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懟天懟地

客戶部總監李思源幾乎是踩着風火輪,一路從會議室奔回辦公室,回去一看主角不在,立馬開啓奪命連環call,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杜若涵馬上到他面前稍息立正。

從衛生間裡落荒而逃的杜若涵一進辦公室,大家都轉過頭來看着她,每一個人臉上都憋着無比燦爛的窘笑。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客戶部總監李思源瞪着杜若涵,“流鼻血都能一鳴驚人,真有本事,在下佩服,我們客戶部從來沒有這麼紅過!”

“超額完成領導您交代的存在感目標。”尷尬的時候除了自嘲,已沒有其他活路可走,看着總監那即將開罵的嘴,杜若涵趕緊解釋起來,“我明明是上火流鼻血,被他們說成花癡大佬流鼻血,這分明就是陷害、誹謗!”

事已至此,客戶部總監李思源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自己肚裡咽,不給杜若涵多扔過去幾項工作任務實在難平他心中的憤慨,工作佈置完了他便閉着眼睛揮揮手,讓這個傢伙趕緊消失。

等杜若涵走出總監辦公室,本來就等着聽熱鬧的部門同事們頓時都沸騰了,圍着主人公開始八卦。

有人還專門給新人杜若涵普及了一下高層F4的感情狀況。四個人,郝俊愷結了婚生了娃,何鵬有穩定的女朋友,只有董事長趙子辰和王子濤是全公司員工公認的黃金單身漢。

王子濤因爲常喜歡與人開玩笑,人雖然長得帥但早就一衆女員工劃分爲花花公子的行列。

新威公司真正男神的頭銜其實是屬於董事長趙子辰的。

國外頂尖學院畢業,而且還是拿雙學位畢業的。據說他回國後在各大領域都有涉及,新威公司只不過是他衆多公司中的一個。不過花癡歸花癡,仰望歸仰望,全公司的女員工只敢和他談工作,沒人敢觸碰到那遙不可及的位置。因爲他實在太過高遠,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氣息。

還有人說,曾經有一個甲方的女工作人員,藉着工作之名邀約了好幾次董事長,結果人家別說去了,連回復都沒有一個,幾乎把對方當作空氣就這樣走掉了。

關於董事長的傳說還有很多,但高居大家好奇榜第一名的就是,他到底有多少家產,據說趙子辰上高中的時候就在炒股票了,國內行情都已經爛成那樣了,他還能保持不敗之身。有人說他是富二代,有人說他是官二代,還有人說他是紅三代,傳來傳去,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杜若涵只能笑嘻嘻和大家哈拉着,高舉自己委屈冤枉的大旗,無比期待這悲慘的一天快點過去吧。

等大家都笑夠了,杜若涵纔有功夫看看自己的朋友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杜若涵只能對着屏幕說出四個字:世態炎涼!

但凡在她那條狀態下留言的朋友都是不嫌事大的主,每一個點贊不說,還紛紛留言,好奇她所在的公司大佬們到底是何方帥哥,竟然讓她都花癡成那樣了。更讓杜若涵氣憤的是,有一個還留言說:“讓我看帥哥,我也要流鼻血!”

看了一圈,杜若涵發現沒有一個人的評論是關心她的,她頓時覺得有必要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是交了一羣什麼狐朋狗友,這些傢伙竟然毫無人性,白瞎了她的感情。

既然看着傷感情,杜若涵索性就把手機扔在一邊,抹着悲傷開始處理瞬間又堆成山的工作。

董事長辦公室,趙子辰坐在電腦前,打開了杜若涵的電子資料。

“小P孩,原來是你!”

剛纔在會議室裡那鄙視的一撇,趙子辰根本就沒記住杜若涵具體長什麼樣子,現在對着檔案上的照片,他差點又把水噴到電腦顯示屏上。

趙子辰將手邊的茶杯推遠,靠着椅背看着屏幕。他頭一次見有人的證件照會笑到露出牙齒,杜若涵咧開的嘴角掛着真摯的微笑,像清泉,在趙子辰心裡播灑下一片清涼。

趙子辰好奇的是,她明明經歷過那麼多成長的痛,可爲什麼依舊能笑得那麼自然,那般明媚,充滿能量呢?

趙子辰看着屏幕上的那張臉,白到發光的皮膚,美豔的眉眼,紅脣挺鼻,他怎麼想都沒法把面前的這個美女和前面開會時那個傻子聯繫到一起。但一直盯着屏幕看的趙子辰,不知不覺中揚起了嘴角。

“你在那看啥呢?”郝俊愷立在趙子辰辦公室門口,“我剛敲門你都聽不到,我們得趕緊走,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知道了,”趙子辰立馬關了電腦站起來,伸手去拿剛纔被他推遠的茶杯,完美掩飾住那一瞬間的莫名慌張,“我這就走。”

杜若涵化悲憤爲鍵盤俠,將老大交代的工作整理完畢,趁着最後收尾的功夫打開手機,發現朋友圈裡依舊是些沒人性的回覆。最無恥的是,幾個大學同學竟然還在她的朋友圈裡議論起來了,說要組團來看帥哥。

這個時候,微信提示有信息進來,杜若涵點開,發現發信息的人是大森林。她想他大概也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圈,特來發表他的看法,但他的語氣依舊很欠打,“招你進公司的人事應該要下崗了。”

杜若涵就知道他不但會來看熱鬧,而且還非常善於火上澆油,奮力敲了幾個字回過去:“我是因爲連續一週在加班,身體上火了纔會流鼻血!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上火!上火!上火!”

坐在車裡往機場趕的趙子辰看着手機,都能感受到小P孩原地爆炸的憤怒,依舊不嫌事大的追問道:“你一個剛進公司的新手菜鳥,能有多少工作是你需要這麼拼命完成的?”

“一看你就不知道我們基層勞動者的艱辛,你知道我一天到晚有多忙嗎?部門所有的瑣碎事務是我的,被衆人甩手的嫌棄事務也是我的,部門總監的臨時事務還是我的,公司新人就是三包組合,ok ?”

杜若涵噼裡啪啦說了一堆,陳述完事實,她一回頭髮現辦公室裡的人,除了她全部都走光了,每個週五大家下班的積極性都一如既往的強烈。見手機的大森林沒有回覆,她便起身關電腦準備下班了。

人事經理接到趙子辰電話的時候,她已經下班,而且車子都開到了高架橋上,當她看到手機屏幕“董事長”那三個大字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的週末要涼涼了。

第二天,明明是週六的休息時間,新威公司所有員工都收到了一封通知郵件,要求所有工作都要落實個人責任制,各部門內部要求工作分配合理。

人事經理按照董事長趙子辰的指令,單獨給客戶部總監李思源發了一個信息,要求他根據羣郵通知重點自查。

收到消息的李思源嚇了一跳,立馬給人事經理撥了電話過去試探軍情,得知對方也是一頭霧水,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正而八經自查起自己的工作來,思前想後他總覺得是自己部門出了幺蛾子,以爲有人在大佬面前給他穿小鞋。

難得週末不用加班,杜若涵睡是美美睡了一個懶覺。等到她睜開眼睛,大部分人已經吃過午飯了,她順手抱着薯片,又把自己慵懶的身體從牀移到了沙發上。

今天晚上杜若涵要請高中同學吃飯,他們夫婦新婚旅行剛好經過她所在的城市,便相約一起吃飯。但這個吃飯的地方,着實是一個難題。杜若涵雖然在這個城市待了四年,但以前吃飯的地方大多都是學校附近經濟又實惠的小店,可這一次她畢竟算東道主,好歹也要講究一下。

正準備拿手機搜索一下的杜若涵發現微信有新信息提示,發現早在六個小時之前,大森林給她發了一個滾出來的表情。她隨手回過去一個才起牀的表情。

幾乎是下一秒,杜若涵就收到了大森林的回覆。

“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纔起來,真當自己是豬嗎?”

“拜託,週末就是要放鬆好不好!”補充好睡眠的杜若涵心情很好,不想一睜眼就引發懟戰,隨口問,“你來過龍城嗎?知道這裡有哪家餐廳不錯啊?我高中同學帶着她老公來了,我得好好找一家餐廳請他們搓一頓。”

趙子辰坐在車裡,一個擡頭望窗的瞬間,他就改變了主意。對話框裡已經打好的“我就在龍城”被他一個一個字刪掉,他突然想做一件很特別的事情,所以清空對話框後又重新換了一個口吻回覆道:“我當然去過龍城啊,這家餐廳很不錯,你可以去吃吃看。”

杜若涵發了一個謝謝的表情過去,趕緊點開大森林發來的鏈接,她的眼睛在跳轉的頁面只短暫停留了幾秒,她便秒關掉了頁面,大森林推薦的餐廳的確是好,但裡面的菜價每一個都是三位數,而且全是7、8、9這三個數字的自由組合,她一個剛剛畢業工作的人是吃不起的。

如果不是時間超了,杜若涵一定會撤銷發給大森林的“謝謝”,有錢人的世界遙不可及,她乖乖打開普通大衆最愛的點評APP,在裡面認真挑選今天晚餐的地點。

一個週末,趙子辰與郝俊愷跑了兩個城市,爲新項目的投資做最後的評估。

郝俊愷畢竟是趙子辰的老友,很快就發現趙子辰這兩天有些反常,一個常常工作到忘我的人,一天到晚盯着手機算怎麼回事?

“老實交代,你到底跟誰在聊天,你這兩天眼睛就跟入魔了一樣,有事沒事可都抱着手機不鬆手啊!”待所有的工作都告一段落,郝俊愷在機場候機室裡飄到趙子辰的身後,試圖從他的手機裡窺探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哪有!”趙子辰拒絕承認,但他還是心虛,瞬間就拉黑了手機屏幕。

郝俊愷看破不說破,嘿嘿冷笑了幾聲,盯看着趙子辰的表情就只有一個意思:老子就靜靜看你裝!

整整一天,趙子辰都在等杜若涵,等她就公司郵件的事情發表看法,他期待着所有的事情能像上一次一樣,杜若涵會發一條朋友圈,讚美公司大佬,準確地說,是讚美他本人。

可惜,趙子辰從白晝等到黑夜,都沒有等到他莫名期待的、那個人的一句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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