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讓我們忘記池尚寒的恐怖遭遇,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這條死寂的走廊。我和冷澤天肩並肩地貓腰往前走,很快摸到了老趙頭家門口。
我給冷澤天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替我把風,我直起腰來把耳朵貼到門板上,想仔細聽一聽那詭異的呢喃聲究竟是誰發出來的。我總覺得以老趙頭那嗓子應該發出不這種空洞飄渺的聲音,耳朵聽到冰涼的門板上之後,我閉上眼睛仔細聆聽。人總是有這種錯覺,想仔細聽東西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似乎停止了視覺,聽覺就會不由自主的變強。
可是現在好像卻不是這麼回事,我閉着眼睛貼在門板上聽了半天,竟然什麼都聽不到。我有點納悶,把臉離開了門板,可是就當皮膚剛剛離開門板的時候,那詭異的呢喃聲就又出現在了我的耳邊,就好像是從這門板之後傳出來的。太詭異了,這是什麼情況。
我小聲和冷澤天說了這個情況,他也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之上,過了一會果然一臉驚奇。我倆又做了一點其他的試驗,結果十分奇怪,我們身體其他的部分接觸到門板的時候並不會影響聽到聲音,只有耳朵貼在門板上的時候就會聽不到聲音了。
這下子我倆有點手足無措了,傻站在門外不知該怎麼辦。究竟是這道門板的問題,還是那種聲音有什麼說道?我倆小聲討論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結果,最後決定回去,畢竟不能破門而入啊。可是我們剛轉身走出兩步,身後卻傳來了開門聲。
我倆一下子僵住了腳步,回頭一看,老趙頭家的門已經開了,老趙頭拿着個手機走了出來。此時的氣氛十分詭異,我們兩個做賊心虛的站在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而老趙頭也不可能是出來起夜去廁所的吧?他拿着手電筒站在門口,手電筒照着腳底下,也不說話。我們三個就這麼尷尬的站着,誰都不吭一聲。
過了一會,我和冷澤天的手機屏幕光都滅了,整條走廊裡的光源就剩下老趙頭手裡的那個手電筒了。
那手電筒大頭朝下,所散發出的光柱很小很小,只照亮了老趙頭右腳旁的一小塊區域,我們連老趙頭的臉都看不清。這麼傻叉一樣戳在這也不是事啊,我偷偷踢了冷澤天一腳。
“趙大爺,起夜啊。”我笑着問。
……老趙頭沒說話。
“我倆也起夜了,剛要回屋。”冷澤天說。
……老趙頭還是沒說話。
“大爺你快去吧,別憋壞了,我倆走了。”我說。
……老趙頭依舊不說話,死人一樣站在那。
冷澤天拍了拍我,我倆勾肩搭背的往回走,身後的老趙頭還是沒有說任何話,站着一動不動。走出兩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微微偏了偏頭告訴了冷澤天,但是整個過程中我們的腳步都沒有停下來,一直回到我們的房間,打開門進去了。
就當我往回走的時候我琢磨老趙頭爲什麼不動呢?我忽然想到以老趙頭的身體情況現在應該還不能動,至少還有臥牀一個禮拜!那麼,那個拿着手電走出門的人是誰?絕對不是他的老伴,老趙頭的老伴是個胖老太太一點都不駝背,可是這個拿着手電筒的人卻貓着腰,給人一種老趙頭的感覺。
“你們就沒看到他的臉?”雷暮雨問。
這一問,我和冷澤天都沉默了,當老趙頭家的門剛打開然後我們轉身的時候,我倆手機的屏幕光是亮着的,而且那個人的手電也是以正常姿勢拿着的,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會在第一時間看清楚他的臉,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竟然都沒看到那個人的臉!
先入爲主的念頭讓我們認爲那個人是老趙頭,可是現在雷暮雨這麼一問讓我們不寒而慄,那個人到底是誰?那詭異的聲音還在繼續,雖然已經把門關緊了,但是那空洞的聲音還是像催魂的鬼叫一樣隱隱傳來。
“媽的,給他點臉了,老犢子裝神弄鬼,走,直接敲門問問他。”這麼一驚一擾的使我十分鬱悶,乾脆選擇簡單粗暴的方法直接去找老趙頭,問問他們家到底怎麼回事,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有些時候,選擇這種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這麼一提議竟然得到了他們三個的一致同意,看來所有人都因爲清夢被擾感到不爽。說幹就幹,這次出動的還是我和冷澤天。
我們直接開了燈,很大聲音的打開了房門,我倆叼着煙一邊故意大聲聊天一邊往出走。出門的時候我接着門裡的燈光往老趙頭房間那邊看了一眼,那個拿着手電筒站着的人已經不見了,而且響了大半晚上的詭異聲音也不見了。
但是今天我們就是奔着打破鍋底問個明白去的,十分不客氣的走到老趙頭房間門口大力敲門。沒想到還沒敲兩下門就開了,開門的是老趙頭的老伴,這個胖老太太一臉驚恐地看着我倆,以她開門的速度來說,她肯定是知道我們要敲門而事先準備好了的!
“呵呵,開門挺快啊,這麼晚還沒休息啊。”我陰陽怪氣地說。
“睡不着啊,我們老兩口都擔驚受怕大半夜了。”門縫中的胖老太太眯着眼睛說,她的房間沒有打開大燈,只有一縷昏黃的燈光從房間深處傳來,映照着她的老臉,而且奇怪的是那縷光忽明忽暗,顯得那張老臉十分陰沉。
“我擦!你倆怕啥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鬼哭魂的動靜爲什麼在你家屋子裡響。”冷澤天說話很不客氣,而且一隻手悄悄的摸到了門的邊緣處,隨時可以忽然用力把門打開。
“什麼,你說什麼!”胖老太太忽然有些激動,對着冷澤天喊了起來,但是我注意她始終沒有把門縫開的更大。
“你不知道你們家傳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搞得我們睡不着覺啊。”冷澤天一字一頓地問。
“沒有啊,我明明聽到有一種很嚇人的聲音從你們家傳出來啊,已經響了大半夜了,半個小時前我起夜去廁所,還看到一個貓着腰的老頭站在你們屋門口。”胖老太太驚恐地說。
她這麼一說,我和冷澤天腦袋嗡了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扭頭往我們房間的方向看去,門開着,羅辰和雷暮雨站在燈光之中,沒有任何異常。
“你真聽到我們屋有動靜?”我問。
“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能騙你麼,就跟有人哼哼似的,吵死人了。”胖老太太說。
“那你看到我們屋門口站着那老頭長什麼要沒?”我問胖老太太。
“沒有,我手電拿的低,沒照到他的臉,而且我是回來開門的一瞬間才注意到你們屋門口有個人的。”胖老太太說。
我還想問爲什麼她沒看清楚那個人就說是個老頭呢,冷澤天忽然捅了我的腰一下,意思是讓我閉嘴。我把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冷澤天抓着門板邊緣的手忽然用力,趁着胖老太太不注意一下子把門打開到最大幅度。
房間裡的情況瞬間一目瞭然,我看到了那一縷昏黃光線的來源,那些光並沒有來自房間裡的任何一盞燈,而是來自一個手電筒!套間臥室的門的門框上,倒掛着一個手電筒,而且那個手電筒在不斷的搖晃着,以十分均勻的速度和節奏來回搖擺着,而且搖擺的力度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可是我並沒有找到支持手電筒這麼搖晃的力量來源……
“哎呀,小夥子你這是幹什麼啊,可別嚇唬我老太太。”胖老太太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急忙把敞開的門又拉了回去,神色十分不悅地說:“別以爲你們是特殊身份,就可以隨便欺負我們。”
“哎呦您可真逗,我們大半夜不睡覺欺負你,有意思麼?得嘞,您老歇着吧,我哥倆就是出來抽根菸,這就回去了。”我冷笑着說,然後和冷澤天往回走。
我們回到房間之後,四個人打着燈圍坐一圈,大眼瞪小眼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忽然有一個想法,爲什麼我們一定要留在這所舊樓裡接受這樣一個殘酷的考驗?雖然我們一路逃亡到這裡尋求庇護,但是我們不是來當神院的狗的。說真的我真心隨手摔碎點什麼東西說老子不幹了,然後領着雷暮雨他們瀟灑的離開這裡。
但是我不能,現在我身邊跟着三個人,我必須爲他們負責。繼續留在這裡,要麼找到鬧邪的原因然後通過考驗,要麼就得準備迎接來自舊樓住戶們的致命威脅。
可是直到現在,整件事情還沒有一點頭緒,雖然線索很多,但是卻無法深入的調查,似乎能做的只有被動的等待,等待再有人遭遇可怕的東西,然後慢慢等待浮出水面的恐怖黑手。
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再這麼被動的等待,既然有了屬於自己的責任,我就必須讓自己的肩膀更有力,不能永遠做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想到這裡,我又拿出手機,給思佳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