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在秦國待了一年,一直沒有得到秦惠文王的重用,帶來的盤纏眼看就要用盡,黑貂裘都磨出洞來了,沒有辦法,只能把車馬奴僕賣掉作爲路費,徒步挑着擔子帶着行李從秦國咸陽往洛陽老家走。
潔白的雲襯托的湛藍的天,通透清澈,沒有一丁點霧霾的跡象。
朝霞依舊絢麗,晚霞依舊迷人,野花依然燦爛,空氣仍舊清新,蘇秦只有黯然神傷。
天該下雨下雨,該颳風颳風,沒有人在乎蘇秦沮喪的心情。
腳上的血泡也沒有減慢蘇秦回家的步伐。
此時,家是蘇秦最溫暖的避風港。
吃一口冷飯,心裡也溫暖。
等他走回家,鞋磨破了,衣服破破爛爛,頭髮亂七八糟,灰頭土臉,一進家門,母親就沒認出他來,開口說話才知道是他。
這孩子怎麼這麼狼狽!
母親沒好氣地打了盆水讓他洗臉,當初沒跟自己商量就把房屋耕地賣了,想起了就生氣,現在怎麼樣,知道你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被我說中了吧!
用手指頭指蘇秦的鼻子罵他是敗家子。
蘇秦的妻子正在織布,看見蘇秦回來,沒有理睬他;
蘇秦很餓,向嫂嫂要些吃的,他嫂嫂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說:“廚房有,自己拿。“
“涼的,好久沒有正經吃飯了,能給我熱熱嗎?“
“有涼的吃就不錯了。”嫂子愛答不理地說。
在外面受到挫折冷遇,回到家又被嘲諷,蘇秦不覺得掉下眼淚,嘆息道:“只因爲我一身貧賤,嫂嫂不當我是弟弟,母親不把我當兒子看待,都是我的錯啊!”
回到自己房間,又是鬱悶,又是感慨,我讀了那麼多書,學了這麼多學問,難道真的一點用處沒有嗎?
蘇秦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除了用手拍打腦袋,用腦袋撞擊書簡沒有任何辦法。
一連幾天,思緒迷茫。
突然一天,他看到書堆裡有《太公陰符篇》,猛然醒悟說:“師傅說過:‘如果遊說失意,只須熟讀此書,定會大有收穫。”
希望又重新燃起。
此後,蘇秦閉門苦讀《太公陰符篇》,結合自己遊說經歷,反覆鑽研,晝夜不停,深夜裡困了,就用錐子扎自己的大腿,鮮血順着腿流到腳上,他根本不管,只要不困能夠繼續學就行。
就這樣,一年下來,根據《太公陰符篇》的指點,聯繫列國形勢,細細揣摩以後,天下的形勢,蘇秦瞭如指掌。
因爲總是拿着竹簡考慮問題,這些竹簡被蘇秦摸得溜光。
蘇秦重新審視自己:“我有這樣的學問,去遊說各國國君,金玉錦繡,卿相之位豈不如同探囊取物?”說着,伸手向自己衣服兜裡去掏,啥也沒有。
出去遊說,是需要盤纏的,先解決實際問題吧!
找來兩位弟弟蘇代、蘇厲說:“我學業已成,取得功名富貴很容易,就像寄存在別人那裡的東西,我這就去取回來,如果我被國君重用,一定引薦你們。”
蘇代、蘇厲兄弟倆,看看哥哥蘇秦,兩人對望一眼,直搖頭。
蘇秦就根據《太公陰符篇》所學,給兩位弟弟講解。
還別說,兩位弟弟被說得心悅誠服,心甘情願拿來錢,給蘇秦用。
蘇秦再次辭別母親、妻子、大嫂,想再去秦國,轉念一想:“當今七國之中,只有秦國最強,可以輔助他成就帝業,可是秦王不肯用自己,如果再去,跟一年前一樣,那可怎麼辦?還有什麼臉面再回故里?”
於是,想出了讓六國聯手對付秦國的辦法。
拿定主意以後,不再西行,調頭向東,投奔趙國。
這時候趙國趙肅侯在位,他弟弟公子成是相國,號稱奉陽君。
蘇秦來見奉陽君,仍然是出師不利,沒有說動奉陽君,並且很不討奉陽君的喜歡。
蘇秦離開趙國,向北去了燕國,求見燕文公,也該蘇秦倒黴,沒有人願意替他引薦。
快一年了,沒有見到燕文公,弟弟給的錢都花完了,每天餓着肚子,旅店老闆看他可憐,借給他一百錢,蘇秦勉強度日。
這一天,燕文公出外遊玩,蘇秦人窮氣短,文人的傲氣放在一邊,跪伏在路邊求見燕文公。
燕文公問他的姓名,知道是蘇秦後,很高興地說:“聽說先生當年把十萬字治國方略獻給秦王,寡人心慕已久,可惜不能見到先生,今天先生親自指教我,是燕國的福分。”說着,給蘇秦安排了一乘車,也不去遊玩了,回車入朝,召見蘇秦,恭恭敬敬請教。
蘇秦說:“大王位列七國之中,疆域達到二千里,兵甲數十萬,戰車六百乘,戰馬六千匹。但是與中原各國相比,不足一個國家的一半,可大王耳不聞金戈鐵馬之聲,眼不見疆場翻車斬將的之危,安居太平,大王知道什麼原因嗎?”
燕文公說:“寡人不知。”
蘇秦說:“燕國所以沒有徵戰之苦,是因爲有趙國做屏障。大王不知道與鄰邦趙國結好,反而割地獻媚遠方的秦國,不是莫大的失策嗎?”
燕文公想了想說:“那應該怎麼辦?”
蘇秦回答:“依草民愚見,不如與趙國結好,再聯合其他國家,同心協力共同對付秦國,這才能保證燕國百世安寧。”
燕文公說:“先生想合縱,使燕國安寧,也是寡人的願望,但是各路諸侯不肯怎麼辦?”
蘇秦向燕文公請令說:“草民不才,願面見趙侯,與他定下合縱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