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皇甫傲君一聲悲呼,不論端木明月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不論她這一次的起兵造反發難造成了什麼後果,他只是記得,端木明月是自己的母后。皇甫傲君跪於地面,雙手抱起端木明月,眼裡邊的淚水,再也無法忍受,滾滾而出。
慕容羽緋緊挨着皇甫傲君,默默跪於他的身側,伸出手來,撫着皇甫傲君的肩頭,帶給他無聲的安慰。
“御醫,御醫還沒有來嗎?再不出來,朕斬你們全家!”
皇甫傲君大聲咆哮着,揚起臉頰,滿面傷淚。
“來啦,來啦,御醫來啦!”遠遠的,一名黃門帶着幾名鬚髮皆白的御醫不斷奔跑着,黃門一邊跑動,一邊連聲迴應,氣喘吁吁。
“奴才來遲,望聖主恕罪!”御醫喘息未定,趕緊跪伏於皇甫傲君身前,顫聲請罪。
“救活太后,救活她!”皇甫傲君大聲嚷着,英俊的臉頰上,除了淚水,全是那讓人畏懼的猙獰神采。
“是,是!”御醫們連滾帶爬,趕緊湊了過去,數名御醫,七手八腳檢查起端木明月的傷情。
慕容羽緋一隻手牽着皇甫傲君,一隻手撫着他的腦袋,輕輕將他往後邊拉了拉。皇甫傲君跌坐在地上,一臉的淚痕,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着端木明月。慕容羽緋輕聲嘆息,長身而跪,立在皇甫傲君身後,支撐着他的身子。
端木成功一臉惶恐,跪伏於地,一雙眼睛也是緊緊望着端木明月,那雙眼睛裡邊除了擔心外,完全的是悲哀與絕望。
其餘的官員們,跪倒在地,一動不敢亂動,不知這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命運,會是如何樣。歐陽明風卻是一臉得意,眼睛四下的轉溜着,這一次的事件,他現在算是大功臣了,他當然是在期盼着,這一件事情之後,自己應當是會得到皇甫傲君的重視,獎賞之類的事情,更是少不了。
歐陽蘭心和端木玉容兩位貴妃娘娘此時也都哭得似個淚人兒一般,跪在離端木明月不遠的地方,淚眼婆娑,等待着事情的結局。
“太后不會有事的,聖主不必過慮,她不會有事的。”雖然明知道自己的話語,只是一種違心的安慰,可是,慕容羽緋能夠做得到的,也只有如此了。長跪在皇甫傲君身後,一隻手摟着皇甫傲君,另一隻手,輕撫着皇甫傲君的腦袋。
聽聞着慕容羽緋的話語,皇甫傲君轉過身來,將腦袋藏在了慕容羽緋的懷中。皇甫傲君的身子,無聲顫抖着,一雙手,緊緊抓住慕容羽緋的胳膊,任那淚水,肆意流淌。
慕容羽緋感受着皇甫傲君雙手上所釋放出來的力量,感覺到自己懷裡,漸漸變溼變熱,心中,除了痛楚外,卻也是一絲的憐惜。眼前的皇甫傲君,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國之王,四海共主。
此時的他,只是一個無助的大男孩,任何的功績與武功,都遮不去他那冷酷高傲外表下的曾經的純真。悲傷和痛苦,並
不會因爲一個人的地位尊卑,而有着刻意的挑選。
慕容羽緋用手將皇甫傲君摟得更加的緊,那雙眸子裡邊,帶着無比的溫柔。似乎是一位慈愛的母親,正在安撫着沉浸在悲痛當中的孩子。
“回,回聖主,太后,太后已經歸西了!”
久久之後,御醫們經過詳細的檢查,經過一致的討論,終於是得出了結論。在一番推託與商議之後,終於由一名最爲年老,最爲德高望重的御醫出了頭。
只是,在這御醫的話語之後,皇甫傲君卻並沒有反應,依然的是背對着御醫,將頭埋在慕容羽緋的懷中。
四周剎那之間,一下子就變得寂靜了起來,不論是參與還是不曾參與造反之人,都在等待着皇甫傲君的爆發。他們都忐忑的等待着,太后的事情,恐怕會讓皇甫傲君展開瘋狂的報復吧。
而參與造反之人,好多都感到了後悔,不論太后如何的做,她與皇甫傲君都是母子關係,而自己等人,卻成了真正的出氣筒,成爲被宰殺的對象了。
“朕知道了。”
半晌之後,皇甫傲君終於是離開了慕容羽緋。擡起頭,直起了身。此時的皇甫傲君一臉的平靜,淚痕也完全的抹去,說話的聲音,變得平靜之極。
慕容羽緋的心頭卻感到一陣擔心,此時皇甫傲君的表現,讓她心頭感到好心怪異,卻又不知如何形容,這個時候的他,究竟是怎麼了?
“聖主,奴才等已盡全力,無力救治太后,請聖主治罪!”御醫們心中卻是惶恐之極,面對着看上去是一臉平靜的皇甫傲君,依然的齊跪於地,不敢起身。
“朕知曉,起來吧,天命如此,不怪你們。”皇甫傲君顯得是平靜之極,臉色,卻顯得有些鐵青,口中的話語,雖然是寬容,可是,御醫們卻感覺到更加畏懼。
“聖主,奴才等人該死,不能救治太后,請聖主恕罪!”御醫們俯身於地,渾身顫抖。談笑殺人,似乎向來是君王們最愛做之事情了。
“怎麼,難道你們還真的是想死?”皇甫傲君聽此,冷冷一笑,轉過頭來,冷眼看着地上所跪着的御醫們。御醫們嚇得渾身一顫,不知所措。“不想死就給朕滾,別礙着朕的眼!”
皇甫傲君的怒吼聲中,御醫們哪裡還敢停留,全都趕緊爬起身來,連滾帶爬,先行離開這是非之地。
整個廣場靜悄悄的,除了人的呼吸聲,就只有皇甫傲君走動時,所發出來的腳步聲。慕容羽緋邁動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後,伸出手來,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
“聖主,你沒事吧?”話語輕柔,充滿關切。
“朕沒事,羽,朕要處理這些事情,羽,別擔心,朕會好好的,神國,四海,可以沒有朕,但是,朕不能讓羽沒有了皇甫。”皇甫傲君壓低了聲音,用着只有慕容羽緋方可聽到的語調,輕聲而語。
慕容羽緋心生感激,眸子裡邊,有着淚光在閃
爍着,鬆開了手,看着皇甫傲君邁着堅定的步子,朝着那一羣跪在地上的官員們,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聖主饒命!”
“聖主恕罪!”
“奴才知罪了!”
……
隨着皇甫傲君的靠近,一衆官員們全都跪伏於地,口中連聲哀求。
“朕饒你們不死,只是,各位前去史部報道吧,去除官職,永世不得錄用,離開京城,別再記朕看到。”皇甫傲君深深吸了一口氣,母后,你難道不知道,就算是要造反,朝中四大部門,都必須得控制住,而兵權,並不是別人一句口頭承諾就可以的啊!
皇甫傲君心情沉重,站立在這一羣牆頭草的官員跟前,心中,再一次的想到了死去的端木明月。
“奴才謝聖主不殺之恩!”一衆官員們連聲哀語,在地上爬行,退出好遠,這才膽敢起身來,小心翼翼的退行着,離開皇甫傲君的視線,一衆人等這才瘋狂一般的,撒開雙腿跑開,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皇甫傲君抓回殺了頭。
而在原地,端木成功依然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雙眼中帶着赤紅,臉頰上,還有着淚痕。當御醫們叫出‘太后已經歸西’的時候,他的眸中流出兩滴淚水,心若死灰。
“端木成功,你還不離開嗎?難道還想要朕用八擡大轎擡你離開?”皇甫傲君看着端木成功,口中冰冷的說着話語。
“聖主,奴才想陪陪月皇。”端木成功開了口,他的話語,引得四周皇甫傲君的忠心者們一陣怒斥。
皇甫傲君輕輕舉起了手,阻止了他們的斥責。端木成功跪在地上,挪動着雙腿,用着膝蓋在地面行進着,挪到了端木明月的屍體前。
“姐……”
端木成功張開嘴,口中發出一聲拉長的呼喚聲來。
這一聲姐,已經多少年不曾叫出口了。自打端木明月入宮之後,端木成功就再也不能這樣叫過她一聲。
“姐,你太累了,歇歇吧。”端木成功繼續的說着話語,入宮爭寵,嬪妃相鬥,更是爲了讓自己名下的孩子能夠登基。每一步走來,都是一步一個血腳印,一步一場廝殺。只是,以前,你都勝了,可是這一次卻敗了。
而這些所有的‘遊戲’當中,都不會有失敗者,失敗者,都不能夠再繼續的活下去。世人只聞勝者笑,哪知敗者何處能埋骨?姐,從現在起,你再也不必擔心紛爭了,從現在起,你再也不必去害怕了。好好的休息吧,一切,都過去了。
端木成功由身上撕下一片布巾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替端木明月將一臉的血痕給擦去。一舉一動,也都溫柔之極。做完這一切,端木成功這纔再一次的擡起頭來,仔仔細細的將端木明月從頭到腳,好好打量了一番。
然後,端木成功突然的由身上,掏出了一柄防身匕首來。抽出了匕首,端木成功仰天長笑,發出一聲悲滄之極的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