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開疆、公孫捷、古冶子當場自殺,魯昭公驚地站起身,直抖落手,說:“寡人聽說三位都是聞名天下的勇將,可惜一時都沒了。”
齊景公看着三將的屍體,黯然神傷,臉色不高興,在場的衆位都感到事情突然,驚呆在現場。
只有晏嬰從容地說:“這都是我國一勇之夫,雖然有點小功勞,何足掛齒。”
魯昭公問:“貴國像這樣的勇將,還有幾位?”
晏嬰回答:“爲國家籌謀劃策,楊威萬里之外,能夠擔當將相重任的人才,我們國裡還有幾十位。像這樣的一勇之夫,他們的生死對我們齊國無足輕重?”
晏嬰繼續敬酒,直到酒足飯飽才結束。
送走魯昭公後,齊景公特意把晏嬰留下,問:“愛卿在宴席上說的話,未免誇大其辭,雖然沒有損壞齊國體面,只恐怕三傑之後,沒有這樣的人才了,怎麼辦?”
晏嬰回答說:“臣推薦一人,足能抵得上三傑。”
齊景公問:“哪裡有這種人?”口氣中有些不相信。
晏嬰回答說:“此人名叫田穰苴,文能定國安邦,武能夠是敵人聞風喪膽,是真正的大將之才!”
齊景公又問:“莫非和田開疆一個家族?”
晏嬰回答:“田穰苴雖然是田姓,但出身低賤,田氏家族看不起他。所以隱居在東海。主公如果選拔良將,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齊景公說:“愛卿既然知道此人本領,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晏嬰回答:“重視自己前途的人,不但選擇國君,而且也選擇與自己同朝爲官的人。田開疆、古冶子這些只有蠻力的人,穰苴不屑和他們在一起。”
齊景公聽後,心裡因爲是田氏家族的人,有所顧慮,躊躇不決,沒有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因爲他也知道田氏家族在齊國威望太高了。
突然一天,邊關發來戰報,說:“晉國得知三傑去世,率兵侵略東阿邊界。燕國也乘機騷擾北部邊界。”
齊景公大驚失色,讓晏嬰帶着錦羅綢緞去東海之濱,召田穰苴入朝。
田苴敷來了以後,和齊景公談論兵法,深德景公滿意,當天就授予將軍的職位,讓他統領戰車五百乘,抗拒燕國、晉國的入侵。
田穰苴請求說:“我向來身份卑賤,主公把我提拔起來,給了我這麼大的兵權,恐怕人心不服。希望主公能夠派一位身邊寵臣,做爲監軍,我的命令才容易被執行。”監軍就是考覈接受命令人的完成情況。
齊景公同意,正好派寵臣莊賈在身邊,就讓他去吧。
田穰苴與莊賈領命謝恩,走出朝門之後,莊賈問田穰苴集合時間,田穰苴說:“定在明天正午時,我在軍營等你,千萬不要過了時間。”說完兩人告辭。正午時也就是現在的中午十二點。
第二天中午以前,田穰苴先道軍營,讓軍兵在太陽下立了一根筆直的木頭爲標誌,查看太陽的影子。然後派人催促莊賈。
莊賈少年得知,驕貴慣了,仗憑着齊景公寵幸,不把田穰苴放在眼裡。何況自己是監軍,地位不在田穰苴之下,軍中誰對誰錯自己說了算,只有他管別人,誰也管不了他,早去晚去無所謂。
又趕上這天親戚朋友都爲他設宴餞行,喝得臉紅脖子粗,使者催了好幾次,他卻一點兒都不在乎。
田穰苴等到太陽偏西,軍兵報告:“已到未時。”下午一點了,仍然不見莊賈到來,田穰苴吩咐士兵把查看太陽影子的木頭放倒,自己獨自登上點將臺,召集軍隊宣佈軍中的各項規定和紀律。
等到這些事情都辦完了,已經快到黃昏時分了,遠遠看到莊賈坐着四匹馬拉的豪華車,不慌不忙地趕來,滿臉脹得通紅。
到來軍營門口,從從容容的下車,在隨從們的擁護下,緩步登上點將臺。
田穰苴在臺上正襟危坐,沒有起身,一臉嚴肅問道:“監軍爲什麼來晚了?”
莊賈很隨便的拱拱手,笑着回答說:“今日要出遠門,承蒙親朋好友擺酒踐行,所以就來晚了點兒!”
田穰苴說道:“身爲大將,接受命令之時,便忘掉了自己的家庭;受軍紀約束,便忘掉了自己的親屬;戰鼓敲響冒着敵人的刀劍衝鋒的時候,便忘記了自己的生命。如今敵人進犯,騷擾邊境,我們的主公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把三軍將士託咐給你我二人,只盼望早日得勝建功,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你怎麼還有時間喝酒?”
莊賈嬉皮笑臉地回答說:“幸虧沒有耽誤出發日期,元帥不用發這麼大的火。”
田穰苴“啪!”一拍桌案,大怒道:“你依仗國君恩寵,怠慢軍心,倘若臨敵殺敵,豈不誤了大事。”隨即叫來軍政司問:“按照軍法,沒有按時集合,應該是什麼罪?”
軍政司喊道:“按法當斬。”
莊賈一聽“斬”字,纔有點害怕,匆忙跑下將臺,他想跑,去找齊景公求情,田穰苴那容得他跑,喝令手下,將莊賈捆綁起來,拉出轅門斬首,嚇得莊賈酒勁兒全沒了,一直元帥長,元帥短的哀求討饒。他的左右隨從,連忙找齊景公報信求救,把景公也給嚇了一跳,急忙叫樑邱據帶上國君的符節,去傳達命令,赦免莊賈的死罪,特意吩咐乘坐輕便快捷的小車趕緊去,唯恐耽誤時間來不及。
這時候,莊賈的首級已經掛在轅門外的高杆之上,號令全軍了。
樑邱據還不知道莊賈已經死了,還一個勁兒地駕着車朝軍營跑,到了營門也沒停,只是高舉符節,闖入軍營。
田穰苴在點將臺上看到一乘車馬闖進軍營,下令攔住,樑邱據雙手捧着符節,上了獎臺。
田穰苴等他上來,問軍政司:“軍營中不得駕車,這位使者該什麼罪?”
答:“按法亦當斬。”
這個陣勢樑邱據從來沒有經歷過,嚇得面如土色,哆嗦成一團,因爲剛上點將臺,喘着粗氣解釋說:“奉命而來,不關我的事。” 邊說邊把符節捧高,故意讓田穰苴看。
田穰苴陰着臉說:“既然有君主命令,不好殺頭。但軍法不可廢!”命令把車毀掉,殺死拉車的馬,用來代替使者受刑。
樑邱據撿了一條命,抱頭鼠竄回去了。
大小三軍沒有不震驚的。
田穰苴的兵馬剛出城郊,晉國軍隊探聽道齊國元帥治軍嚴整,望風而逃了,燕國人也匆忙北撤。
田穰苴追擊燕軍,斬殺敵軍首級一萬多顆,燕人大敗,派人送禮物來講和。
田穰苴班師凱旋,景公親自到城外慰勞田穰苴和他的部下,拜他爲大司馬,掌管軍權。
諸侯聽到田穰苴的名字,沒有不害怕不佩服的,都不敢打齊國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