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辦公室鑽進電梯，杜若涵焦灼不安地迷茫着。
董事長怎麼會毫無徵兆，叫她去樓上呢？
到了25樓，出了電梯，杜若涵被眼前奢華的裝修閃到了眼睛，這裡不愧是高層F4的專屬樓層，和她所在的樓層完全不一樣，每一個細節都充斥着滿滿人民幣的味道。
不過，董事長辦公室在哪裡？
這一層的房間並不像樓下那樣會貼出部門名稱和職位。正當杜若涵四處張望的時候，王子濤從對面的房間裡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隨後便笑出聲。
“你是來找趙子辰的吧？”
杜若涵點頭。
“最裡面那間，你快去吧。”
“謝謝王總。”
王子濤笑了笑，挑着眉毛哼着歌下樓開會去了。
杜若涵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前，躊躇了一會兒，腦子裡想象了很多種面對的可能性，說實話，她有點怕董事長，因爲他是真的冷。平日裡開會，就屬他的意見最多，雖然那些意見很快都會被證實都是正確的，但是他在開會的時候很兇。
爲了小命的健康，杜若涵還專門深呼吸了好一會兒，纔敢擡頭敲門。
“進來。”
又是那個冰冷如箭的聲音。
也許是心裡懼怕的原因，杜若涵覺得就連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都在欺負她，她一個自稱女漢子的體力，竟然推得有點吃力，好不容易身子進了門，她探着腦袋往裡面看。
董事長的辦公室要比杜若涵想象中還要大，而且一進去根本見不到董事長的身影，山水畫的屏風剛好將這裡隔成兩個空間。
杜若涵順着屏風往裡面走，發現董事長正遠遠坐在辦公桌前，手指飛快在電腦鍵盤上敲打着。
對於杜若涵來說，董事長有着不容分說的震懾力，她輕手輕腳走過去，而在這個過程裡趙子辰的眼睛依舊放在電腦屏幕上。
“你先坐着等一會兒。”趙子辰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着杜若涵，甚至他連頭都沒轉過來。
“好的。”杜若涵點頭，不敢打擾他，自己坐在前面的沙發上等他忙完。
持續敲擊鍵盤的聲音終於在片刻後停止了，趙子辰起身坐在杜若涵的對面，擡頭看了她一眼，一個眼神示意她看茶几上的文件。
“WOS的項目，他們甲方高層那邊出了一些問題，現在除了我們公司，還有一家公司在跟這個案子，甲方要求我們兩家公司同時比稿。鑑於你之前的表現，你的總監陳萍推薦以你的作品爲主稿進行比稿。”
杜若涵一聽到WOS這三個字母，一個頭就兩個大了。
天啊，這個陳萍到底和我什麼仇什麼怨，爲什麼一遇到十萬火急的項目都扔給我，我又不是救火隊員，再說我上一次成功真的不否認是有運氣的存在，這一次我慫啊，WOS是圈內公認難過稿的甲方，我真的沒信心搞得定啊。
杜若涵被震驚了，擡頭看着趙子辰，顫顫地說：“董事長，那個……我覺得我水平有限，還是讓更有經驗的設計師去更有把握一些。”
趙子辰咳了一下：“這麼好的鍛鍊機會，你就願意拱手讓人？”
杜若涵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比稿成功了是英雄，比稿失敗就是狗熊，我心臟不好，能不要讓我每天都在踩高蹺嗎？
雖然心裡話是這個，但當着董事長的面，杜若涵還是努力從臉上擠出微笑，深刻解釋道：“其實我很感激公司給我的機會，我呢首先經驗和閱歷就不如別人豐富，我之前也沒有接觸過這個項目，主要是怕我自己能力不足，別因爲我而讓公司失掉這個項目，那我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趙子辰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暗笑，立刻又將臉恢復到原狀，看似冷漠的樣子，“既然你自己知道公司給了你不少的機會，你就應該好好利用這個平臺，做好爲公司奉獻的決心和行動，你得記住了你是來工作的，而不是來上班的。”
“我來這個公司都拼到月經失調了，醫生聽說我下班的時間都勸我別再來了呢。”趁着趙子辰轉身拿文件的功夫，杜若涵悄悄嘀咕了兩句。
“你說什麼？”趙子辰聽到身後如蚊子般的聲音，坐下的時候出聲詢問。
……
“沒……沒什麼，”杜若涵支支吾吾地說，她聽着都想吶喊了，敢情她自己是賣給了公司嗎？但礙於董事長的威嚴，她連連點頭道，“董事長說得對。”
趙子辰看似在研究這句話的真假，杜若涵緊張地看着他，就差說大老闆，求求你，放過我吧。
片刻後，又有人敲響了董事長的辦公室，創作部總監陳萍和主管創作的何鵬一起走了進來。
“董事長都給你說了吧，WOS的項目由你來創作，我和陳萍也會給你意見和建議，這個臨時項目組就我們三個人。”何鵬看着杜若涵，又給她提過去一踏資料。
看着杜若涵拒絕無望的表情，趙子辰心情很愉悅，他還不忘補充了一句：“你們都拼一下，7天之內我要看到你們的成品。”
一分鐘內，茶几上鋪滿了各種資料，趙子辰、杜若涵、陳萍、何鵬，四個人一同望着桌子上的文件嘆氣，只不過三個是無奈，一個是高興。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杜若涵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網查一同參與比稿的競爭對手，看了看他們公司作品的風格，雖然做不到百戰百勝，但儘量做到知己知彼。
由於這個項目任務重，時間趕，何鵬、陳萍、杜若涵被董事長特批，可以不限時加班，唯一比較有人性的地方是，這一次所有的加班都會以雙倍工資計入個人賬戶。
晚上9點，杜若涵一邊啃麪包，一邊畫畫。已經連着加了三天班的陳萍今天得回家照顧生病的小孩，何鵬人家是高層，他只負責每天早上查詢項目的進度，然後提提意見，所有的活其實都壓在杜若涵一個人的身上。
又是一杯咖啡下肚，杜若涵揉了揉眼睛，她畫的初稿自己怎麼看都不滿意，可怕的是她自己卻不知道要哪個方向下筆修改，距離最後的交稿日期已經迫在眉睫了，她心煩意亂地打開手機，突然想到一個人。
“我記得你是國外有名設計學院畢業的是吧？”
同樣在樓上加班的趙子辰笑了，他也揉了揉疲憊的眼睛，像是已經預感到什麼事情一樣，他問：“你想說什麼？”
“大師，同行，江湖救急啊。”杜若涵發完這句話後，又詳細解釋了這個該死的項目，順帶把自己丟進來的一衆上司全部吐槽了一遍，最後又發了一個跪地拜下的表情，請求支援的意味非常明顯。
小P孩竟然想讓我幫她？趙子辰對着手機屏幕搖頭笑，“對不起，我親自出手，費用很貴。”
“我付費！”杜若涵謝天謝地，只要能談，錢不是問題。她深呼一口氣，雄赳赳氣昂昂轉了1000元過去，特別標註“定金”兩字的重要性。
“按照行規，定金最低爲全價的10%，所以原本3萬元的江湖救急我算1萬元的友情特價給你。”
杜若涵差點把咖啡灑在身上，想起自己已經乾癟的錢包，發了無數個可憐表情過去，“不然，你就當這次是扶貧吧？”
“不好意思，我上次扶過了，是你自己沒收錢，不然這一次就有錢付我的畫了。”趙子辰一臉壞笑，他完全可以想象樓下杜若涵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我付！”人已經被架到職場的懸崖邊，杜若涵從牙縫裡吐出這兩個字，“分期付款給你，求求你發發慈悲，不然我會很慘。”
趙子辰起身伸了伸胳膊，“會有多慘？”
“稿子不過關，如果丟了客戶，我先是被總監罵，完了再被董事長批，你不知道我們公司的高層有多變態，陰險狠毒，簡直浪費他們那四張臉，我每天都加班到半夜。”
“胡說！我明明讓保安凌晨就開始趕人離開了。”趙子辰在心裡暗罵杜若涵，小小年紀竟然開始撒謊了，真是爲了求他，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既然答應了杜若涵，也收了人家的定金，趙子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她要了相關資料和數據尺寸，把戲做足全套。
雖然有了大森林這個江湖盟友的加入，但杜若涵依舊做好了兩手準備，主要是做好了輸的心裡準備，她甚至還在早晚趕地鐵的路上打開了招聘網站，查詢適合自己的下家。
7天之後，甲方公司宣佈新威公司作品中標，項目組三個人再一次聚在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杜若涵看上去並不如他們一般開心。
“小杜阿，你的作品又成功了，怎麼看不出來高興呢。”陳萍和何鵬一人一句誇了半天的杜若涵，只可惜主角並沒有領情。
“其實，”杜若涵擡頭看了一眼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董事長，作爲一個設計工作者，她覺得有必要保持職業修養，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能認，“這個作品的主畫面不是我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