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夏天的天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快七點了,太陽光依舊熱辣辣的。黎花整理好東西,進入今天的下半場。
由於天氣的原因,九點了,黎花只接到一單,金額只有34元,她有些氣餒了,往常這個時間至少接兩單了,看看周圍,等待的還是那幾個熟悉的面孔,沒有競爭對手加入,算了算了,順其自然吧。她有個習慣,每次打退堂鼓的時候都會給自己留幾分鐘的餘地,看看時間,決定再等十分鐘,如果沒生意就撤!
孫小明晃晃悠悠地騎車過來,單腳着地,“姐,好幾天沒見你了!”
黎花心情不好自然沒有交談的慾望,“嗯。”
孫小明靠近了一些,討好地說:“姐,那邊日料店和韓國料理沒什麼人等,我在那邊接了兩個小單,還不錯。要不要過去?”
щщщ⊙TTκan⊙¢ O 黎花面無表情地說“今天不會太好,我準備撤了。”
“過去碰碰運氣唄!”
十五分鐘後兩個人幸運地接單,黎花向孫小明招招手,走向客人,又是一個小單,積少成多吧!黎花自我安慰着,總比沒有強!
走出地鐵口,手機上顯示時間是22:50,黎花長出一口氣,還算充實的一天,每到晚上她都是這樣給自己打氣,自我陶醉、自我麻痹、自我振奮!
手機一直安安靜靜地,沒有她想要的消息,之所以一次一次地查看,是心裡還存有希望,開天闢地惦記上一個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黎花鼓了鼓腮幫子,自言自語道:“還能不能愉快地相遇啊?”
地鐵口左邊,賣煎餅的大姐已經收工,擦肩而過的晚歸人大都是一臉的疲憊,黎花好似被傳染一般,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她有了一瞬間的不確定和迷茫,活着-容易,活好-難,她這樣的堅持......生活微笑着繼續?
空氣中的悶熱還沒有褪去,黎花習慣性地看向花園的石凳,只一眼,心便狂跳起來,袁子墨......他居然坐在那裡,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面紅耳熱地走了過去。
“這麼晚,你還在這裡?”
平淡如水的眼光掃了過來,聲音低沉,“你,也這麼晚?”
一向膽大開朗的黎花突然語塞,怎麼開口問你爲什麼不回我消息,我等了一天?!
袁子墨站起身,禮貌地點頭,“再見!”
黎花對着五米開外的背影喊了起來,“哎,你爲什麼不回我消息?這樣很不禮貌吧!”
袁子墨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擡手揮了揮,“對不起,手機忘充電了!”
“呃,”黎花只能乾瞪眼目送他離開,悄無聲息。追上去嗎?追上去嗎?
腦子沒有跟上腿,所謂的身不由己就是這樣吧,黎花和袁子墨並肩走着,“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問你想不想體驗一下摩托車的快感,我可以,”
“不想!”袁子墨不客氣地打斷黎花,“坐車和開車的感覺始終是不同的,對我來說不是快感是刺激!”
黎花怔怔地停下腳步,袁子墨的話有些衝,她不相信地看着他,那個給她感覺儒雅沉穩的人呢?
袁子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短短几秒鐘就把黎花落下了七八米,她呆呆地看着那個高大孤寂的背影越走越遠,卻再沒有追上去的勇氣。
站在樓下,窗口桔紅色的燈光一如既往地溫暖,黎花望着望着眼眶紅了,她能想像到室內兩個人甜蜜溫馨相處的畫面,這個時間上去一定會打擾到他們,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距離可以產生美,也可以讓關係更牢固,黎花突然有了獨處的念頭。
硬着頭皮開門,解小雅衝過來,捧住黎花的手,“親愛的花兒,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
黎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總想着再等一單再等一單,就晚了!”
康凱端着餃子,“你先洗手,我叮三分鐘,剛好!”
黎花回到房間,換下汗溼的衣服,對着小鏡子嘟嘟嘴,三個人相處時間長了,她知道再愁眉苦臉下去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香噴噴的餃子暫時壓下了黎花心中的不快,她問小雅:“阿姨不是催你們結婚嗎?準備什麼時候啊?”
康凱嘻笑着:“我們主要是捨不得你,再說了,現在這樣和結婚沒區別。”
解小雅不滿地瞪了康凱一眼,“我媽還是老腦筋,我們都來北京了,老家的那一套可以置之不理。三個人在一起多熱鬧。”
黎花放下筷子,拉住小雅的手,“你們這樣我會有很大很大的壓力,過段時間我想搬出去,你們安心享受二人世界吧!”
解小雅急了,“不行!三個人在一起是家,不是麻煩。你搬走了,我們還要找室友,一樣的。”
“可,我不想你們在我身上花精力,那樣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特別挫敗!”
屋內一時陷入了靜默,康凱走到陽臺點起了一根菸,深吸幾口,他緩緩說道:“花兒,我們已經是家人了,小雅把你當妹妹看,她不是可憐你,是真的喜愛你,你也分擔着該付的房租,有什麼好愧疚的,我們是在抱團取暖。如果你實在不舒服,以後的伙食費我們採用AA制,行嗎?分開的話別再說了!”
黎花強忍着眼裡的淚花,一連把兩個餃子送到嘴裡,捂着嘴笑了。
躺在牀上,黎花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明明知道手機沒充電,現在總該充上了吧?現代人一部手機走天下了,怎麼可能忽略這麼重要的裝備?她拿出了孤注一擲的決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再試一次:我那麼說只是想讓你開心,沒想刺激你!如果讓你不適,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十分鐘後,微信響起:早點睡吧!
黎花氣憤地把手機扔到桌上,什麼人啊,連句‘晚安’都不會說嗎?
雙眼瞪着天花板,黎花心裡非常委屈,自己已經這麼主動了,他還是如此淡漠,好像也不對,剛剛的微信回覆還算及時,證明他回去後就把手機充電了,想到這裡,黎花又開心地笑了,這證明他多少還是在意?否則,今夜註定無眠了。
年輕就是好,消化能力強,精力恢復的也快。每天早晨喚醒黎花的大多是咕咕叫的肚子和門縫中漂過來的食物香氣。她打開門,吸了吸鼻子,“哇,小雅,你學會攤煎餅啦!”
“看你笑得像個孩子,我就知道做對了!”小雅在竈臺前忙碌着,“時間還早,你可以去鍛鍊一會兒!”
黎花賴在小雅身上,“今天偷懶,陪你做早飯!”
解小雅的身高是一米六五,黎花站在她的身後抱着她,從側面看非常和諧,康凱拿出手機拍了一張,“你倆在,好像沒我什麼事兒了!”
黎花享受了一頓定製早餐後襬擺手,“我先走了,你們可以膩味一會兒!”
來到街心公園的角落,黎花掏出揹包裡的繩鏢,鏢頭長約六公分,鑄鐵打造,繩子長度六米左右,這是初三那年暑假黎建國特意給她做的,這個繩鏢攜帶方便,當個玩意兒黎花一直帶在身上,她還在鐵環的部位繫了一塊紅綢,舞起來更加好看。沒有什麼固定特別的動作,只是鏢頭甩動起來上下翻飛,鐵環偶爾清脆地響一下,再加上這靚麗、靈活的身影,在小小的公園裡還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黎花餘光看到有人在拍照,她停下動作,快速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說,“挺好的,再來一段,發到網上說不準你就紅了!”
黎花白了那人一眼,轉身就走,身後的人還在說:“挺傲氣啊!”
“你會的挺多!”
黎花扭頭,袁子墨走在身邊,“學了好多年吧?看你是有基礎的。”
一向膽大的黎花突然靦腆起來,她呢喃道:“腦子不靈光,只能動手動腳了,你,不會笑話我吧?”
袁子墨的嘴角習慣地扯了扯,“即使你擁有再多,健康也永遠是第一位的,”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也許你現在還體會不到,等真的體會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黎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誰都知道健康是第一位的啊,爲什麼一定要體會?”
“除了擁有,更要珍惜!”袁子墨擡頭望着熱熱的太陽,“有些東西,真的是奢望!”
黎花一時無語,出神地看着他,側臉也很英俊,高挺的鼻樑、有些......性感的嘴脣,濃黑的眉毛,可爲什麼眼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呢?
袁子墨沒有理會黎花,輕輕道了聲再見向地鐵口走去。
“哎,一起走吧!”
通道里等待安檢的人已經開始排隊了,這是早高峰的前奏。
黎花四下望望,“前面的人好像少一點兒。”
“嗯,”袁子墨這一聲算是回答,往前走了十多米停下。
“你,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坐地鐵嗎?”黎花裝作不經意地問,“如果早十分鐘左右,沒這麼多人!”
袁子墨答非所問:“你不是八點半上班嗎?去這麼早?”
黎花心想,我不是看到你了嗎,嘴上卻說:“爲了避開早高峰。”停頓一秒,又追問:“你在哪站下車?”
袁子墨總算把目光轉移到黎花的臉上,對視了幾秒,嘴脣蠕動,“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