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墨的形像在黎花心裡忽然有些神秘起來,爲什麼自己在哪站地鐵下車都說不好呢?還是?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穿越來的?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那些都是小說、電視騙人的,但和他已經見過好幾次了,自己上趕着去說話都被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他在主動屏蔽自己嗎?爲什麼?看着鏡子中嬌好的面容,黎花難過地做了個鬼臉,長嘆一聲......
直覺告訴黎花袁子墨對她不反感,也許還想靠近一些,但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扯着、平衡着兩個人的距離,她看不清那是什麼、又是誰在控制,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厚着臉皮,衝!不試怎麼知道不成呢,即使失敗了,也不能讓自己後悔!
對着花瓶中含苞待放的百合拍了一張照片,配上霸氣的文字: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那又怎樣?我要憑一己之力給自己創造一個羅馬!!!
‘哼’!黎花整理一下已經很整齊的工服,挺胸擡頭,擺動兩下胳膊,邁步走進銷售大廳。
康凱悄悄走到她旁邊,小聲說:“呂建齊交了辭職信,要自己開一家汽車美容店,拉小李一起走了。”
黎花嘴角扯了扯,淡淡地說:“挺好的!”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淡淡的一扯竟和袁子墨的表情有一拼,或者說非常神似,而他們接觸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多小時,真的是物以類聚?
康凱看着黎花的眼睛,“花兒,你這是什麼表情?還是說又發現了什麼梗兒?”
黎花一臉茫然,“表情?”
“就是,”康凱扯了半天嘴角,把自己都扯笑了,連連擺手,“學不來!”
“黎花兒,晚上一起吃飯吧!”呂建齊發出邀請,“和大家道別!”
康凱使了個眼色,他擔心黎花不給呂建齊面子,那就尷尬了,“行,我和花兒都說了,一起。”
見黎花點頭,呂建齊多少有些不捨地轉身,身子僵硬了一下,又回頭說,“黎花兒,我的電話不換。”
“他可能是真喜歡你!”康凱摸着鼻子說,“戀戀不捨的。”
“忘得也快!”黎花很是不屑,“這種人我見過太多。”
康凱關切地問:“那,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說說,我也幫你留意着。”
“只因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黎花哼着歌離開了,留下一臉懵的康凱,“不是吧,病啦?”
今天的最高氣溫是42度,與高溫的天氣相比,銷售大廳有些冷清,黎花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準備和父親聊幾句。微信界面剛剛打開,鄭子初的信息就跳了出來:看你這元氣滿滿的樣子真是羨慕!又是一天好心情吧!
黎花撇了撇嘴:我習慣給自己畫餅了,無論怎樣都要笑臉迎接每一天!
鄭子初: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心態,後天到北京,見面聊。
鄭子初本來在屏幕上寫的是‘喜歡’,感覺不妥換成了欣賞,出差這一個多星期,腦子裡偶爾會蹦出‘來路不明’四個字,每到這個時候他選擇忽略,這期間他沒有主動聯繫黎花,但每晚入睡前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笑臉:純淨、陽光,他已經快三十歲了,在商場上也摸爬滾打了幾年,經歷過一些人和事之後,越發覺得純潔的可貴,也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一心只盼着快點回去。
黎建國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妹妹和女兒不允許他再幹任何的工作,可他不想成爲黎花的拖累,在小區附近的一家摩托車店當師傅,指導徒弟修車。黎建新也不好再阻攔,就由他去了。
他笑着在手機上寫道:店裡的生意挺好,老闆也和善,畫畫圖,寫寫字一個月給我開3500塊錢,花不完的。
黎花嘆口氣:您高興就好,只是不要太累了,過馬路看好了,小心電動車。
羅裡羅嗦地說了幾分鐘,康凱走過來說:“晚上的聚餐你去嗎?”
黎花搖頭,“我定了一個蛋糕,晚上送過去表示一下心意,人就不去了。”
“也好,人多嘴雜,喝了酒有人胡說就難堪了。”
姑姑發了照片和聯繫方式過來,又打了電話:“花兒,這是那個小夥子,人家是做什麼IT的,收入挺高的,在北京也買房了,他會約你的,一定要去,知道嗎!”
黎建新知道黎花的脾氣,一口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黎花呆愣愣地看着手機上的照片,小夥子長得很周正,就是戴副眼鏡,她不喜歡戴眼鏡的人,總覺得鏡片後面的眼睛不真實,何況她現在心有所屬,呵呵......
最近幾天一直鬱悶的袁子墨,又習慣性地站在窗前,看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腦子裡面一片混亂,眼前卻是黎花含笑、清亮的眼睛,他晃晃頭,自己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也是經過見過的人,怎麼會如此反常?
平時除了打電話,袁子墨很少拿着手機不放,尤其是朋友圈,他從來不發也不看,最近卻總想着打開看看,想看看那個明媚的姑娘在想什麼、幹什麼,今天的朋友圈真的‘嚇到’他了:憑一已之力創造屬於自己的羅馬,這志向也太豪邁了吧?還是說她習慣給自己打雞血?袁子墨看着手機,嘴角又扯了扯,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心態,也許這樣度過每一天才是有意義的吧!
看了你的朋友圈,感覺你每天都是意氣風發的,佩服!
微信發出去了,袁子墨又有些後悔,連忙在屏幕上刪除了信息,他以爲這樣黎花就看不到了,在後來的日子裡這是黎花取笑他‘笨’的一個梗兒。
中午吃飯的時候,黎花看着手機差點叫出來:袁子墨居然主動給她發信息了,她呲着牙,反覆在屏幕上編輯着:謝謝!我沒有什麼可依靠的,只能這樣勉勵自己!而且,我相信付出就有回報,無非是這回報多少、遲早的問題!
回完信息,她又開始靜靜地等待,直到晚上下班,想要的遲遲沒有來。
黎花對呂建齊說:“抱歉!我晚上的兼職沒辦法推掉,聚餐就不去了,你們玩兒高興點,也祝你的生意興隆!”
呂建齊的眼神暗淡下去,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好聽:“你這麼不給面兒?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啦!”
黎花嘿嘿一笑,不卑不亢地說:“當然啦,必須把自己當回事兒!”
呂建齊自覺有些失言,張了張嘴,不等他說話,黎花擺擺手:“走了!”她沒說再見,就是沒想再見!
天氣還是異常的悶熱,大大小小的餐館生意都很火爆,黎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儘管袁子墨沒有回覆她的消息,但她相信冥冥中她和他的緣份已經註定,她要做的就是靠近他、近些再近些。
九點多了,黎花感覺肚子不舒服,脫下制服馬甲,把摺疊車交給孫小明,自己快步走進旁邊的一家餐館,對着服務員說:“我找人!”
這家餐館的衛生間非常乾淨,黎花嘆道:“這老闆一定有強迫症,簡直比廚房還乾淨!”
過道里,黎花不經意地擡頭,角落裡一個背影吸引了她的視線,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袁子墨坐在那裡!她走了兩步,又猶豫着停下了,過去說什麼?如果還是不鹹不淡的豈不是太無趣了?
黎花咬了咬牙,走了出去,在窗外悄悄打量着......
“姐,看什麼呢?”
“沒什麼!”
這塊風水寶地是孫小明拉黎花過來的,此刻他得意地說:“這家日料店的生意很好,晚上十一、二點還會有生意,你要是交通方便可以考慮一下長駐。”
黎花心說,我對它的生意不感興趣,我對那個人感興趣!
孫小明接到一單,“姐,這單大點,先走了!”
黎花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家店到她住的地方要換一趟地鐵,袁子墨一個人在這裡幹嘛?如果是等人吃飯,好像有點晚,除非...除非是等加班的朋友...女朋友?她的心情突然不爽了,想都沒想就走了進去。
“嘿,你一個人?”
袁子墨慢慢轉過身,“嗯,有事兒?”
“你是吃飯還是等人?”黎花不想繞彎子,直接問了出來。
“嗯。”這次的回答更簡潔,好像既是吃飯也可以算是等人。
黎花大眼睛眨了眨,識趣地說:“那,你繼續!”
袁子墨的心情再次被打亂,他從王雙那裡已經知道微信的消息即使發信人刪除了,對方也能看到。想到自己的失誤,本來是想回復她消息的,又恐哪句話說得不妥,引起歧義更不好解釋,只能選擇裝傻。
黎花在大衆點評上搜到這家日料店,人均消費157元,她覺得不是什麼高檔的餐館,以此來判斷袁子墨的經濟情況,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總算趕上了末班地鐵,黎花爲自己又節約了幾十塊錢欣喜了一小下,平穩了呼吸看向坐位:有了更大的欣喜----袁子墨一臉狐疑地看着他,黎花整理一下頭髮,又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微笑着說:“又見到你了!”
“嗯。”
黎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聊天方式,毫不在意:“你也這麼晚?”
“你不是六點下班嗎?”黎花在他眼裡看到:一個女孩子,又不見有男朋友護送,這麼晚?
“我,”四下看看車廂里人不多,小聲真誠地解釋:“剛結束我的第二份工作。”
“???”
黎花決定說出實情,她並沒有覺得兼職代駕是什麼丟人的事,還有人兼職開網約車呢!
袁子墨抿了抿嘴脣,“做代駕的女...士不多吧?”
“所以,有些客人願意用我,而且,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不等他再問,黎花主動說了,“收入也挺好!”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話,感覺距離拉近了一些,黎花糾結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你覺得我幹這個...很丟人嗎?”
“沒有,”袁子墨正視着黎花的眼睛,“我很佩服你,真的!活得真實、通透,有朝氣!”
黎花眼睛亮了一下,語氣輕鬆愉快:“祝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