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寬大的玻璃窗,黎花看到面前有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是曾經的相親對象劉志軒,她猶豫了一下。
劉志軒好像在等人,不停地往外面看着,他與黎花的目光相遇,也是一愣,隨即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黎花點點頭,走了進去。
“好巧啊!”再次相見,還是有些不自在。
“是,”劉志軒一改上次的謹小慎微,臉上頗有些自得,“你又來相親?”
黎花擰了擰眉毛,“我來找朋友。”
“哦,我也是見朋友,女朋友。”
切,有必要強調嗎,我和你又不熟。黎花扯了扯嘴角,“哦。”
“我女朋友是北京人,豐臺的,家裡馬上要拆遷了。”
黎花一臉燦爛地說:“那要恭喜你啊!一下前進了二十年。”
劉志軒一愣,自己想要的效果沒達到,反而......
解小雅看出了一點點端倪,大聲招呼:“花兒,我都備好了!”
“德行,小人得志!”黎花小聲罵了一句。
“誰啊?”
“就是相親的那個,說自己找個北京拆二代,嘚瑟!”
小雅看了看劉志軒,“嗯,眼睛亂轉,一看就有心機。算了算了,我們不說他。”遞給黎花一個盤子,“這是新品蛋糕,你到那邊吃,我還有十分鐘。”
咖啡廳內劉家昌在淺吟低唱着《往事只能回味》,面前的黑色盤子中央擺着一塊有花邊裝飾的芝士蛋糕,蛋糕的上面是一顆紅色的桃心,璀璨奪目,黎花舉着勺子,實在是不忍心吃。
“嚐嚐,很好吃的。”解小雅坐到對面,“我還給它起了個浪漫的名字,叫‘玲瓏之戀’,好聽吧?”
“嗯,更捨不得吃了。”
小雅拉住黎花的手,“花兒,你今天的神色不對,是有心事吧?”
“沒,心事和我無緣。”黎花的嘴比煮熟的鴨子嘴還硬。
“我約你出來就是想和你聊聊,是那個袁子墨?”
到底是年長兩歲,什麼都瞞不住,黎花放下勺子,沉默了。
“前幾天你們不是挺正常嗎?又怎麼啦?”
“不知道。”黎花無助的眨着雙眼,“昨天晚上沒見到,今天早上見了,突然很陌生。”
“也許他原本就沒意思呢?”小雅這話憋了很多天了,終於說出來自己先鬆了一口氣,“只當是認識一個朋友而已。花兒,我一直想勸你的,男人都想找對自己有幫助的女人,尤其是有事業心的那種男人。你想想,我們這樣的人能給人家帶來什麼幫助,趁着還沒開始,放下吧!”
“我覺得,他對我是有感覺的。”黎花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昨天晚上,他還給我做飯呢,結果今天早上就......”
淚水就要涌出眼眶,黎花擡頭望着天花板,嘴脣都有些哆嗦了,“我是真的喜歡他,因爲他,夜裡還做了噩夢。”
小雅擁住黎花的肩頭,“我知道。我們出去好嗎?”
黎花含淚笑了,“我沒那麼脆弱!”她的餘光已經看到劉志軒不時飄過來的眼神,有嘲諷或許還有一絲幸災樂禍吧,誰知道呢,看不透的是人心,“走吧,我想買裙子!”
“花兒,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可你想過沒有,他的家庭、經濟條件應該都不錯,自己也有一份穩定的生意,我們之間是不是差距有點兒大啊?”
小雅說得小心翼翼,特意用了“我們”而不是你和他,黎花感受到了那份呵護和尊重,她苦笑了一下,“我只想簡單、純粹地去愛一次,沒考慮其它的。而且,第一次有了奮不顧身的想法,可能,已經陷進去了吧!”
解小雅用力抱了抱她,“我理解,我們在橫店見過了那麼多的分分合合,純粹的感情實在難得。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啊!儘管我們都是小門小戶,可一樣是被父母寵着長大的,黎大爺更是把你捧在手心裡,”她晃了晃黎花的胳膊,“別再陷了,這種遊戲我們玩兒不起。”
“我就是喜歡他,想靠近他、想和他一起、手牽手一直走。”黎花帶着哭腔說:“夢裡都是他。”
任何安慰的話已失去作用,黎花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從昨晚到現在,她的心都是一揪一揪地難受,走在路上不敢擡頭,不敢看頭頂的陽光,不敢看路邊盛放的月季花,太刺眼了,睜不開。
袁子墨的狀態比黎花更差,客人點的大蝦天婦羅被改成了蔬菜的,蔬菜的被炸糊了......還摔壞了兩個盤子一個碗,都是石小瓊在日本聯繫工廠定製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石小瓊搶過他手裡的筷子,厭惡地說:“休息去吧!不然,你會把鍋點炸的,禍害我們!”
袁子墨後知後覺地說:“禍害你都會用了?”
“你現在的狀態適合喝酒、然後睡覺,明天一切都會好了!”
“是嗎?”如果一醉方休真的能解決問題,袁子墨不在乎多醉幾場,哪怕是以健康爲代價。
“哥,你戀愛啦!”石小瓊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從沒看過你這樣失魂落魄的,是那個私家偵探?”
這下輪到袁子墨目瞪口呆了,女人都這麼敏感、善於察言觀色嗎?關鍵還一語中的,他囁嚅着:“別亂講!”
“全都寫在臉上了,還不承認!”石小瓊又靠近了一些,聲音冷靜平和:“放心,我不會吃醋的,但也,不會祝福!”
這什麼套路?女人心海底針!袁子墨愣愣地看着石小瓊,這也太直接了吧,“你,什麼意思?”
“只要你開心就好!”
“可,我不開心啊!”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心裡在哀嚎,這份感情來得不是時候、也許根本就不該來,他狠狠地把廚師帽扔在地上,朝店外走去,步履遲緩、艱難。
今天晚上,天出奇地墨藍,夜風微涼,撲在臉上非常舒服,店外有三四個代駕聚在一起聊天。袁子墨暗暗嘲笑自己,你在人家的心裡能有多重?你把人家傷了,還指望以後再見到?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厚的臉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