚輩剛纔說過,這錦盒放置在大廳桌上,已被賊人掉換了……”

“‘住口!”寧乾初喝道:“小婿人頭就在東海鏢局之中,人證物證俱在,爾等盡耍嘴皮子,狡辯又有何用?”

嚴鐵橋雙手捧起人頭,目含淚水,切齒道:“總鏢頭英靈不遠,血債血還,今天若不血洗你們東海鏢局,嚴某誓不爲人!”

陸長榮怒哼一聲道:“你要如何一個洗法?”

寧乾初喝道:“老夫先劈了你。”

擡手一掌朝陸長榮劈了過來。

陸長榮閃身避開,濃眉一豎,怒聲道:“好個不明事理的老匹夫,東海鏢局還不是你們撤野的地方。”

阮伯年站起身道:“寧老哥住手,此事經過確是如此,你我相識數十年,老哥怎麼還不相信兄弟的話嗎?”

寧乾初大笑道:“阮老哥,你爲東海鏢局撐腰,是因爲聞天聲是你的女婿,但被東海鏢局殺害的查遂良乃是寧某的女婿,寧某不找東海鏢局,還找誰去?”

阮伯年道:“冤有頭、債有主,陸長榮就在東海鏢局,阮某可以保證他絕不會逃走,不過殺害令婿之事,確有賊人居中移禍,企圖挑起兩家火拼,老哥暫請息怒,大家坐下來研討研討,如果兇手確是長榮,兄弟自會把他交給老哥處置,這樣總可以吧?”

“好吧!”寧乾初氣呼呼的坐下,說道:“阮老哥還有什麼說的?”

嚴鐵橋雙手捧着查遂良的首級,正待往錦盒中放去,目光一注,盒底還有一張字條,這就回頭道:“商兄,你把盒底的一張字條取出來。”

商鼎依言走上,伸手從盒底取出一張沾了不少鮮血的字條,口中念道:“以頭示警,限三日內收歇,否則血洗雙環鏢局。”

嚴鐵橋把首級放入錦盒之中,目光一擡,朝陸長榮喝道:“陸長榮,咱們如果不來,你大概要派人把錦盒送到雙環鏢局去了?”

陸長榮作色道:“嚴鐵橋,你說話最好小心些,方纔阮老爺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隻錦盒,原是一個姓何的昨日下午前來敝局投保的一盒飾物,已由杜管事收入櫃中,剛纔卻在廳上出現,而且裡面已換裝了一顆人頭,咱們還未看清是誰,諸位就進來了,在下怎麼會派入送到貴局去?”

嚴鐵橋道:“這張字條上難道不是你的口氣?”

阮伯年洪聲道:“你們要這樣扯下去,那就永遠說不清了,寧老哥,兄弟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早晨,城南興隆客棧一個夥計送來一份賀禮,也是一隻錦盒,和這一隻一模一樣,但打開來卻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是兄弟門下大弟子卞長根的首級,兄弟此次前來鎮江,帶來了八個劣徒,因爲東海鏢局此次復業,純係爲了對付一個叫做江南分令的賊黨神秘組織,八個劣徒沒有住到鏢局中來,就是爲了便於在外面偵查賊人行蹤,那知八個劣徒不知如何,全被賊人所劫持,失蹤已有兩天,直到昨晚才從石馬廟地窖中救出六人,至今不省人事,如果照你們的說法,三劣徒何大復爲你們所擒,那麼大劣徒卞長根遇害,他的首級豈不是你們送來的了?”

寧乾初聽得一怔,說道:“還發生了這許多事?”

阮伯年沉哼道:“這些事情,難道還是阮某捏造的不成?”

就在此時,京見林仲達陪同丁盛,裴允文、楚玉祥一同從後面走了出來。

丁盛是太湖幫總堂主,大家自然認識。丁盛朝白圭子、寧乾初等人拱拱手道:“白圭道長、寧前輩,嚴老哥請了。”

他一指裴允文說道:“這是北峽山裴盟主的公子裴允文。裴盟主在東海鏢局復業那天前來道賀之後,因東海鏢局人手不夠,才奉命留下來幫忙的。”

一面朝裴允文道:“裴兄弟,這位是武當白圭道長,這位是八卦門名宿寧乾初前輩,這位是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嚴老哥。”

裴允文一一拱手爲禮。

白圭子、寧乾初也一一答禮,他們聽說裴盟主要他兒子留下來替東海鏢局幫忙,這就是說東海鏢局還有江南盟主裴三省撐腰!

丁盛接着又道:“兄弟也是奉敖湖主之命,留在這裡權充一名鏢頭,幫幾天忙,原想過上幾天,鏢局人手夠了,就可以回去,“那知東海鏢局才一復業,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

白圭子和寧乾初心中暗道:“原來東海鏢局還有太湖幫敖如山在背後支持、方纔差幸沒和阮伯年翻臉,否則倒真是牽連極大了。”

丁盛沒待他們開口,接着就以阮老爺子八個門人失蹤,昨天早晨有人送來錦盒,一直說到李雲在南門外一處松林,被假扮陸長榮的人以“陰手”擊傷,自己和楚玉祥幾人去興隆客棧,跟蹤何金髮,在松林受到賊人襲擊,如何在石馬寺地窖救出六人,至今昏睡不醒,阮老爺子、陸長榮退出二進,在廳上發現錦盒,值日的向鏢頭前一刻看到陸長榮出門而去,及至打開錦盒,又發現一顆人頭,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接着笑道:“白圭道長、寧前輩,現在總該相信昨晚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的兇手,應該是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就是假扮陸兄的賊人了,他昨晚在松林設下埋伏,原以爲足可把咱們幾人除去,自然足以削弱東海鏢局的力量,沒想到埋伏失利,咱們追到石馬廟去,因而一計未成,又生一計,假冒陸兄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又帶去了一個何大復,他自己逃走,把何大復留下來,讓雙環鏢局把他逮住,好向東海鏢局興師間罪,他又帶着查總鏢頭的首級,潛入東海鏢局,放人錦盒之中,正好那時大家都在第二進,他又扮成陸兄模樣,就是被鏢局中人發現,也不疑有他,纔可以揚長出門,這一來正好挑起雙環、東海二個鏢局互相火擠,不僅兩個鏢局,若是一旦引起爭執,只怕牽連到就不止一兩個門派了,此事全由江南分令一手製造的事端,希望大家不可中了賊入挑撥離間之計纔好。”

他這一席話,分析得極爲詳盡,也聽得白圭子和寧乾初兩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們心中也十分清楚,丁盛說得當然不會是假話,東海鏢局復業,主要是爲了替聞天聲夫婦復仇,根本和雙環鏢局沒有利害衝突可言,陸長榮也不可能去協逼查遂良關歇鏢局。

就算退一步說,陸長榮有這樣的心意,但只要看今天的東海鏢局,名義上陸長榮雖是總鏢頭,但有阮伯年坐鎮,陸長榮也未必全能自作主張。何況還有丁盛、裴允文等人,分明是替東海鏢局助拳來的,絕不會幫助陸長榮爭奪地盤,那就更沒有殺查遂良的理由。

何況聽丁盛所說,昨晚東海鏢局出動了不少人手,鏢局之中,只有阮伯年、陸長榮等幾人留守,陸長榮也確實無法分身趕去雙環鏢局。

寧乾初是老江湖,這麼一想,覺得兇手果然另有其人,不覺得看了白圭子一眼,才頷首道:“這檔事既由阮老哥、丁老弟等人出面作證,依兄弟之見,咱們不妨暫且按下,追緝兇手的責任,在東海鏢局是爲了洗刷陸總鏢頭的清白,在雙環鏢局是要替查總鏢頭報仇,誰都要盡一己之力,不過兄弟有一句話,這也是阮老哥方纔說過的、如果兇手確是陸總鏢頭的話……”

阮伯年不待他說下去,就接着道:“兄弟負責把長榮交給你們處置。”

“好!”寧乾初站起身道:“白圭道兄,目前咱們就只好這樣決定了如何?”

白圭子頷首道,“但憑寧老施主作主。”

阮伯年道:“寧老哥,小徒何大復,如果確是幫兇,兄弟自會親自縛送雙環鏢局,目前就請把他留下了。”

寧乾初回頭朝商鼎。孫逛生二人說道:“你們放開他。”

商鼎、孫逖生兩人依言放開了何大復。

何大復舉步朝前跨出,忽地雙足一軟,張口呃了一聲,突然口噴狂血,撲倒地上。

陸長榮、阮傳棟同時閃身搶出。阮傳棟俯下身去,陸長榮伸手在他身上一摸,再探探他胸口,說道:“阮大叔,他心脈已經停止了。”

阮傳棟聽得一呆,站起身目光掄動,喝道:“是什麼人暗算了三師弟?”

阮伯年目毗欲裂,狂笑一聲道:“好,好,果然好手法,在阮某面前,暗下毒手,那是存心和咱們鷹爪門過不去了?”

商鼎、孫邀生兩人骸然相顧:“也給怔住了。

嚴鐵橋抗聲道:“咱們若要殺他,昨晚就當場把他格殺了,何用在此時此地,寧前輩已經答應放人之際,還把他殺了?”

這幾句話的工夫,何大復臉上漸漸發黑。

丁盛道:“阮老爺子,看情形何兄極似中了毒藥暗器致死的。”

阮伯年道:“傳棟,你仔細看看,他是被什麼暗器襲中要害,竟有如此歹毒?”

阮傳棟答應一聲,再次俯下身去,丁盛也跟着走上,和陸長榮一起蹲下去,三人仔細看了一陣,依然找不到絲毫痕跡。

楚玉祥道:“陸大叔,這好像是極細的毒針所傷,何三叔衣衫背上有一個極細的針孔,你撕開他衣衫看看,也許可以找得到暗器了。”

阮傳棟凝足目力,還是看不到針孔所在,心中暗暗驚異,依言嗤的一聲撕開何大復背後衣衫,只見屍體全身發黑,背後正中間一圈更是呈現紫黑,紫黑中心,有一點細如針尖的小孔,如非目力極強的人,極難發現,但卻找不到毒針。

丁盛咦道:“毒針好像已經被人取下了。”

陸長榮道:“也可能深入體內。”

阮伯年道:“你們肯定大復是中了毒針致死的麼?”

丁盛站起身道:“此種毒針細若牛毛,只要看他中針的周圍,有巴掌大一圈紫黑,可見此種毒針,劇毒無比,見血封喉,自然是中針致死的了。”

阮伯年怒哼一聲,目含厲芒,掠過白圭子、寧乾初等,沉聲道:“傳棟、長榮,你們給我搜。”

這位鷹爪門的掌門人已經忍無可忍,不惜和武當派,八卦門抓破臉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已極明顯連白圭子、寧乾初的身上都要搜了。

寧乾初聽得臉色微變,嘿然道:“阮老哥懷疑兄弟是射殺令徒的兇手嗎?”

阮伯年切齒道:“今天到東海鏢局來的人,都有嫌疑,自然都要搜!”

白圭子身爲武當八子之一,平日一向以名門大派自居,頗有驕矜之氣,方纔和阮伯年幾乎鬧翻,後來明知阮伯年說的不虛,心中也不無快快,此時冷冷的接口道:“連貧道也要搜嗎?”

阮伯年大笑一聲道:“白圭子,你以爲武當八子,就搜不得,武當派就沒有歹徒嗎,今天第一個就是要先搜你。”

話聲一落,立即接着道:“傳棟、長榮,你們只管過去給我搜,誰敢頑抗,只管給我就地格殺,一切後果,均由老夫一力承擔。”

白圭子氣得臉色鐵青,骼的一聲從肩頭撤出長劍,怒笑道:“阮伯年,貧道還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裡。你口出大言,可要試試貧道的長劍……”

他話還沒說完,突聽有人接口喝道:“好個雜毛道士,東海鏢局也有你發狂的份兒?”

一道人影隨聲飄飛而來。人到、聲到、掌到,一記輕飄飄掌勢,朝白圭子迎面拍了過去。

白圭連人影還沒看清,就覺一道森寒的冷風迎面涌來,他究竟是武當八子中人,發覺掌風有異,趕緊使了一式,。移風換位”,閃身避開,心頭不覺大怒,沉聲喝道:“陰風掌!

你是東海鏢局的人嗎?”

這發掌之人,正是英無雙,聞言哼道:“我當然是東海鏢局的鏢頭了。”

白圭子仰首笑道:“很好,東海鏢局果然藏垢納污,拉攏旁門異派,那當然要和咱們爲敵了。”

英無雙睜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麼?”

白圭子長劍一指,喝道:“多言無益,你亮劍。”

英無雙披披咀道:“亮劍,雜毛道士,本公子劍下,只怕你走不出十招。”刷的一聲,抽出青霓劍來。

白圭子方纔被她一掌逼退,已是大失顏面,此時聽她說自己走不出十招,不覺氣往上涌,怒笑道:“你敢小覷武當派。”

英無雙披咀道:“武當派有什麼了不起,不信你試試看?”

阮傳棟因白圭子語氣之中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裡,心頭有氣,自然不會出言攔阻。丁盛也覺得白圭子太盛氣凌人,讓英無雙去教訓教訓他也好。

白圭子部還忍耐得任,大喝一聲,“狂徒看劍。”

右腕一振,刷的一劍,朝英無雙當胸點出。

英無雙現在已把綠袍神君的十二劍完全練熟,而且經過幾次和人動手,經驗也有了,那會把白圭子放在眼裡,哼道:“你這一劍,就是武當派劍法嗎?”

口中說着,右手長劍已疾揮而出,橫格過去。

她知道自己手上這柄長劍是敖湖主所贈,功能削鐵如泥,這一劍就是存心要削白圭子長劍的。

白圭子這柄劍乃是武當派精鑄的松紋劍,也算得好劍了,尋常利劍自然削不動它,但英無雙手中的青霓劍可是江湖上僅存的幾柄名劍之一,斬金截鐵,鋒利非凡。雙劍乍接,但聽“嗒”的一聲,白圭子刺出的長劍,登時被削斷了三分之——!

這下,白圭子不由得臉色大變,武當派雖然沒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規定,但這柄劍乃是他練劍之初,由師父親自傳授之物,隨身已有三十年之久,此時驟不及防,被英無雙削斷,教他如何不急怒攻心,雙目圓瞪,怒喝道:“你敢削斷我長劍?”

他此言一出,丁盛頓時想到削斷人家兵刃,乃是江湖大忌,這樑子只怕是結定了,不覺暗暗攢了下眉。

英無雙不屑的冷哼一聲道:“削斷你一支劍有什麼稀奇,也值得這般大驚小怪,和本公子動手,本公子雖不取你性命,但至少你也得把兩條手臂留下來再走。”

“狂徒,貧道和你拼了!””

白圭子一張白皙的臉上,色如蝶血,大喝一聲,揮動手中斷劍,急攻而上。

他這一含怒出手,劍發如風,一口氣攻出五劍之多,劍劍都挾着勁急嘶嘯,劍風似濤!

英無雙身形一轉,就避開了白圭子快速刺出的三劍,她避劍身法,正是綠袍神君十三劍的身法,白圭子自然看不出來,後面兩劍還是朝原來的方向刺了過去,這時英無雙早已閃出,冷冷的看着他,冷笑道:“我當你有多少能耐,原來武當派的人只會耍花招。”

這話也由得她說,因爲她已經閃出身去,白圭子還低着頭,朝沒人的地方猛發劍。

但這話聽到白圭子耳裡,可更不是味道,千百年來武當派被人這樣輕視,今天還是第一次,何況他又是個氣量偏狹之人,話聲入耳,心肺都要氣裂了,口中又是一聲大喝,揮舞起一輪劍光,連人帶劍猛向英無雙站立之處,急撲過來。

英無雙嬌軀一晃,又輕靈的閃了出去。

裴畹蘭嗤的笑道:“真像一隻瘋狗。”

她把堂堂武當派八子中的白圭子,比作了瘋狗。

嚴鐵橋怒聲道:“小子,你說什麼?”

裴畹蘭哼道:“我說什麼你沒聽清楚,我說你師父像一隻瘋狗,怎麼,你不服氣?像你這種武當派的三四流角色,本公子還不屑和你說話呢!”

嚴鐵橋氣得臉色煞白,鏘的一聲掣出長劍,喝道:“來,嚴某倒要伸量伸量你小子有多少能耐?”

裴畹蘭早就躍躍欲試,擡手抽出長劍,喝道:“咱們到天井裡去,本公子正要教訓教訓你們這些武當派不睜眼的小輩。”

嚴鐵橋氣極,怒聲道:“去就去,今天不教你識得武當派的厲害,嚴某就不姓嚴了。”

迅快的退出大廳。

裴畹蘭跟在他身後掠出,落到大天井中,兩人更不打話,雙劍齊舉,就各自展開攻擊。

廳上白圭子長劍連展,這一瞬工夫,差不多已接連攻出十數劍之多,英無雙根本沒有使展劍法,和他互攻,施展的只是身法,已經忽東忽西,令人不可捉摸。

白圭子一口氣攻出十數劍,卻是連她衣角都沒有刺上,心頭怒惱已極,氣憤的道:“你怎不出劍?”

英無雙這回試出大哥教自己的十三式劍法,就是不使劍,連身法都如此奇妙,不懼人家攻擊,心中更喜不自勝,聞言冷笑道:“你連攻了本公子十幾劍,本公子不還手,你都傷不得我一點衣角,本公子若是出手,哼,你還能站在本公子面前說話嗎?”

白圭子厲聲道:“你有什麼本領,只管使來,道爺並不在乎。”

英無雙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莫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了。”

喝聲出口,長劍倏然划起,朝白圭子刺去。

綠袍神君的劍法,果然非同小可,她如今早已練得得心應手,這隨手一劍就凌厲無前!

白圭幹練劍數十年,竟然識不得她這一招劍勢究竟攻向何處?心頭一凜,左手疾拂,身軀飄退數尺,長劍疾圈,爆出滿天劍花,身隨劍上,反擊過去。

他在盛怒之下,出手也極猛烈,每一劍都暗含武當粘、引、卸字訣,真有剛柔併兼之妙。

怎奈英無雙劍勢一經展開,不用她去猜想對方劍勢變化?自己該用什麼招法才能破解,只要依照劍法一路施展下去,就能自生變化,不守自守,不攻自攻,讓別人去應付你的變化,或封或架,你根本用不着操心。

這也就是說你劍法一經展開之後,對手縱然攻勢兇猛,也會被你的劍勢所逼,不得不改攻爲守,守不住只好閃避。

白圭子本來綿密的劍勢,被英無雙一劍跟一劍連綿出手,就逼得他有難以封架之感!

這真把武當八子之一的白圭子逼得心頭又驚又急,暗暗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麼劍法?”

寧乾初究竟是八卦門名宿,平日見多識廣,眼看東海鏢局一名年輕鏢師,(英無雙)居然一劍削斷白圭子長劍,此刻白圭子一連十數劍已把武當劍法的精銳全使出來了,人家連手都沒還,閃動的身法,看去極爲簡單,實則奇詭異常,憑自己的經驗,幾乎看不出一點跡象,看來這東海鏢局之中,臥虎藏龍,約來了不少高手,今日之局,當真頗難善了。

最使他驚異的還是何大復好好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使用毒藥暗器殺死,競會無人發覺,甚至連暗椿的一點影子都沒找到。

他從方纔有誰站得和何大復最近,以及何大復中了暗器之後,何人首先接近何大復。再把昨晚查遂良被殺的種種情形,加上東海鏢局阮伯年、丁盛所說的一番話,仔細參詳之後,心頭不禁有了幾分預感,他暗暗一凜,一手摸着花白髯子,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和阮伯年說了幾句話。

阮伯年望望他,微微點頭,一面朝阮傳棟、楚玉祥兩人說道,“傳棟、玉祥,你們先過去搜搜商,孫二位鏢頭的身上,可有暗器?”

一面朝雙環鏢局商鼎、孫逖生兩人說道:“商、孫二位鏢頭務請原諒,因爲小徒方纔是二位押來的,也一直站在小徒身後,小徒中毒藥晴器致死,部位又在後心,二位身上如無細小毒藥暗器,那就可以洗脫嫌疑了。”

商鼎、孫逖生還沒開口,寧乾初已接道:“好,商鏢頭、孫鏢頭,咱們問心無愧,他們要搜,就讓他們搜好了。”

商鼎道:“寧老爺子既然說了,咱們問心無愧,就讓他們來搜好了。”

阮傳棟、楚玉祥走上去搜了兩人身上,果然並沒暗器。

寧乾初朝阮伯年看了一眼。

阮伯年又暗暗點了下頭,又道:“還有嚴鐵橋,他方纔也站在何大復身後,你們出去搜搜他的身上。”

阮傳棟、楚玉祥答應一聲,舉步朝廳外行去。

嚴鐵橋和裴畹蘭正在大天井上打得十分激烈,一個使的是“兩儀劍法”,長劍一直東一劍、西一劍划着弧形,劍勢如輪,綿綿不絕。

一個是家傳劍法,劍勢出手,一個人如影隨形,着着逼上,劍當如靈蛇亂閃,專刺敵人要害,但輕靈有餘,內勁不足。

兩人打到三十風招之後,裴畹蘭的長劍已被連番引出,漸有相形見拙之勢。

就在此時,突見人影一閃,楚玉祥連劍也未拔,一下欺到兩人中間,雙手一分,喝道:

“藍兄請退。”

他這雙手一分,就把兩人劍勢一齊逼住。

裴畹蘭方自一怔,阮傳棟道:“藍兄弟快退下來,咱們奉阮老爺子之命,要搜一搜這位副總鏢頭的身上,可有暗器?”

裴畹蘭只得收劍後退。

嚴鐵橋聽得大怒,橫劍喝道:“嚴某不讓你們搜呢?”

楚玉祥道:“咱們說出要搜,自然非搜不可。”

嚴鐵橋怒聲道:“你來試試看?”

話聲剛出,突覺右腕一緊,已被楚玉祥扣住脈門,回頭道:“阮大叔,你來搜吧!”

阮傳棟看得不禁一怔,鷹爪門最拿手的絕技就是“擒拿手”,但這回自己竟然連楚玉祥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已經拿住了嚴鐵橋的右腕。

嚴鐵橋身爲武當弟子,又是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武功當然不會差到任人一把就扣住他的脈腕,那麼楚玉祥的擒拿手法,豈非還高過本門不成?

他怎知祖半仙傳給楚玉祥“全真劍法”之際,左手練的就是擒拿手法,全真門下從不在江湖走動,他自然從沒見過了。

楚玉祥既已拿住了嚴鐵橋的脈門,他半分也掙動不得,阮傳棟就老實不客氣走上一步,仔細的搜了嚴鐵橋身上,卻也搜不出什麼來。

楚玉祥五指一鬆、含笑道:“副總鏢頭,得罪了,你身上既無暗器,搜搜又有何妨?”

嚴鐵橋氣怒已極,一聲不作,舉劍就刺,口中喝道:“老子要你的命。”

裴畹蘭急忙叫道:“楚大哥小心!”

楚玉祥俊目神光暴射,冷然喝道:“你找死!”右手如刀,突然朝他刺來的長劍上切下。

這一下以肉掌去和鋒利長劍硬碰,江湖上可從沒有這樣託大的人過!

阮傳棟只當他閃避不及,才用手掌切出的,心頭不由大吃一驚!

要知楚玉祥目光何等銳利,他這一掌可說拿捏得極準,對方長劍堪堪刺到,他掌緣就一下切在對方劍脊之上,但聽“嗆”的一聲,嚴鐵橋但覺手上一震,一柄百鍊精鋼的松紋長劍立被人家手掌齊中切斷!

這下不僅看得裴畹蘭、阮傳棟眼睛一亮,幾乎不敢相信,嚴鐵橋也臉如土色,手持斷劍,怔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寧乾初眼看他們搜了三人身上,依然搜不出暗器來,心中更覺賊人處處都防備周密,不留絲毫破綻。

此時眼看白圭子和英無雙兩人還是打得難分難解,不,白圭子使出武當派“兩儀劍法”,以數十年的練劍之功,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手下,依然被逼落了下風,攻少守多,還不時的旋身閃避,明眼人一眼就知他還能支持不敗,只是仗着數十年修爲,在功力上勝過英無雙而已!

心頭也着實驚異,這少年不知是何來歷,這套劍法竟有如此奇奧莫測!一面晴中以“傳音入密”向阮伯年道:“阮老哥,再不叫雙方住手,和武當派的樑子,就會越結越深了。”

一面叫道:“白圭道兄,快請住手。”

阮伯年聽了寧乾初的話,也立即叫道:“東方小兄弟,你快退下來。”

英無雙聽了阮伯年的話,只好收劍後躍。

白圭子已打得滿臉通紅,手持斷劍,氣呼呼的道:“寧老施主,貪道不把他劈了,誓不爲人。”

寧乾初道:“道兄歇怒,今日之事,兄弟再三思慮,阮老哥和丁總堂主說的話,似是可信,咱們全落在那個江南分令的計算之中,方纔咱們由誤會漸趨澄清,鷹爪門何大復又突然被毒藥暗器殺害,如果咱們再這樣發展下去,雙方必然更如冰炭,大概江南各大門派,都將因此捲入紛爭之中,那江南分令連人影都不用現身,咱們雙方就已打得如火如茶,傷亡累累,豈不是鷸蚌相爭,讓漁翁得利嗎?因此兄弟覺得今日應該到此爲止,查遂良遇害,何大覆被殺,兇手就算不是一個人,也該是一夥的人,咱們能夠合作最好,不能合作,也可各人去辦自己的事,直到緝到兇手爲止,何況方纔阮老哥已經答應過,如果殺害查遂良的兇手確是陸長榮,他保證把人交給咱們,咱們也不用再留在這裡了。”

白圭子怒容滿面道:“貧道長劍被削,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英無雙冷笑道:“那你還待怎的?”

裴畹蘭冷冷的道:“不怪自己學藝不精,大概還怪人家的長劍太鋒利了,不該削斷他寶劍的。”

白圭子切齒道:“小子,你報個萬兒來,白圭子誓報今日斷劍之仇。”

英無雙冷冷的道:“我叫東方英,不論何時,你只管來找我,哼,武當劍法呀,只怕你再練上十年二十年,也接不下我一十三劍。”

白圭子沉聲道:“好,道爺三月之內,必教你認識武當劍法的厲害。”

說完掉頭就走。

寧乾初也沒說話,率同嚴鐵橋、商鼎,孫逖生捧着錦盒,出門而去。

丁盛搖搖頭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爲人氣量狹小,生性偏激,方纔你不該削斷他長劍的。”

英無雙粉臉一紅,說道:“雙方過招,就是削斷他一條手臂,也沒有話說,削斷他一支長劍,又有什麼關係?”

丁盛道:“白圭子這柄長劍,還是他師父寧一道長親手所賜,他自然極爲重視……”

裴畹蘭咭的笑道:“那他就不該用這柄劍和人動手,應該珍藏起來纔對。”

英無雙道:“是啊,他帶着這柄劍行走江湖,就是不被我削斷,也會被人削斷的,哼,他三個月再來找我,我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我纔不怕他呢!”

裴允文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縱有不是,但咱們又何必和武當派結仇?多樹強敵?”

英無雙道:“難道武當派的人,就這樣蠻不講理?”

陸長榮憤然道:“雙環鏢局就是因爲有武當派撐腰,纔會上門來尋釁的。”

阮伯年看了他一眼,喟然嘆道:“總而言之,這是江南分令預先設計好的陰謀,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是非了。”

接着朝阮傳棟道:“傳棟,爲父要去歇一會,你隨我來。”

阮傳棟答應一聲,扶着老父往裡行去。

杜永也命人把何大復的屍體擡去後進收殮。

丁盛、裴允文、陸長榮、林仲達、楚玉祥等人,則一同進入總鏢頭休息室去坐,一名打雜的沏了一壺茶送上。

英無雙憤憤的道:“武當派的白圭子真是欺人太甚一阮老爺子給他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真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林仲達笑道:“東方兄弟,你削斷他長劍,不是已經教訓他了麼?這比打他兩個耳光,還要厲害,只怕白圭子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教訓呢!”

陸長榮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口,說道:“那個假扮兄弟的賊人,居然還敢到咱們鏢局裡來。”

丁盛大笑道:“他是總鏢頭,怎麼不敢到鏢局裡來?不過兄弟倒想到了一件事,正要和大家商量。”

陸長榮道:“丁兄請說。”

丁盛道:“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叫陸長榮,這倒並不是巧合,會和總鏢頭同名同姓,而是賊黨有意如此,用以混淆咱們視聽,何況他又假扮了總鏢頭的面貌,更可以到處去製造事端,嫁禍東海鏢局,這一點,咱們就防不勝防。還有,譬如他覷伺總鏢頭外出之際,就及時趁虛而入,回到鏢局裡來,也沒人認得出他是假的,他可以探聽咱們虛賣,也可以隨意指揮鏢局中人,弄得大家真假不分,自亂陣腳,最可怕的是臨敵之時,他更可以出其不意,攻擊自己人,大家有誰分得清楚?”

裴允文罷然道:“丁兄這話極是,他假扮陸兄,到鏢局裡來,確是什麼人也無法分辨得出來。”

丁盛笑道:“所以咱們要早爲之計。”

裴畹蘭道:“丁大哥,你有什麼妙計,還是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吧!”

丁盛朝她笑了笑,忽然上身一俯,朝大家低聲道:“咱們最好先約好兩上手勢,一個是陸總鏢頭和咱們見面時打的手勢,那麼咱們看到的陸總鏢頭就是真的了,如果他不朝咱們打手勢,咱們就朝他打另一個手勢,他如果看到了打不出手勢來,那麼咱們遇上的一定是假扮陸總鏢頭的賊人了。”

陸長榮目光閃動,首先點頭道:“丁兄這辦法不錯,只是這兩種手勢如何打法?”

丁盛笑道:“這種手勢,越簡單越好,遇上陸總鏢頭時,用左手食指朝他指一指。陸總鏢頭遇上咱們時,左大拇指挑一挑就好。”

英無雙笑道:“這辦法不錯,賊人看到我們食指指他,還當咱們指着他說什麼,想不到會是暗號的。”

陸長榮也點頭道:“好,那就這樣辦,大家都記下了。”

丁盛道:“待會林副總鏢頭就把這兩個暗號去分別通知鏢局的人。”

大家坐了一會,英無雙眼看沒有什麼事了,就拉着裴畹蘭走了。陸長榮也站起身往左廂帳房走去。

丁盛看着他後影,站起身朝林仲達說道:“裴兄、林兄、楚師弟我們到後院去看看,昨昨救來的六個人,一直昏睡不醒,不知如何了?”

四人走到後院,裴允文道:“丁兄,小弟覺得阮老爺子沒有解開他們穴道,是不是該請東門、西門二位老前輩來看看,他們見多識廣,也許看得出來。”

林仲達道:“對了,這二位老前輩就在花園裡……”

丁盛微微搖頭道:“阮老爺子一派掌門,他沒說什麼,咱們怎好在旁插嘴,我想阮老爺子關心他門下弟子,不會就置之不理,也許他正在籌思什麼辦法了。”

忽然哦了一聲,回頭道,“裴兄,令妹和英無雙剛纔到哪裡去了?鏢局正在多事之秋,她們不要出去惹事?”

裴允文道:“我去找她們。”

丁盛笑道:“楚師弟,最好你們兩個人同去。”

楚玉祥答應一聲,就和裴允文一同匆匆走了。

林仲達心中一動,楚玉祥。裴允文明明是他有意遣開的了,這就問道:“丁兄,你有什麼事要和兄弟說吧?”

丁盛看了他一眼,含笑點點頭,舉步走入膳廳。

這膳廳上,擺了十幾張桌子,用膳的時候,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但這時候卻有空蕩蕩的感覺。

丁盛走到一張空桌上坐下,林仲達跟着在他橫頭坐下,說道:“不知丁兄有何見教?”

兩人坐在空蕩蕩膳廳上,談話白是不會有第三人可以聽到。

丁盛道:“林兄,你和陸總鏢頭同門十數年,對他一走最熟悉了?”

林仲達點點頭道:“是的。”

丁盛又道:“你看陸總鏢頭言談、聲音、舉動,可有什麼不對嗎?”

林仲達一怔,張目道:“丁兄的意思,莫非大師兄有什麼不對麼?”

丁盛笑了笑道:“林兄請先答我所問。”

林仲達沉吟道:“沒有,大師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至少兄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丁兄……”

丁盛沒待他說下去,就接着道:“兄弟也只是隨便問問。因爲陸總鏢頭這次回來,似乎有些突然,林兄不妨再仔細想相?”

“沒有,兄弟真的想不出來。”林仲達望着丁盛說道:“丁兄如果心裡有什麼懷疑,能不能先說出丁兄弟懷疑的地方,兄弟也許可以觸發一點。”

丁盛道:“第一,陸總鏢頭一會來,就反對鏢局復業,這也許是他爲人穩健,覺得己方實力不足,且不去說他。昨晚,咱們分兩撥人出動,而且是在出動前才決定的,對方不可能未卜先知,但對方卻居然早知道似的,不但孫,李兩人遇襲,而且何金髮也是有意領咱們去的。這就不使人不懷疑咱們之中,有了內好……”

林仲達點着頭,沒有作聲。

丁盛又道:“就以今天來說,白圭子,寧乾初找上門來,陸總鏢頭說的每一句話,都極憤慨,可以激起每一個人的同仇心理,兄弟和他不熟,但從楚師弟口中聽到過,他應該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謹慎的人似乎不該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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