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舊

東京,20區

“歡迎光臨~~~”

街邊一家名爲“古董”的咖啡廳中,站在吧檯後的侍應看到有客人走進來之後,便笑着說道:“請隨便坐。”

“好的。”

客人點了點頭,隨後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侍應眨了眨眼,對着一旁剛從廚房走出來的少女說道:“董香醬,有一位客人呢。”

“嗯,我知道了,古間先生。”

少女看向了那位客人,忽然皺了皺眉,悄悄地走到他的對着的方向;當看清了他的臉後,少女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身體幾乎僵在了當場。

“董香?”

吧檯後的侍應皺起了眉頭,瞥了一眼坐在窗邊似乎在看外面風景的那位客人,不動聲色地走出了吧檯,拽了拽董香,示意她站到一旁;隨後自己走了過去,笑容滿面地問道:

“這位客人想點些什麼?”

“哦,先來一杯黑咖啡吧;另外,我想點一份牛肉三明治,一份蔬菜水果沙拉,還有一份洋蔥圈,謝謝。”

“客人胃口真不錯呢……好的,馬上就來!”

侍應微笑着離開了,那名客人放下菜單,隨後就看到,之前那個從廚房出來的少女,已經不在咖啡廳的這一層了。

“……”

客人眨了眨眼,隨後便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本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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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咖啡廳的二樓,先前在下面露面的少女有些緊張地喘息着,此時另外一名成熟的女性從二樓的房間中走出,看到她後,便沉聲說道:“我已經和芳村店長通過話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入見小姐,會不會——”

“現在擔心也沒有用,先看看再說吧。”

入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董香,有我們在呢。”

===

“喲,這位客人,這是您點的東西。”

一樓那邊,古間將那位客人點的東西逐一送了上來,客人點頭感謝了一下,隨後忽然開口說道:

“請問,貴店的店長在嗎?”

“店長有事出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吧?這位客人有什麼事情嗎?”

“哦,其實是有些事情想找店長問一下。”

“這樣啊……冒昧地問一下,請問客人您怎麼稱呼?”

“我叫六月徽。”

“哦,六月先生是嗎;那麼請問您的工作是?”

“我是,公務員。”

“哦,總覺得是有些微妙的說法呢。”

古間笑了笑,問道:“那麼,我能幫到您什麼呢?”

“這個,我是想詢問一些事情。”

六月徽說着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正是四弦一家三人,而他指着上面的四弦正義說道:“請問,您見過他們一家三人嗎?”

“呃,好像是見過……不過沒有多少印象呢——哎呀,店長回來了呢。”

這個時候,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六月徽轉頭看去,盯着老人的面孔看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說道:

“那個,您是芳村先生嗎?”

“嗯?”

老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六月徽,遲疑地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六月徽,曾經和家父一起見過您的。”

“哦!是六月店長的兒子啊。”

老人有些驚喜地說道,走了過來;而在背後,他卻悄悄打了一個手勢,古間會意,立刻走開了。

“還真是好久不見呢,記得以前你還在上高中呢……六月店長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請節哀。”

“沒事的,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

六月徽溫和地說道,芳村店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隨後和六月徽一起坐了下來,開口問道:“說起來,六月君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店長,對這一家人有沒有了解。”

六月徽將那張照片遞給了芳村店長,他接過後看了一眼,說道:“這一家人,我是見過的。這位是四弦正義先生,是位很有才華的音樂家呢;這位青玫女士和她的女兒——我記得是叫青玲吧——我倒是不太熟悉,不過她們也是這邊的常客,偶爾也能聊上幾句的。六月君和他們認識嗎?”

“我和四弦先生曾經是鄰居,聽他說,他以前是住在這邊的;不過他還說過,他的妻子青玫夫人曾經住在中央區那邊,但是兩人卻是在這邊認識的,所以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呢。”

“這樣啊……不知道六月君你打聽這些事情,是爲了什麼呢?”

“四弦先生……唉,他出了意外,四弦夫人和他們的女兒也不幸遇難了。四弦家留下了一些遺產,不過四弦先生的父母那邊我聯繫不上,所以只能試着找找四弦夫人她的信息了。”

“這樣啊……實際上,青玫是離異過的女人,她的女兒青玲,也是和前夫生下的。”

“那麼,那位前夫,現在在哪裡呢?”

“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啊,不過聽說她的前夫,恰好也是四弦先生的熟人呢。”

芳村店長頓了頓,說道:“似乎,也是一位音樂家呢。”

“音樂家嗎?”

六月徽有些好奇地看着芳村店長,隨後問道:“那麼,您知道以前四弦先生曾經在哪裡就職過嗎?就是在20區或者附近的什麼地方。”

“嗯,好像他曾經在大學裡當過音樂教師吧……具體什麼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

“這樣啊……那麼也只好如此了,今天實在是打擾了。”

“沒事沒事,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客人嘛。”

芳村店長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後就自己走上樓去;在上到中途的時候,他朝着下方偷偷看了一眼,看到六月徽只是在安靜地一邊吃着那些食物,一邊看書之後,便輕輕舒出一口氣,隨後繼續向樓上走去了。

===

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六月徽才終於離開了。而此時一直躲在樓上的霧島董香纔敢走下來,在看着古間將那幾個乾乾淨淨的碟子收走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說道:

“這傢伙,總算是走了。”

“呵呵,他倒是挺能吃的。”

古間看着咖啡杯內壁上深深的印記,咂舌說道:“我已經不記得他喝了多少杯黑咖啡了。”

“董香,那天晚上,你和入見在4區遇到的,就是他嗎?”

芳村店長突然開口問道,董香怔了怔,隨後點頭說道:“是的。”

“他看到了你的臉,對嗎?”

“……是的;雖說那時候下水道很暗,但是畢竟他是在近距離把我的面具摘下來了。”

董香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她有些惶恐地看着芳村店長,而芳村店長並沒有露出什麼爲難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

“這樣啊……有些麻煩了呢。”

“店長……對不起。”

“不,應該說還是我的疏忽。”

這時候,入見從樓上走了下來,帶着些歉意地說道:“店長,我不該讓董香去找青玲的,您就不要責怪她了。”

“不,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畢竟那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芳村店長望着窗外的街道,沒有再說話;入見和古間面面相覷,半晌後古間才咳嗽一聲,試探地問道:“說起來,店長您認識他?”

“啊,是的。他叫六月徽,是13區那邊六月咖啡廳店主的兒子。”

芳村店長緩緩說道:“我和六月店長有見過幾次,他是個很和善的男人,據說曾經在德國留過學,經常會從德國進一些雜貨兜售,我也從他那裡買過一些東西。”

“那麼,他是怎麼成爲白鳩的?”

董香忍不住問道,芳村店長頓了頓,說道:“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他的父母遭遇了喰種的襲擊,雙雙遇難;而只有他活了下來,後來被CCG收養……只不過沒想到啊,他現在就已經是白鳩了。”

“是……是這樣嗎?”

董香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麼,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入見和古間對視一眼,各自嘆了口氣。芳村店長嘆了口氣,轉頭向入見問道:“你和他交過手,怎麼樣,感覺如何?”

“說實話,我也只是和他打了個照面罷了。”

入見看了董香一眼,沉聲說道:“但是董香差點就被他幹掉了,這個年紀有這種身手……真是可怕呢。”

“嗯,我明白了。”

芳村店長看着身邊三人,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他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白鳩身份。他來20區可能只是爲了調查青玫的事情,你們也和附近的人說一下,讓他們小心一些,不要去招惹他;如果他很快就離開這裡的話,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那麼,董香怎麼辦?”

入見有些擔憂地說道:“他看到了董香的臉,如果……”

“沉住氣,我會讓四方盯一下的,如果有什麼問題,我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芳村店長安慰地拍了拍董香的肩膀,笑着說道:“沒事的,別有太大壓力,就像往常一樣好了。”

“謝謝您,店長。”

===

1區,未知地點

寬闊的音樂教室之中,一名穿着燕尾服的男子端正地坐在鋼琴前,熟練地彈奏着貝多芬的名曲《月光》。他的琴藝十分精湛,在這個寧靜的夜晚之中,那音樂彷彿就像是魔法一般,讓窗外柔和的月光一下子涌進了這間教室之中,揮灑在每一處角落。

“Perfekt(完美)~~~~!”

一曲完畢之後,坐在一旁的,唯一的那位聽衆站起身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鋼琴師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收拾起琴譜,說道:“我準備回去了。”

“Herzschmerz(心碎)!”

那人露出了悲傷的表情,扶額說道:“一想到如此的天籟我竟然不能再進食的時候聽到……即便是再完美的食材,也無法彌補我內心的悲傷了。”

“就算你再怎麼奉承我,我也不會去的。”

鋼琴師冷淡地說道:“我恐怕不太適合那種地方。”

“我反倒覺得,那裡才能讓你的才華發揮到極致。”

那人微笑着說道:“要知道,不少客人可都是相當期待能在進食的時候聽到您獨一無二的演奏呢。”

“是嗎?哼……倒也不是不可以。”

“哦,那麼條件呢?”

“食物,必須要由我親自來準備;你準備的那些東西,我可不屑一顧。”

“嘖嘖,我這個‘美食家’親自挑選的食材居然也有被人嫌棄的一天……呵呵呵呵,我倒是更加好奇你會準備什麼過來了。”

那人饒有趣味地看着鋼琴師,而後者哼了一聲,只是淡淡地說道:

“你追逐的無非只是味道罷了……然而如同音樂一般,如果不將感情投入進去的話,在鮮美的食物,也會索然無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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