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四)
苗豆兒站在囚車之中,寒風如刀一般割在臉上。她冷靜地看着正前方,餘光之中,百姓們漸漸圍了起來。
人們靜靜地看着囚車之中的那個宛如寒冬傲梅一般的女子,有的甚至輕輕地啜泣起來。
百姓們都還清晰地記得,就在年前,那場浩大的婚禮。傳說中的民間縣主,嫁給了宛若天神臨世一般的安期將軍。
短短的一個月,這位令整個大周人民豔羨的女子,竟從那樣高高的天上,淪落爲此時坐着囚車被送往京城的囚犯!
人羣之中,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他們都目送着這位安期夫人,彷彿在這如死水一般的沉寂之中,發出震天的抗議。
突然,一個百姓在這囚車路過之時,默默地跪了下來。
彷彿潮水一般,一個,兩個……人們隨着這個百姓的動作,紛紛作出了相同的選擇。
囚車路過之處,百姓紛紛跪了一地。
他們無法真正發出抗議的吶喊,只能通過這樣靜默的姿態,對這囚車中的女子,表達最深的敬意!
苗豆兒自然也發現了,她震驚地轉過身去,看着跪了慢慢一街的百姓,眼圈漸漸紅了起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朝着跪着的百姓,深深地彎腰鞠躬。
囚車緩慢地前行着,在快要出城之時,卻突然閃出來了一個人影。
那人自城牆上縱身一躍,正好跳在了囚車之上。不等苗豆兒反應過來,將她囚住的囚車已經被劍砍開。
“走!”
苗豆兒的手臂被人一拽,眼瞧着她就要被拉出了囚車。苗豆兒震驚,擡頭一看,正遇到秦無月一雙焦急的眼神。
她立刻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囚車的門。
秦無月大驚,一雙鳳目不可思議地看着苗豆兒。
苗豆兒直直看着他的雙眼,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走。”
“你這是做什麼!”秦無月急了。
當原本正在城北打聽京中消息之時,卻聽到有人呼朋喚友前去南城門,說是安期夫人別抓到了!
秦無月立刻急瘋了,他立刻一路狂奔,終於在城門處截住了這囚車。
誰知苗豆兒竟然不走!
苗豆兒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伸手製止住正涌上來拔刀對着秦無月的差役。
“我不走。我堅信侯爺是無辜的,而我則是安期王府的女主人,我逃了,不是讓人無端拿住侯爺的把柄?再說,娘在京中天牢,我做媳婦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獨自逍遙。”
這聲音不大,卻也讓衆人聽了個清楚。
原本已經拔刀相向的衆差役,此時也被苗豆兒的話所震驚,而後默默將刀收了回去。
秦無月心中大慟:“你非要爲安期鶴做到如此地步?”
苗豆兒聽到這話,輕輕地笑了:“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天。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若嫁的是重病在牀的苗大牛,我便在牀頭照顧他一輩子;我若嫁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周侯爺,我便做一個爲他安守王府的候妃;我若嫁的……是一個階下囚,那我自然隨他一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