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師父

楚玉祥跟義母阮夫人練過鷹爪門的武功,鷹爪門使的都是手法,因此對掌法的運用,還能領悟,於是等到綠袍老人講解完畢,他就依照使招,但聽來明白,等到你練習之時,就不是這麼一會事了,不是運氣凝功,無法配合手勢,就是劃的圈不對,推出的手掌不合。

綠袍老人看他使的不對,就立加校正,那知練來練去,始終不得要領。

綠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以爲這一招很簡單麼?凡是越簡單的東西,一定會越難練,爲師且助你一臂,你就能領悟得快些了。”

說完,舉手按在楚玉祥“靈臺穴”上,一股滾滾真氣直透左臂,一面要楚玉祥依照式樣劃圈推掌。

楚玉祥依式使招,果覺一股真氣隨着自己手勢運行.等到立掌推出之時,耳中聽到“嘶”的一聲,真氣居然從掌緣發出,透掌而出!

綠袍老人呵呵一笑道;“你現在應該體會得到了。”

楚玉祥這回確實體會到了,他只覺師父傳來的真氣,循臂而上,是隨着手勢逐步上升,等到立掌推出,真氣也正好到達掌緣,透掌而出。

這正是自己知道如何做,而無法做到的,但經師父真氣這一引導,便完全體會出來了,這就說道:“經師父這一指引,弟子已可領悟了。”

綠袍老人點頭道:“能領悟就好,你好好練吧!”

說完轉身朝左壁一個石窟走去。

楚玉祥不敢怠慢,只是依照師父的口訣,和方纔引導真氣貫注手臂,由臂而腕,由腕而掌的路線,一遍又一遍的苦練,也不知練了多少時間,漸漸的總算基本合式了。

一看日頭,竟然業已偏酉,腹中覺得飢餓,不覺停了下來。

只聽左首石窟中傳出師父的聲音笑道:“徒兒,你怎麼停下來了?是不是肚子餓了?”

楚王祥應了聲“是”。

綠袍老人已從左首石窟中走出,含笑道:“這座島嶼,孤懸海外,人跡罕至,吃的東西,可說遍地皆是,你隨爲師來。”

他走至洞口,俯身取起一把生了鐵鏽的鐵鍬,朝外行去,一面說道:“外面這片松林,就有吃不完的獲苓,松子,左首石壁下還有黃精,如果你想換換口味,只須走遠些,西首一片平地.還有不少野生的果樹,桃李成蹊,地上有野粟、蕃薯.就是住上十年二十年,也夠你吃的了?”

楚玉祥聽得暗暗叫苦,心想:“看來這三個月,只能吃黃精、茯苓裹腹了。”

綠袍老人領着他來至林中,在一棵高大的松樹底下,掘了幾鍬,便掘到了一大堆茯苓,然後又領着他在石壁下掘了一堆黃精,又採了許多松子,纔回轉石窟。

綠袍老人要楚玉祥把掘來的茯苓、黃精,在石窟裡首巖壁下一個小水潭中,洗去泥土,就拿起一個吃起來。

楚玉祥從未吃過,覺得新鮮,也拿起一個黃精,咬了一口,只覺入口微甘,細嚼之後,還有一股清香氣味,也就吃了個飽。

不多一會,天色已經漸暗下來。

綠袍老人令他把吃剩的黃精、茯苓、松子收起,就到右首石室中練功。

右首這個石室甚是狹窄,大概只容得一個人坐臥,除了中間放着一個圓形的石蒲團,就別無他物。

楚玉祥忽然發覺自己不點燈也可以看得見事物,心裡不由一怔,繼而大喜過望,心知船上這七天工夫,內功精進甚多,師父說自己“太素陰功”初得門徑,自己不過初得門徑,就已目能夜視了。

當下不敢怠慢,就在石蒲團上盤膝坐好,緩緩調息,運起功來。

那知時間稍久,人坐在石蒲團上,漸漸感到寒冷,這股寒意竟是從石蒲團上傳來的。

他覺得奇怪,照說在石上坐久了,就不該冷了,仔細用心檢查,才發現石蒲團中似有一縷陰寒之氣,由“尾廬穴”傳入,散佈全身。

這縷寒意似有若無,初時因自己正在運功行氣,自己練的又是“太素陰功”,寒意不知不覺滲入自己真氣之中,還並不覺得,時間一久,滲入的寒意漸漸積多了,才感到身上有了寒意。

心中不禁驚疑起來,自己是不是應該停下?還是繼續運功,不去理它?但繼而一想:

“師父要自己在這間石室中練功.莫非另有深算?那麼身上雖覺寒冷,就應該繼續支持下去。’一念及此,就忍着寒冷,一心一意的調息行功,再也不去管它。

陰寒之氣,不絕如縷,不斷的從“尾廬穴”滲入,進間越長,體內積聚的寒意越多,因爲他一直在運行真氣,混合在一起,運轉全身,直冷得他身子不住的發抖,連牙齒都在一直打戰。

楚玉祥咬緊牙關,運功不歇,等到天色漸漸黎明,他已經凍得嘴脣發紫,但一個晚上,總算給他堅忍着支撐過去了。

他緩緩跨下石蒲團,揉揉凍得發麻的四肢,走出石室,又去練那一記掌法,經過一夜運功,這招掌法,行氣發掌,居然有如水到渠成,立掌推出之時,隱隱有一股真氣,從掌緣透出,使得似是比昨晚熟練多了,心中方自一喜!

只聽綠袍老人呵呵一笑道:“真是難得,這第一招掌法你居然只化了一天時間,就練得已經差不多了。”

楚玉祥急忙轉過身去,垂手叫了聲:“師父。”

綠袍老人含笑問道:“你昨晚感覺如何?”

楚玉祥道:“弟子正要稟告你老人家,弟子昨晚坐在石蒲團上練功,先前還不覺如何,後來越坐越冷,幾乎忍受不住“哈哈!”綠袍老人大笑道:“但你結果還是忍住了,是不是?”

楚玉祥道:“弟子發覺那石蒲團中似有一縷陰寒之氣,滲入體內,心想師父要弟子在這間石室中練功,也許是另有深意,所以弟子勉強忍住了。”

“很好,你果然不負爲師一番苦心。”

綠袍老人點着頭,嘉許的道:“那石蒲團下,本是一處泉眼,可能通向地底,經常有陰寒之氣從泉眼中宣泄噴出,爲先師發現,就用這個石蒲團把它蓋住,正好本門練的是‘太素陰功’,這陰寒之氣給石蒲團壓住,陰氣透石而出,爲數極微,練習本門陰功,正好緩慢吸入地底陰氣,收爲己用,對本門陰功。可說有事半功倍之效。”

楚玉祥道:“原來這裡是師祖修真之處。”

綠袍老人微微頷首道:“這裡也是爲師修真之處,你三月之後,另有去處,爲師就不再出去了。”

楚玉祥覺得師父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似乎極爲傷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綠袍老人揮揮手道;“快去洗把臉,吃過早餐,爲師就可以教你第二招了。”

楚玉祥走到水潭邊,掬水洗了把臉,早餐當然又是黃精、茯苓、松子,師徒兩個吃了個飽。

綠袍老人就開始傳他第二招掌法,楚玉祥用心諦聽,這回因第一招有了基礎,很快就能領悟,就獨自用功練習。綠袍老人出去採了許多不知名的山果回來。

一天過去,晚上楚玉祥又在右首小石室中跌坐練功,現在他知道這石蒲團下面滲上來的陰寒之氣,對自己練習“太素陰功”,有極大的益處,自然要竭力忍受。

這樣直到七天之後,練功時坐在石蒲團上。雖然還覺寒冷,但已經不覺奇寒澈骨了。師父傳給他的三刀——三記掌法,也已經練習純熟,火候雖淺,卻能夠收發由心。

第八天早晨,綠袍老人命他到洞外去折了一支三尺長的松枝,說道:“當年爲師這太素三刀,就足足化了一個月時光,你卻只有七天工夫就練會了,可見你天資聰明,領悟力極強,但你雖然學會了,今後仍要繼續的練,才能精益求精。從今天起,爲師就傳你十三劍了,當年爲師練這十三劍,就化了兩個月功夫,才練會的,以你的悟性,一天練一招,十三天就可練會了,爲師說的練會,只是能夠記住練法,基本合式而已,至火候如何.那就要靠你自己去練習了;但你仗着悟性,可以把三刀、十三劍在一個月內練會,惟有內功,是無法速成的,你仍須在這裡練上三個月,才小有成就,好了,現在你聽仔細,更須看得仔細,爲師傳你第一招劍法……”

當下他口中說着練劍的要訣.和第一招如何發招,有幾個變化,如何配合身法,如何使氣,一面把手中松枝隨着講解,隨手劃出。

楚玉祥從未學過劍,自然用心諦聽.把師父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牢記在心。

綠袍老人講解完畢,就把松枝遞給楚玉祥,要他依樣練習。

楚王祥就依照師父講解的使劍方法,依樣葫蘆使了一遍。綠袍老人欣然道:“很好,雖然有些小地方還差了些,但大致已經不錯了。”

於是一面要楚玉祥繼續練劍,一面隨時加以糾正。這一招劍法,足足教了半個時辰,楚玉祥纔算學會,綠袍老人就要他自己反覆練習。

話休絮煩,綠袍老人每天傳他一招劍法,楚玉祥專心一志的練劍,劍法愈到後來,變化愈多,他都能一一記住,十三天時光,果然把十三劍都練會了。

這座孤島之上,罕有人跡,但有吃不完的黃精、茯苓、松子、野果,這一段時間,楚玉祥斷絕人間煙火,功力卻隨着精進甚速,晃眼已經三個月。

這天綠袍老人含笑說道:“徒兒,今天是你到這裡來,正好滿三個月之期,爲師要送你到另一個地方去。”

楚玉祥道:“師父要送弟子到那裡去呢?”

綠袍老人道:“爲師不是和你說過麼,當年爲師發現你的時候,同時也有一個祖老道要抱你去做徒弟麼?現在爲師的本領,你已經學得差不多了,爲師答應三個月以後,把你送到老道士那裡去,那老道的武功,不在爲師之下,你再去跟他學上三個月,身兼兩家之長,江湖上就很少人是你的對手了。”

楚玉祥問道:“他住在那裡呢?”

綠袍老人道:“遠着呢,咱們還是要坐船去。”

楚玉祥道:“那船家還在那裡麼?”

綠袍老人含笑道:“他是爲師的記名弟子,爲師沒叫他回去,他自然等在那裡了。”

師徒兩個離開石窟,穿林而出,來至一處巖下泊船的地方,只見那船家看到綠袍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楚玉祥看他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生得紫臉濃眉,中等身材,甚是壯健。

綠袍老人含笑道:“徒兒,他就是爲師的記名弟子丁盛,你叫他丁師兄就是了。”

楚王祥慌忙朝丁盛作了個長揖.叫道:“小弟拜見丁師兄。”

丁盛伸出一雙又粗又厚的手來.一把握住了楚玉祥的手,說道:“楚師弟.你蒙師父垂青。練成不世神功.可喜可賀。”

楚玉祥只覺他爲人十分爽直。也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綠袍老人呵呵笑道:“丁盛,你羨慕小師弟,以爲爲師不肯傳你功夫了?”

丁盛嚇得連忙跪了下去。說道;“師父在上,弟子不敢,也決無此心。”

綠袍老人笑道:“起來。爲師一向行蹤無定,所以你叫了爲師幾年師父,爲師並未傳你一藝.這趟送你小師弟前去昆嵛,回來之後,爲師就不再出山了.那時就可以傳你幾手,總不至於讓你白叫師父的了。”

丁盛聽得大喜過望,急忙爬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弟子得蒙師父教誨,那是弟子天大的造化了。”

“好了。”綠袍老人道:“咱們上船吧!”

丁盛站起身過去推開船篷,讓師父和小師弟進入船艙,然後又推上了船篷,小船就緩緩劃出海去。

綠袍老人含笑道;“你莫小看了丁師兄,他在江湖上名氣可着實不小呢,長江上下游,只要提起過江龍丁盛,沒有人不知道的,以後你行走江湖,有什麼事,只管到太湖去找他。”

楚玉祥唯唯應“是”。

綠袍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塊紫紅色的竹牌,交到他手上,又道:“你跟祖老道學三月,期滿之後,可持此竹牌,去安徽北峽山裴家堡,找裴三省,向他取回爲師寄存的一柄長劍,作爲隨身兵刃,這塊竹牌,是爲師昔年的信物,妥爲保存,不可遺失了。”

楚玉祥雙手接過竹牌,藏到貼身之處。

這一趟水程,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綠袍老人船中無事.除了坐息練功,就給他講解江湖上的規矩,和許多禁忌,以及武林成名人物的模樣、武功等等,這些都是楚玉祥聞所未聞的故事,自然聽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清晨,船已靠岸。綠袍老人帶着楚玉祥舍舟登陸,吩咐了盛先行回去,自己送楚玉祥到了昆嵛,可能前去太湖一行。

丁盛聽得喜出望外,恭敬的道:“師父能蒞臨太湖,正是弟子的榮幸,弟子就在太湖恭候師父法駕。”

綠袍老人道:“爲師不喜俗套,你不許張揚。”

丁盛連聲應“是”道:“弟子遵命。”

綠袍老人帶着楚玉祥由嵐山頭啓程,一路東行,曉行夜宿,這天來至昆箭山下,但見峰巒秀拔,羣嵐疊翠,山勢峻拔,雄峙東海!

正在顧盼之間,只見一名樵夫迎面而來,看到兩人,就笑着道:“厲神君剛來麼?祖道長已經恭候多日了。”

他迎面而來,擦身而過,這句話說完,人已行雲流水,走出去十數丈外。

綠袍老人濃哼一聲道:“這點能耐,也要在老夫面前賣弄?”

楚玉祥道;“他是什麼人呢?”

綠袍老人道:“大概是祖老道不長進的門人了?”

楚玉祥聽他口氣,似乎對老道士很不滿意,當下也就不敢多說。

綠袍老人登山越嶺,如履平地,走得極快,楚玉祥跟在他後面,居然不費力氣,也能跟得上了。兩人這一陣奔行,已由南麓轉向東麓,只見一座碧瓦黃牆的道觀,矗立在青嶂翠柏之間,上書“青牛宮”三個大字。

綠袍道人領着楚玉祥剛到青牛宮門口,只見一名青衣道人迎了出來,稽首道:“來的可是厲神君和楚施主麼?觀主恭候多時了,快請裡面奉茶。”

另一名青衣道人立即急忙往裡飛奔而去。

綠袍老人和楚玉祥由那青衣道人陪同,剛從大殿左首長廓,轉入第二進,只聽一聲呵呵大笑,一個白髮簪髻,臉色紅潤,長鬚飄胸的灰衣老道人急步迎了出來,連連稽首道:“神君光降,貧道迎道來遲,多多怒罪。”

綠袍老人跟着大笑一聲道:“你還當老夫霸佔了你的徒兒不肯送來了麼?”

灰衣人老道道:“神君信人,貧道怎敢有此懷疑?”

說話之時,已經進入一座小院落中,階砌放着幾盆春蘭,一片清清的幽香,沁人心脾!

灰衣老道引着綠袍老人進入一間居室中,一面擡手肅客道:“神君請上坐。”

分賓主坐下,綠袍老人一指灰衣老道.說道:“徒兒,還不過去拜師麼?”

楚玉祥依言走到灰衣老道面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叩頭道:“師父在上,弟子楚玉祥給你磕頭。”

灰衣老道看到楚玉祥面有悽然之色,等他拜完,才衣袖一拂,含笑道:“徒兒起來吧!”

楚玉祥規規矩矩的站起,垂手站到邊上。

灰衣老道這衣袖一拂,不覺面露驚喜之色,呵呵大笑道:“神君只化了三個月時間,居然把此子調教得內力已有四五成火候,當真大非易事,放眼天下,只伯誰也無法能有如此能耐,好叫貧道欽佩無似。”

綠袍老人聞言哈哈大笑道:“老道士一向從不服人,現在居然服了老夫了?”

灰衣老道道:“據貧道猜想,神君必然用了什麼方法,助長此子真氣,否則不可能會有此火候,神君對此子當真可說費了一番心思,貧道沾神君的光,卻可省事多了。”

綠袍老人起身道:“徒兒已經交給你了,老夫該走了。”灰衣老道跟着站起,稽首道:

“神君難得光降,怎不用了素齋再走。”

綠袍老人笑道:“老道士不用客氣。”

回身朝楚玉祥道:“徒兒好好跟老道士師父練習,他學的是玄門正宗功夫強過爲師的野狐禪甚多,你要多用功纔是。”

楚玉祥垂手道:“弟子自當謹記。”

只聽灰衣老道說道:“神君好走,貧道那就不送了。”

楚玉祥聽得奇怪,擡起頭來,綠袍老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灰衣老道臉含微笑,頷首道:“厲神君一身功力,果然已臻化境,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望其項背!”

只聽綠袍老人的聲音笑道:“老道士這句話,不失爲持平之論!”

這句話聲音聽來極爲遙遠,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灰衣老道含笑道:“他這句話少說也在一二里之外傳來的了。”

楚玉祥聽得暗暗咋舌不止。

灰衣老道藹然道:“佳兒在這裡也以三個月爲期,三個月時間,未必學得了什麼,但只要你肯用功,和十年也差不了多少。”

楚玉祥聽他語含玄機.雖然聽得不大瞭解。但還是唯唯應“是”。

灰衣老道擡目叫道:“一凡”。

只見一個青衣道童急步走入,應道:“弟子在。”

灰衣老道一指楚玉祥,說道:“他是你師弟楚王祥,你比他先進門,就是小師兄了,現在你帶他先去臥室、膳堂等處,認識環境,今後你們在一起練功,就有伴了,午飯之後,你再領他到這裡來。”

楚玉祥看他不過十三四歲;但先進山門爲大,自己是該叫他師兄了,這就拱拱手道:

“小弟見過師兄。”

一凡臉現稚笑.說道:“你還是叫我小師兄的好,我年紀比你小,進門比你早,光叫師兄.聽起來很彆扭,加上一個小字,那就差不多.好、師弟隨我了。”

楚玉祥覺得這位小師兄人挺和氣.而且稚氣未脫,甚是可親,這就跟着他走出靜室。

一凡領着他看過臥室,那是在一凡的隔壁.房間很小.只有一張木榻.但卻是一人一間.那自然爲了練功,沒有相擾之故,一凡又帶他到膳堂、廁所和盥洗等處走了一遍,然後又回到臥室。

一凡說道:“師弟.現在吃午飯的時間還早,咱們坐下來聊聊,你以前練過武嗎?”

楚玉祥道:“小弟前面有一位師父,學了三個月,今天就是師父送我來拜師的。”

“你已經有一個師父?又跟他學了三個月?”

一凡奇道:“怎麼又送你來拜師呢?”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小弟在這裡也只學三個月。”“三個月能學些什麼?”

一凡越聽越奇,問道:“你先前的師父是誰呢?”

楚玉祥臉上一紅,說道:“小弟沒有問師父,他老人家一直穿着一身綠袍,這裡的師父叫他厲神君,小弟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一凡吃驚的道:“綠袍神君!”

楚玉祥點頭道:“好像是的,小師兄也知道麼?”

一凡道:“我只是聽說過,綠袍神君很厲害,武林中人聽到他的名字都很害怕,師弟怎麼會拜他爲師的呢?”

楚玉祥道:“這是二位師父約好了的,要小弟拜二位師父爲師,由二位師父傳小弟的武功。”

一凡聽得更奇,搔搔頭皮,說道:“這就奇怪了,師父和綠袍神君共同收師弟做徒弟,哈,師弟,你造化不小,啊,你跟綠袍神君練了三個月,現在算是滿師了,是不是?”

楚玉祥點點頭道:“大概是吧。”

一凡聽得大喜過望,站起身來,說道:“師弟,來,咱們交手看看?”

楚玉祥道:“這個……小弟……不敢……”

一凡道:“沒關係,咱們只交手一招就好,我試試你的武功,跟名聞天下的綠袍神君學了些什麼?咱們師兄弟,點到爲止,這怕什麼?”

楚玉祥道:“小師兄,這個不成……”

“不要緊。”一凡揚着手道:“來,咱們只是點到爲止,師弟.你接招!”

右手一伸,朝楚玉祥肩頭探來。楚玉祥只好舉手朝外封架。

兩人手腕一交、一凡口中“啊”了一聲.托地往後跳開.說道:“師弟,你手腕怎麼像冰一樣好冷,我碰上你的手,就會冷得打寒噤!”

“沒有。”楚玉祥道:“小弟手腕並不冷。”

一凡伸手摸摸他的手腕,果然一點也不冷,口中說道:“奇怪,剛纔怎麼會有這樣冷的呢?來,咱們再試試看?”

右手一翻前送,又朝楚玉祥肩頭探去。他使的還是方纔那一手,但這回卻是用心探試個究竟出來。

楚玉祥自然還是舉手向外封格。

兩人手腕相交,一凡又“啊”了一聲.托地後跳,滿面驚異的道;“師弟,你練的是什麼功?一碰到你的手腕,就像碰上寒冰一樣。”

楚玉祥道:“小弟練的是‘太素陰功’。”

一凡吐吐舌頭道:“師弟,你只跟綠袍神君練了三個月,就有這麼厲害了,這‘太素陰功’,果然厲害得緊!”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和人交手,別人會感到寒冷。”一凡道:“豈止寒冷,簡直凍得人會跳起來。”

說到這裡,只聽一陣靈板之聲噹噹傳來!

一凡一拉楚玉祥的手.說道:“師弟,該吃飯了,咱們快走。”

兩人來至膳堂,只見許多道人魚貫入室,各自在自己的坐位坐了下來。

一凡拉着楚玉祥在一張方桌旁坐下。桌上已有五個道人坐着。

兩人各自裝了一碗飯。回到桌上。一凡指着楚玉祥道:“諸位師兄,這是師父新收的楚師弟。”

一面又朝楚玉祥含笑道:“師弟初來,記不得大家的稱呼,就叫大家一聲師兄就是了,反正在觀裡的人,除了師父,你稱誰師兄都沒錯。”

楚玉祥朝大家抱抱拳.叫了聲:“諸位師兄。”

那五個道人也一齊含笑還禮。

吃過素齋,一凡道:“師父要你飯後到靜室去,現在可以去了。”

兩人來至靜室,灰衣老道說:“徒兒,你們吃過飯了?”兩人都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一指下首兩把椅子,說道:“你們都坐下來。”兩人依言退到旁邊落坐。

灰衣老道目光朝楚玉祥投來,說道:“徒兒,你跟神君這三個月來的練功情形,說與爲師聽聽。”

楚玉祥應了聲“是”,就從清明到北固山掃墓說起,自己負傷倒地,等到醒來已經躺在船艙之中,綠袍老人如何教自己跌坐運氣,每天都服用師父的藥丸,不準吃飯,後來到了一處海島之上,那石蒲團有一縷寒冷之氣滲入體內,據師父說那是地府陰氣,可以助長自己練功……一凡吐舌道:“難怪師弟手腕冷得像冰一樣!”

灰衣老道回首道:“你和師弟交過手了,對麼?”

一凡臉上一紅,說道:“那只是徒兒想試試師弟學了什麼功夫?”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你師弟練的‘太素陰功’已有四五成火候,你只要和他手掌相交,就會冷得直跳起來,對不?”

一凡聳聳肩道:“師父竟似和看見的一般!”

灰衣老道又道:“今後你們師兄弟一起練功,時常要互相喂招呢!”

一凡搖搖頭道:“師父,不,不,徒兒和師弟喂招,徒兒吃虧大啦,他練過‘太素陰功’,冷得要命,這個事徒兒不幹。”

灰衣老道莞爾一笑道;“以後不會了。”一面朝楚玉祥問道:“神君還傳了你什麼武功?”

楚玉祥道:“三刀,十三劍。”

灰衣老道道:“你練給爲師看看?”

楚玉祥先練了三記掌法。

灰衣老道頻頻點頭,一面說道:“十三劍呢?”

楚玉祥拳目環顧,說道:“師父,十三劍弟子沒有劍……”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手中無劍,手指即是劍,難道是定要用劍才能使嗎?”

楚王祥應了聲“是”,略爲思索,便正身沉氣,右手捏了個劍訣,以指代劍,展開十三劍劍法,一路使了下去,果然指風砉然,一支手臂宛如長劍,使得開關自如。

一凡站在一邊,看得極爲神往,由衷讚道:“師弟,你身手已經不同凡響了。”

灰衣老道直等他演練完畢,點頭笑道:“厲神君果然傾囊相授,把他一身絕藝都傳給你了,不過這一來,你這裡就得多耽一個月時間了。”

楚玉祥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含笑道:“你可知爲什麼要在這裡多耽一個月,是爲什麼嗎?”

楚玉祥道:“弟子愚魯,還請師父指點。”

灰衣老道道:“因爲爲師練的功夫,和厲神君完全不同,從明天起,你要把厲神君教你的功夫,悉數忘記乾淨,等於從頭開始,直到三個月後,再把兩種功夫,同時並進,就需一個月時間加以溫習,方能左右逢源,隨心所欲。”

楚玉祥又應了聲“是”,一凡問道:“師父,師弟在一個月之內,就能把兩種功夫融會貫通了嗎?”

他是因師父說:師弟只要一個月時問就可把兩種功夫使得隨心所俗心裡大是驚異。

“哈哈!”灰衣老道大笑一聲道:“你師弟行走江湖,厲神君和爲師兩種截然不同的功夫,越是不能融會貫通越好,等他功力精進,自會融會貫通,那是以後的事了。”

這話一凡聽不懂,但他卻不敢再問下去。

灰衣老道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師兄弟可以出去了。”一面朝楚玉祥道:“玉祥,今晚你不可再練厲神君的‘太素陰功’,到得子時,爲師自會來指點你練功訣要,這一個月,你要全心全意練功,從第二個月開始,方可練習本門武功,你們去吧!”

楚玉祥、一凡起身辭出。

當天晚上,楚玉祥遵照師父的吩咐,不敢再練“太素陰功”,只是在木榻上靜靜的坐着,快到子時,灰衣老道果然飄然走了進來。

楚玉祥慌忙跨下木榻,口中叫了聲;“師父。”

灰衣老道一擺手道:“你坐着莫動,爲師要封住你手三陰,足三陰六處穴道,明天方可練爲師的‘三陽神功’。”

楚玉祥依言坐好,灰衣老道手指連彈,一連封閉了他六處經穴。

楚玉祥坐着的人,身軀陡然一震,就往後倒臥下去。

楚玉祥雖倒下,心頭卻十分清楚,只聽師父的聲音在耳邊說道:“徒兒,閉上眼睛,更不可運氣,爲師要助長你體內陽氣……”

話聲入耳,但覺師父一手按在自己百會穴上,一股炙熱的氣流,滾滾輸入體內,循着督脈,像潮水一般,由大江涌向各處支流。

這股熱流就像燒開了的水一樣,愈來愈熱,滾得發燙,楚玉祥一個人像被投放了洪爐,五內如焚,熱到無法形容,每一根血管都脹滿得快要爆炸了.他張口要想叫,也發不出聲音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隱約感到有一雙像燒紅的烙鐵般的手掌,在自己身上不住移動,每逢一處穴道,都要停留上好一會,這一停留,楚玉祥就感到皮肉都要被烤焦了,熱氣直逼骨骼,炙得連骨頭都快要焦了,但唯一的好處,經手掌按摩過的地方,血管快要脹裂之感,隨着手掌的移動,逐漸消失了。這樣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不覺沉沉睡去。

當他被人拍着肩膀,驚醒過來,發覺身子已經不是躺在榻上,他急忙睜開眼睛,但覺四周還是黑沉沉的,晚風吹到身上,微有涼意,原來自己坐在一處山頂之上,邊上有人扶着自己,那就是灰衣老道——師父。

楚玉祥慌忙叫了聲。“師父。”正待站起。

灰衣老道點頭道:“你醒過來了,快盤膝坐好,天快亮了,爲師練的是‘純陽玄功’,必須每天日出,面向東方,吸氣練功,現在快到日出的時光,你要依着爲師的口訣,做吐納功夫。”

楚玉祥依言面身正東,盤膝坐好,灰衣老道嘴皮微動,一縷“傳音入密”的聲音,在楚玉祥耳邊響起,教他如何吸氣,如何導引歸竅,每一句口訣,都解釋得十分詳細。

東海頭漸漸涌起一輪紅日,楚玉祥依照師父的口訣,緩緩吸氣,吸到第三口,似有一縷比計還細的熱氣,直貫丹田,剎那之間,只覺全身一陣熾熱,心知昨晚師父已在自己體內,貫輸了陽氣,此時再一吸入陽氣.就把體內的陽氣一齊引發了。

這和當日跟隨綠袍師父練習“太素陰功”差相彷彿,只是當日運行真氣,走的純是陰經.如今手足三陰經脈.已被師父封住,引導陽氣走的純是陽經而已。

他從小練的入門功夫,原是灰衣老道送給他的那冊基本功夫、因此這時練起“純陽玄功”來並不覺得吃力,只是照着師父口訣,澄心靜慮的做去。

好在有師父在旁指點,很快就做對了,只是手足三陰經脈被封,運起氣來,總是有些困難;但這種困難,必須自己慢慢的去克服,要有相當的時間,才能習慣。

這一天,楚玉祥一直練到正午,灰衣老道才叫他停止,一面含笑道:“爲師先前還已爲你練成厲神君的‘太素陰功’,再練爲師的‘純陽玄功’,一陰一陽,正好背道而馳,練習起來,不大容易,沒想到你悟性極高,居然一練就會,好了,現在咱們可以回去了,明天清晨再來練習,每天下午你可和一凡到山上多去走走,不宜練功。”

楚玉祥問道:“師父,下午爲什麼不宜練功呢?”

灰衣老道藹然笑道:“你從前練的是太素陰功,爲師雖然封住了你幾處陰脈,但你初練純陽玄功,尚未熟練,下午陰氣較重,所以不宜練習了。”

師徒兩人迴轉青牛宮,午飯之後,一凡悄聲問道:“師弟,師父今天傳你功夫了?”

楚玉祥道:“是的,師兄,你初練純陽玄功的時候,下午也沒事可做麼?”

一凡道:“我還沒練過純陽玄功,現在練的還是基本功夫。”

楚玉祥問了他練功的情形,原來只是師父當日送給自己那本小冊子上的練氣基本功夫,心中尋思:“對了,一凡師兄R是比自己先入師門而已,其實他年紀小,練的自然只是基本功夫了。”

一凡低笑道:“我如果練了純陽玄功,昨天就不會輸你了。”

楚王祥道:“小師兄,師父交代每天下午都要你和我一起去山上走走。”

一凡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師父就是要你和我比賽腳程了。”

楚玉祥奇道:“比賽腳程?”

“是啊!”一凡笑道:“凡是投到師父門下的人,每天下午都要到山下去跑,我就跑了一年多。”

楚玉祥道:“你和誰比賽腳程呢?”

一凡道:“師兄呀,這觀裡的道人,個個都有一身本領,輕功很高,那時是一塵師兄,領着我去跑的,先前走的還是山路,後來盡走那些斷巖危崖,縱躍如飛,他說他是從小就跑慣了,閉着眼睛都可以跑,我不相信,就用手帕縛住他的眼睛,他果然一樣縱躍如飛,跑得很快。”

楚玉祥道:“這裡的道士,都會武功,都是師父教的?”一凡道:“我們是全真派,自然都會武了,不過不是師父教的,是觀裡的一位傳功師父教的,聽說他是師父的同門師弟,我也不是師父教的,是跟着大家練的。”

兩人邊說邊走,出了牛青宮。

一凡道:“師弟,我們就開始了。”

說完,快步朝山徑上走去。

楚王祥心想:“比賽腳程,我未必會輸給你。”跟着他身後快步追了上去。

這一展開腳程,立時感覺不對,那是因爲自己身上陰脈被師父封閉了,行動大是不便,連從前的力氣,一點也使不出來,走了沒有多遠,就累得氣喘如牛,汗流夾背,這才知道師父要自己和一凡跑山,乃是要自己養成習慣,封閉了陰脈,一切行動要和沒有被封閉一樣。

一凡停下步來,回頭笑道:“師弟,你沒跑過山路,我知道你跑不過我的。”

楚玉祥是個好強的人,也沒說穿自己被封閉了陰脈,只是勉強笑道;“你是師兄,已經跑了一年多,自然比我快了。”

從此每天天色黎明,就跟師父到山頂去練功,下午就和一凡在山上跑.經過一個月下來,他內功逐漸精進,縱然被封閉了陰脈,行動也漸漸習慣了。

一個月時間,很快過去,這天午餐之後,灰衣老道把他叫到靜室之中,取出兩頁劍譜,含笑道:“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跑山了,這是本門‘全真劍法’總訣,也是本門劍法的根本關鍵,劍法只有三十六招,但其中變化繁複,已包括全在內.必須背熟了才能練劍,你務必背得滾瓜爛熟。明日午後再來,爲師傳你劍法。”

楚玉祥雙手接過,口中應了聲“是”,就退了出來,回到房中.才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着:“全真劍法總訣”,一路看去,兩張紙上,寫得密密麻麻,足有三四千字,中間還有許多細字註解,和硃筆圈點。

楚玉祥自幼讀過經史子集,但看這篇劍法總決,卻文字深奧難澀,縱有註解.但其中道理.還是無法領悟。

當下也不去管它,不求甚解,從頭到尾,連同細字註解,都默默背誦,他人本聰明,背誦了一遍又一遍的,一直唸到黃昏時候.已可背得一字不差。

晚餐之後,又接着背誦了幾遍,直到自己認爲已經滾瓜爛熟,才收起劍訣。

第二天午後,楚玉祥拿着劍訣,來至靜室。

灰衣老道含笑問道:“徒兒,你可曾把劍訣背熟了?”

楚玉祥雙手遞上劍訣,說道:“弟子已經背熟了。”

灰衣老道點點頭道:“好,你背給爲師聽聽?”

楚玉祥從頭到尾背了一遍。

灰衣老道看他確已全部背熟,說道:“這一個月之中,你一面練劍,一面要背誦口訣,務使所學劍招,和口訣互相對照,朝夕再念上幾遍,這樣才能終身不會忘記。”

楚玉祥又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取出一把竹劍,說道:“你隨我到院子裡去。”舉步走出院子。

楚玉祥跟着師父走出。

灰衣老道手舉竹劍,先傳了他三招劍法,一面又把每一招的變化,—一給楚玉祥詳細剖析。

楚玉祥跟綠袍師父練過十三招劍法,對用劍一道,本已有了良好基礎,自然並不覺得困難。

只是這三十六招劍法之中,每一招除了劍法,左手還暗藏了指法和擒拿手法,忽指忽掌,隨着劍法的變化而變化,因此名雖三十六招劍法,事實上.還包含了三十六招指掌手法。

好在楚玉祥從前跟師孃練過鷹爪門的功夫,左右兩手同時並練,方法雖異,卻變成替楚玉祥先打了底子一般。

灰衣老道規定他一天練三招劍法,十二天時光,已把一套《全真劍法》,完全練會。

從第十四天起,(他第一天R是背誦劍訣,從第二天開始練劍,前後共爲十三天)每天午後,灰衣老道就要一凡和他喂招。

話休煩絮,一個月時間,又很快過去,楚玉祥內功、劍法.都進步得很快。

灰衣老道看得甚爲高興,把楚玉祥叫到靜室之中,說道:“徒兒,你到青牛觀來,已經多少日子了?”

楚玉祥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個月第一天了。”

“不錯。”灰衣老道點頭道:“這兩個月來,你勤奮好學.加上天資穎悟,和爲師預期的差不多了……”

說到這裡,忽然擡目問道:“劍法總訣,你都背熟了?”楚玉祥道:“弟子背熟了。”

灰衣老道又道:“每一句都能對照劍法,使出來嗎?”

楚玉祥道:“最近幾天,已經都能依照口訣變化,使得出來了。”

灰衣老道又問道:“從今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忘記了。”楚玉祥道:“弟子已經背得滾瓜爛熟,再也不會忘記?”“哈哈!”灰衣老道大笑一聲道:“很好,爲師現在要你背熟的口訣,全都忘記了,你辦得到嗎?”

楚玉祥不覺一怔,問道:“師父要弟子把口訣全數忘了?”“不錯。”灰衣老道接着道:“劍法既有法度,必有跡象可尋,豈是上乘劍法?從今天起,爲師要教你一招最上乘的劍法,因此你必須把這總口訣和所學的劍法,全數忘記了,才能練習。”

楚玉祥口中暗道:“既然要把它全數忘記,當時又何必化一個月工夫的背誦和苦練呢?”但這話他沒敢說出口來。

灰衣老道含笑道:“徒兒,你心中一定在想,今天爲師要你忘記從前背誦的口訣和勤練的劍法,當時不學就是了;但這就大有不同,你練的‘全真劍法’,乃是劍術的根本,要練上乘劍法,必須先有精深的劍術作基礎,你有了厲神君的十三劍,和三十六招《全真劍法》作基礎,今天才能練習上乘劍法,譬如寫字,你必須把正楷寫好了,才能寫行書,會了行書,再練草書,就並不覺得困難了。”

楚玉祥道:“弟子愚昧,聽了師父的話,茅塞頓開。”

灰衣老道道:“所謂上乘劍法,就是劍法無法,所謂一招,其實並無一定招式,這就是一個‘化’字,千變萬化,隨心所欲,不受劍法的拘束,不在常規之內。”

楚玉祥聽得一呆.爲難的道:“這要如何練法?”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這招劍法是祖師王重陽真人在煙霞洞修真,悟道時悟出來的上乘劍法,祖師創立全真教,手創《全真劍法》三十六式,傳授門下七人,是爲七真,惟有真人獨得祖師這一招劍法,因爲昆嵛山雄誇東海,名之《東方第一劍》……”

說到此處,從懷中取出一張發了黃的絹紙,授與楚玉祥,又道:“這上面只此四句口訣.並無招式.每一句口訣下面.有歷代祖師的註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拿去仔細研究,這只是初學之時,可以使你觸類旁通,但到了臨敵之時,這注解又用不着了,因爲臨機應變;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全仗你自己去參悟了。”

楚玉祥雙手接過。

灰衣老道又道:“這口訣你要在一個月內.參練純熟,不過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和一凡喂招了,這是本門不傳之秘.未經爲師允准,不準給任何人觀看,你可在每天午後,到爲師的小院中獨自練習。”

楚王祥又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又道:“還有一點.爲師也要和你說了,你從今天起,練成了《東方第一劍》,並不是說你跟厲神君學的十三劍,和《全真三十六劍》都用不着了,行走江湖,這兩套劍法,還是有用的。只是遇上極強的敵人,方可施展《東方第一劍》因爲它劍無常式,使人無可封解,稍不留神,出必傷人,你要特別牢記在心。”

楚玉祥道:“弟子永遠記着師父的訓誨。”

一個月很快的過去。

楚玉祥對有劍招之意,無劍招之形的《東方第一劍》四句口訣.也漸漸揣摩精練.稍有心得。

這天,灰衣老道又把他叫到靜室之中,說道:“徒兒,到今天爲止,你來了已經三個月了,照說,你應該下山了,這是當年爲師和厲神君約定的,因爲爲師和厲神君兩種神功,適得其反,要把我們兩人的神功,練到一人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你終於練成了。如果再有二三十年的修爲,把厲神君和爲師的一陰一陽,一邪一正兩種神功融合爲一,那你就可成爲曠古絕今第一人了。

從今天中午起,爲師就要替你解開封閉的六條陰脈,你就要每天從中午陽盛極而衰,一陰滋生開始,練厲神君傳你的《太素陰功》,到半夜子時陰盛極而衰,一陽初生開始,練爲師的《純陽玄功》,這樣周而夏始,循環練習,不可間斷楚玉祥問道:“師父,這樣弟子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錯。”灰衣老道從身旁取出一個葫蘆形的小瓶,說道:“這是本派練制的辟穀丹.一天一粒,即可一天不需飲食,七顆同服,可有七天不飢.最多隻能服用七顆,這本是本派弟子深山採藥,以備不時之需,這一瓶共有五十粒,你拿着,正好練功七天,休息一天,可以溫習你以前所練的武功,也以一月爲限。你可以去了,中午爲師自會到你靜室中爲你解開經脈。”

楚玉祥接過藥瓶,正待開口,灰衣老道又道:“哦,徒兒,今天中午,你就不可再吃飯了,中午以前,先服七九,以津液噙化,不可用水吞服。”

楚玉祥又應了聲“是”,才退出。

中午前,他依照師父囑咐,打開瓶塞,傾出七顆藥丸,每顆都有梧桐子大小,烏黑有光,微可聞到一股沁人的清香,這就一下納入口中,用津液慢慢噙化嚥下。

過沒多久,灰衣老道從外走入,楚玉祥叫了聲:“師父。”灰衣老道道:“徒兒,你可曾服辟穀丹麼?”

楚玉神點頭道:“弟子已經服了。”

“好。”灰衣老道道:“那你就到榻上去盤膝坐好了,爲師替你解開經脈,你就可以練功了。”

楚玉祥依言在榻上盤膝坐好.灰衣老道緩緩伸出手去,連拍帶摩,一連解開了他手足六條陰脈十四處穴道,說道:“好了,不過這六條經脈,封閉已達三月之久,此刻經穴初解,你要坐息一會,方可運功。”說完轉身自去。

楚玉祥對“太素陰功”,已有六成火候,雖然經穴被封閉了三月之久,但一經運行,可氣凝丹田,運轉六條經脈,毫無困難,一直練到子夜,接着就練“純陽玄功”,好在陰極陽生,本是自然之理.慢慢由微而盛.練到次日中午,再換“太素陰功”,這樣周而復始循環不息的練了下去。

初時由陰轉陽,或由陽轉陰、由極冷轉爲極熱,再由極熱轉爲極冷。稍稍感到不能適應,但兩三天下來,漸漸也就習慣了。

七晝夜練功,休息的一天,溫習兩位師父所授的武功。這一個月時間,內功,劍法,都有長足的進步。

又是一個月了。

灰衣老道把他叫到跟前,取出兩個藥瓶,和一柄長劍,說道:“徒兒,你上山已經四個月了,今天該下山去了,這柄劍是本派鑄劍師精鑄的青銅劍,這兩個藥瓶,一瓶是闢毒丹.能解百毒,一瓶是治傷救死丹.都是行走江湖必備之物,可收好了。”

楚玉祥接過藥瓶,收入懷中.然後又雙手接過長劍。

灰衣老道又道:“以你目前的身手,就是遇上一流高手,也未必會吃誇了.只是經驗不足,那要慢慢磨練的,江湖上人心叵測,有些人臉上生成兇戾之氣,你可以一下就看出他是壞人,但也有人外貌忠厚,內收奸詐,那就防不勝防,惟一的處世之道,是逢人且說三分話,莫要逞能強出頭,你只要記住這兩句話,江湖雖險,天下可去了。”

楚玉祥道:“弟子自當謹記在心。”

灰衣老道又道:“你到這裡已有四個月,可知爲師道號麼?”

楚玉祥道:“弟子只知師父是青牛宮觀主,旁的就不知道了。”

灰衣老道含笑道:“爲師道號半閒,許多人以訛傳訛,因爲師俗家姓祖,就叫成了祖半仙,好了,現在你可以下山去了。”

楚玉祥含着淚水,跪到地上,拜了幾拜,才行站起,說道:“師父,弟子走了。”

灰衣老道點點頭,含笑望着他。

楚玉祥腳步沉重,跨出靜室,回到自己房中。

一凡早已在等着他,一眼看到楚玉祥紅着眼,腳步沉重的走來,急忙叫道:“師弟,你今天就要下山去了?”

楚玉祥點點頭道:“方纔師父把我叫去,就是告訴我今天可以下山了。”

一凡道:“這柄劍也是師父送給你的了?”

楚玉祥又點了點頭。

一凡問道:“你是不是馬上就要下山了?”

楚玉祥道:“是的,我回來是來拿包裹的,也正要去找小師兄辭行。”

他說話之時,眼睛一紅,忍不住要掉下淚來。

一凡道:“師弟,我送你一程。”

楚玉祥道:“不用了,小弟自己會去的。”

一凡道:“你來了以後.我們一直誼如兄弟.你下山去.我怎麼可以不送?”

楚玉祥一手提起包裹、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青牛宮.楚玉祥回身道:“小師兄.小弟就此別過了。”

“不忙。”一凡道:“我說過要送你下山的。”

楚王祥道;“古人說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小師兄真的不用送了。”

“不行。”一凡道:“我們邊談邊走好了。”

楚玉祥拗不過他、只得讓他送自己卜山。

一凡問道:“師弟下山之後.要對那裡去呢?”

楚玉祥道:“我想先回鎮江去。”

一凡道;“鎮江東海鏢局?”

楚玉祥道;“是的。”

一凡唉了一聲道;“我不知什麼時候可以下山,下山一定會到鎮江去看你的。”’楚玉祥興奮的道:“小師兄.你一定要來。”

一凡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下山呢?”

兩人邊說邊走.不過頓工夫.便已到了山腳。一凡腳下一停,說道:“師弟。我不送你了,你多保重。”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圈也紅了。

楚玉祥忍不住流了淚來、朝他拱拱手道:“小師兄.我告辭了,你快回去吧!”

一凡朝他揮揮手道:“師弟.你只管走好了。”

楚玉祥心頭沉重.腳步更是沉重.漸漸離開了昆嵛山,一個人走向江湖。

*鎮江城裡.還是和往昔一樣,車水馬龍,十分熱鬧;但楚玉祥回到東海鏢局.卻使他大大的感到驚異!

東海鏢局的大門,從他懂事起,幾乎是沒有一天不打開的,如今兩扇黑漆大門卻緊緊的閉着!

大門前有一根丈八高的旗杆,本來一年四季都飄揚着青綢黃流蘇邊.中間繡了“東海”

兩個黑絨大字的鏢旗,如今也只剩了一根光桿,連大門左首平日擦得雪亮的“東海鏢局總局”白銅招牌也不見了。

自己只離開了七個月時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楚玉祥幾乎不敢相信,他急步奔上石階,舉手爪着大門的壽環.噹噹的叩了兩下,大聲叫道:“裡面有人麼?”

裡面總算有了迴音.問道:“來了,是什麼人?”

楚玉祥忙道:“是我。”

兩扇大門呀然開啓,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看到楚玉祥不禁驚喜的道:“是楚少爺,你回來了?”

楚玉祥認得他叫杜永,從前是趟子手,後來叫他在家裡管管事,這就一腳跨了進來,說道:“杜水.今天局子裡怎麼沒有開門?”

口中說着,人已舉步朝大天井行去。

杜永關上大門,才道:“楚少爺,你還不知道咱們局子裡出了大亂子麼?”

楚玉祥回到家,急於去見師父、師孃,但剛走三步,聽了杜永的話,不覺腳下一停,回身問道:“什麼大亂子?有人劫了咱們的鏢?”

杜永搖搖頭,神色忽然一黯,說道:“總鏢頭和夫人都已過世了。”

這話猶若晴天霹靂,聽得楚玉祥心頭猛然一震,張目問道:“你說什麼?”

杜永望着他,驚奇的道:“楚少爺還不知道?”

楚玉祥急急的道:“知道我還會問你?你說,師父和師孃怎麼了?”

杜永道:“楚少爺總記得清明那天總鏢頭和夫人去北固山掃墓……”

楚王祥道:“我也去了,自然記得。”

杜永道:“總鏢頭和夫人就是那天過世的,林少爺傷勢極重,五個趟子手都被人家制住了穴道,只有楚少爺和小姐不見了……”

楚玉祥一呆,兩行熱淚不禁奪眶而出,顫聲道:“師父和師孃是遭了十二個減子的毒手……”’杜永道:“那十二個人也都死了。”

楚玉祥拭拭淚問道:“大師兄、二師兄呢?”

杜永道:“陸少鏢頭辦完了總縹頭和夫人的喪事,就把鏢局收了,他說立誓要替總鏢頭報仇.就這樣走了,林少爺回家養傷去了,他中了賊人一掌,傷及內腑,至今還沒有好呢?”

楚玉祥問道;“這裡還有什麼人?”

林永道:“就是小的和阿發兩個人在看家。”

楚玉祥問道;“你說小師妹失蹤了?”

杜永道:“是的,那天除了總鏢頭和夫人遇害,三個趟子手被刀砍傷,成了殘廢,但對方十二個賊人全死了,失蹤的只有楚少爺和小姐二個,楚少爺也不知道小姐的下落嗎?”

楚玉祥道:“當時我也中了賊人一掌,昏死過去,是給人救走的,哦,師父和師孃的墓在那裡?”

杜永道:“總鏢頭和夫人都葬在北固山……”

楚玉祥回頭朝外就走。

杜永道:“楚少爺,你到那裡去?”

楚玉祥含淚道:“我要到師父。師孃的墳上去拜一拜,哦,杜永,我不回來了,我還要到二師兄家裡去,問問他當時的情形,和大師兄的下落,我要找大師兄去。”

杜永道:“那麼楚少爺幾時回來?”

楚玉祥道:“我找到大師兄就回來。”

杜永替他開了門,楚玉祥就跨出門去。

杜水道:“楚少爺,萬一找不到陸少鏢頭,你也要儘快回來。”

楚玉祥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楚玉祥趕到北固山,在師祖的墓旁,出現了一坯新土,石碑上寫的正是:“聞公天聲府君德配阮氏夫人之墓。”

楚玉祥想起師父對自己猶如嚴父,師母恩同慈母,不覺跪倒地上,哭拜下去,叫道:

“師父、師母,弟子回來了,沒想到兩位老人家竟棄了弟子而去,弟子從此再也看不到你們兩位老人家……”

說罷,伏在地上,放聲大哭。

哭了一會,舉袖拭拭淚水,仰起臉,切齒道:“二位老人家,弟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這十二個人行兇的目的來,弟子也立誓要復興東海門,要使東海門永遠屹立江湖。”

當下又拜了幾拜,提起包裹,往山下行去。

*鎮江西門橫大街上,有一家林大祥綢布莊,五開間門面,甚是氣派,是鎮江首屈一指的綢布店。

這天下午,林大祥綢布莊門口,來了一個身穿一件又髒又皺青布長衫的少年,手提一個長形青布囊,手腕上挽着花布小包裹,走近長櫃,朝一名店夥問道:“請問一聲,林仲達是不是住在這裡?”

那夥計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青年少年道:“在下楚玉祥.林仲達是我師兄。”

那夥計又打量了他一眼,才道:“你請稍候,我去問問掌櫃。”

轉身朝中間帳櫃上走去,過了一會,才走來朝楚玉祥道:“林仲達不住在這裡。”

楚玉祥道:“請問他到那裡去了?”

那夥計道:“不知道.好像住在親戚家裡。”

楚玉祥說了句:“謝謝你。”

正待轉身。

那夥計又道:“咱們掌櫃說的,以後不用再來找他了。”

這話聽得楚玉祥不禁有氣,回身道;“因爲林仲達是我師兄,我聽說他傷勢尚未痊癒,我有治傷丹藥,可以治他內傷.纔來看他的,你們掌櫃以爲我找他有什麼事?”

這話因爲心中有氣,聲音就說得較啊,不知他如今內功深厚,這一說得較響,不但坐在帳櫃上的掌櫃聽到了,連整個五間店堂上,許多顧客、隊計都聽得清清楚楚。

楚玉祥話聲一落,回身就走.但他剛跨出店門。

只聽那夥計“喂”了一聲叫道:“楚少爺請留步,咱們掌櫃請你回來。”

楚玉祥回頭道:“你們掌櫃有什麼事?”

話聲未落,只見一個身穿藍緞團花大褂的白胖老者三腳兩步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連連拱手道:“楚少爺幸勿誤會,二犬子內傷不輕,久治未愈,正在靜養之中,不宜見人,少快是二犬子同門,自然例外,方纔夥計沒說清楚,楚少俠幸勿見怪。”

楚玉祥問道;“這麼說林仲達就在這裡了?”

白胖老者連連點頭道:“在,在,二犬子就在後進養傷,楚少俠請。”

楚玉祥隨着他穿過店堂,裡面是一個小天井,左首有兩排樓房,敢情是堆放貨物和店夥住的房子,越過小天井,經過穿堂,再進去是第三進了。

天井不大,兩邊放着兩排花架,架上都是盆栽花木,嫣紅奼紫,繁花盛開。到了這裡,就覺得清幽多了——

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第二章 兩個師父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三十二章 玉闕宮羣英會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三十章 劍劈四凶第十七章 計擒奸邪第三十一章 禁地對峙峽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六章 江南盟主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九章 依計行事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六章 江南盟主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五章 初露鋒芒第三十二章 玉闕宮羣英會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二章 兩個師父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六章 全軍盡覆第二十九章 三女作前鋒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三十三章 劍困太君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六章 全軍盡覆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九章 三女作前鋒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七章 計擒奸邪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三十章 劍劈四凶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三章 蛛絲馬跡第二十七章 大獲全勝第三章 蛛絲馬跡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八章 兄弟情深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一章 花令行天下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五章 初露鋒芒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十八章 兄弟情深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十九章 依計行事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三十一章 禁地對峙峽
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第二章 兩個師父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三十二章 玉闕宮羣英會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三十章 劍劈四凶第十七章 計擒奸邪第三十一章 禁地對峙峽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六章 江南盟主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九章 依計行事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六章 江南盟主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五章 初露鋒芒第三十二章 玉闕宮羣英會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二十六章 大獲全勝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三章 詭計多端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二章 兩個師父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六章 全軍盡覆第二十九章 三女作前鋒第七章 計解羣迷第三十三章 劍困太君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六章 全軍盡覆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二十章 夜闖七星巖第十一章 東海雄風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九章 三女作前鋒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十七章 計擒奸邪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二章 夜入石母嶺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三十章 劍劈四凶第四章 江南分令第三章 蛛絲馬跡第二十七章 大獲全勝第三章 蛛絲馬跡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十八章 兄弟情深第十二章 步步陷阱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一章 花令行天下第二十三章 掌廢毒母第二十四章 東方第一劍第五章 初露鋒芒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八章 萍水締交第十八章 兄弟情深第十章 太湖退敵第十九章 依計行事第二十一章 火焚玄女宮第二十五章 瘟疫道人第三十一章 禁地對峙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