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面頰上看不出來紅痕之後,她纔對着鏡子勾起一個笑。
她輕步移到那睡在椅子上的小丫頭身邊,將人架了起來,然後手心朝着那小丫頭的口鼻輕輕一晃。
“寧兒,你這是怎麼了?說着話呢,怎的就睡過去了?”筱蘭芷的聲音輕柔,說話間,那小丫頭一個激靈便睜開了眼睛。
筱蘭芷見人睜開了雙眼,便笑着回到座位上坐下:“你這瞌睡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一點。”
那小丫頭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筱蘭芷,然後輕輕吐了個舌頭:“奴婢是不是又睡過去了?也不知怎的,最近這毛病犯得勤了些……”
筱蘭芷笑着搖了搖頭:“你剛纔說,確實是夫人生產呢?”
那小丫頭趕緊點了點頭:“正是,夫人此刻好似已經陣痛了一個多時辰了,府裡上上下下都緊張死了!”
這小丫頭說着話,還小心翼翼地瞧着筱蘭芷。筱蘭芷抿脣一笑:“你放心,你瞌睡的毛病我不會說出去的。你還小,好瞌睡一些也是正常。”
那小丫頭得了這句話,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人都說酥綠樓的蘭芷姑娘最是親切,多虧了蘭芷姑娘沒有將自己這時不時瞌睡的毛病說出去,不然讓府裡的大丫頭們知道了,告訴了主子們,可不得將她趕出府去!
她可不能少了這份好差事!
“你去忙吧,我將這個小肚兜縫好了,得去淑夫人那裡跟老夫人說說話,想必她此刻也正緊張着呢。”
小丫頭趕緊點頭,福了一福便走了出去。
筱蘭芷見那丫頭出去了,面上的笑容便漸漸隱去。她去見了一趟莫佩貞,前後不足一炷香的時間。因爲時間短,所以這傻乎乎的小丫頭也從未察覺出什麼。
她走到自己梳妝檯前坐下,將自己頭上一直戴着的一支素銀簪子拿了下來,簪子尖輕輕一掰,這支中空的簪子便一分爲二。
簪子裡面,有着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平日裡,她就是將這些粉末藏在自己拇指的指甲縫裡,偷偷給苗豆兒的安胎藥裡下藥的。
如今苗豆兒正生產着,也沒聽說生產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想來是曾防着自己,那些自己端過去的安胎藥,她並沒有喝。
筱蘭芷看着這些粉末,面上無悲無喜,只是將剩下的粉末全部灑在了地上,風一吹便尋不着半點痕跡。
這日一直入了夜,景明園中依舊時不時傳來苗豆兒沉重的呼吸聲。
已經在屋子裡來來去去轉了無數個圈了,可怎麼還不讓她躺下來呢?
“我……我腿軟了,走不動了,現在還不能生嗎?”苗豆兒面色慘白,聲音裡竟帶着一絲哭腔。她軟綿綿地問着屋裡的那些女官。
有女官走上前來,伸手又摸了摸苗豆兒的肚子,然後咬了咬下脣:“夫人放心,大約快了。”
又是這四個字,她聽了好幾遍了都!
苗豆兒眼前金星直冒,她恨不得立刻去抽兩下肚子裡的孩子的屁股——熊孩子怎麼這麼能折騰人,該動彈的時候,怎麼就不動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