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丹吃驚的時候,張飛揚也大吃一驚,看着手裡剛剛飛落下落的紅繡球,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此時,他正在距離火狐宗山門十幾裡外的一座小鎮之中。
張飛揚來小鎮的目的只是爲了找個厲害的鐵匠師父打造一件重要的器物,爲此,天還沒亮,爲了趕時間,他抹黑就出了山門,按照當初流浪過來的記憶,一路往附近最近的這個小鎮跑來。
到了天明的時候,他才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這座小鎮,張飛揚以前還是流浪兒的時候,來過。
進了小鎮大門以後,他自然是第一時間趕往東南區域的宋鐵匠那裡,希望能抓緊時間,趕快把事情辦完,好回火狐宗去。
但在經過一條捷徑大道的時候,正逢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拋繡球。
因爲,該小姐長得貌美如花,追求者甚多,卻有挑三揀四,怎麼也拿不定主意,於是,權衡了再三,她想出了這個主意。
誰要是能接到她的繡球,她就要嫁給誰,絕不反悔。
鎮裡的年輕人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一個個趨之若鶩,早早來到該小姐家門前等待搶繡球。
但似是天公不作美,亦或是該小姐有些緊張,出手偏了一點,那繡球在空中飛了一下,居然從人羣密集的區域飛到了人羣稀少的空曠區域。
就在這時,空中又傳來了一陣大風,把那繡球在空中吹遠了好幾丈,將緊跟上來的人羣遠遠甩在了身後,然後,它就穩穩落在了剛剛抵達鐵匠鋪門口的張飛揚的懷裡。
經過上次心魔的危險體驗,張飛揚早已斷了參與世俗之事的念頭,見到手裡的繡球,自然明白會遭遇什麼,看到有人過來,就要送出去。
可見他伸手就要扔繡球,所有追來的年輕人卻又不約而同收起了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對他咬牙切齒,投來了憤怒的目光。
一些體型魁偉,身高八九尺的大漢更是一起衝了上來,死死抓住了張飛揚的手,不許他扔了繡球。
通過和這些人接觸,張飛揚才知道,爲什麼。
那要嫁人的小姐曾發過血誓,不管接到了繡球的人長得再醜陋,年紀再大,她都心甘情願的會下嫁。
因爲,她相信這是天意。
她也希望對方能迎娶她,財富,才起,甚至相貌,這些什麼都沒有也沒關係,只要願意取她,她都不嫌棄,跟着一起住窯洞都可以。
可要是接到繡球之人不願娶她,或者把繡球送給了其他人,或者乾脆扔掉,那她也不活了,會當場跳河自我了斷。
張飛揚聽到這些事情,登時哭笑不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要是現在依舊還是流浪漢的時候,他絕對興奮的說不出話來,哪還需要別人提醒或是警告,早去提親去了。
然而現在,他卻對這些事毫無興趣。
但要推掉這件事,又會害一位貌美年輕的少女白白葬送了性命。
張飛揚登時就心裡犯難起來。
他雖然求仙之心真誠堅定,但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思來想去,見暫時沒什麼好的辦法,張飛揚只好笑着點點頭,假裝答應此事,暫時把這件事壓一壓,遣散了前來圍觀的一衆人等,收起繡球,先進到了鐵匠鋪裡面,找宋鐵匠談事情。
“宋鐵匠。我想打造……多少錢?”
宋鐵匠是小鎮裡打鐵生意做了十幾年的老鐵匠,40多歲年紀,見張飛揚上來就拿出了一包碎銀子,另一隻手裡拿的卻是一個小袋子,裡面是打造器物要的材料,他打開轉材料的小袋子看了一眼,大是心動,正想接下這活。
突然間,聽張飛揚說,這間器物必須要在一兩個時辰以內就完成。
這可就難辦了。
宋鐵匠想了各種方法都不行,沉吟了片刻,目光只好從張飛揚手裡的一大堆碎銀子裡收回,遺憾的嘆了口氣,道:“不行啊。時間太緊了。一兩個時辰的話,我是完不成的。”
這些碎銀子都是張飛揚在火狐宗做外門弟子的時候賺的工錢。
因爲,以前做過流浪漢的關係,張飛揚生活節儉,平日裡小部分只用來買饅頭和其他乾糧,連衣服新衣服也不買,大部分錢都好好的存着,這會正好派上用場了。
但張飛揚卻沒想到有錢也有辦不成的事,自己的要求似乎高了點,聽宋鐵匠都一口回絕了,不禁心裡一沉,失望的低下了頭,又擔憂起來。
“這樣啊。那好吧。麻煩宋鐵匠了。我走了。”
他卻哪裡知道,宋鐵匠這麼說還有後手。
見張飛揚轉身就走,他哪裡肯放過張飛揚帶來的銀子,微微一笑,突然親切起來,話鋒一轉,說出了實話:“等等。我打造不了,但是,我知道誰可以幫你打造。若是你願意給我介紹費的話,我不介意介紹東邊的孫老鐵匠給你。他現在正好在我家裡樓上做客。”
張飛揚大喜。
只要能完成此行的目的,所有銀子花光,他也無所謂。
聽宋鐵匠這麼一說,張飛揚登時止住了腳步,詢問介紹費的數目。
宋鐵匠報了一個誇讚的數字,一口氣要他一半的銀子。
爲了讓張飛揚相信他的報價,他還刻意解釋了一下:“你別嫌高。我已經給你打過五折了。因爲,只有我能請得動孫老鐵匠。他的手藝比我好的多,你要打造出來的器物一定會更結實耐用。我保證。”
張飛揚點點頭,馬上就將一半銀子分給了他。
宋鐵匠哪會想到張飛揚如此爽快,登時開心的眉開眼笑,摸了一把口水,將銀子收好以後,就興沖沖的跑上了樓。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一個鬍子和頭髮都已經一片雪白,差不多有60歲左右的壯漢走了下來,正是孫老鐵匠。
宋鐵匠趕緊給兩人互相介紹。
孫老鐵匠笑着點點頭,和張飛揚握了握手,不由分說,拿着張飛揚的材料就走進了後堂,一面指揮宋鐵匠幫忙,一面開始邁力的揮舞錘子,當着張飛揚的面,幫他鍛造器物。
一個時辰過後,器物果然有了形狀。
張飛揚激動不已。
過了兩個時辰,器物已經徹底冷卻,定型,並嚴絲合縫的連接在一起,裝進了張飛揚原來裝材料的袋子裡。
見所有靈石粉終於完美的連成一體,化作一件可以用來對付霍丹的器物,張飛揚興奮的微微顫抖,兩眼放光,正要取了東西離開。
可孫老鐵匠卻把袋子拿開,一開口就給他開了個天價費用,比之他帶來的錢多的多。
“小夥子。你別嫌貴。正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你今天能碰到我,運氣已經算是好的了。現在東西還真的在規定時間完成,剛纔的品相你也看了,比你設想的更好。要這麼高的費用,值得。拿錢來吧。要是銀子不夠,我可以等你。你回家拿去。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張飛揚笑着點點頭。
見識過法寶摧心匕和赤霞石的他,對自己的眼力還是有一些自信的,這老鐵匠幫自己打造出來的器物的確是好東西,雖然無法像上面那兩件法寶一樣,有各種意想不到的神效威能,但至少從成品的素質上看,無論是硬度,還是手做工,都已經不下於法寶了。
張飛揚也認可老鐵匠的要價,但該去哪裡搞錢,就成了問題。
他忍不住頭痛起來。
不經意間,手插進了兜裡,重新摸到了滑滑的繡球,張飛揚心中一動,緊鎖的眉頭登時舒展開來。
“孫師傅。你等我一會。我回去拿錢。”
張飛揚笑着和老鐵匠打了招呼,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鐵匠鋪,但他可不是真的回家。
剛離開老鐵匠的視野,他就走進了小鎮裡唯一的一家青樓。
此時,這裡的大廳正有大羣年輕的富家公子喝酒解悶,爲白天沒能搶到繡球唉聲嘆氣,甚至一些有才學的書生都開始了題詩作畫,紀念自己失戀的青春回憶。
張飛揚微微一笑,在裡面簡單打聽了一下,得知其中一個白姓公子既有才學,又家中富裕,還對今天拋繡球的小姐情有獨鍾,卻恨沒能搶到繡球,恨不能醉死在酒樓裡。
張飛揚走了過去,自來熟一般,和白公子簡單自我介紹一番以後,就說出了心裡的主意。
“怎麼樣?只要你出夠銀子。我就把繡球賣給你。”
“這樣不好吧?今天你接到了繡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繡球給了我,我也不能服衆啊。”
張飛揚搖頭一笑,將自己的主意簡單說了一下,聽得那個白公子登時眉開眼笑。
兩人隨即就達成了交易,一起出了酒樓。
從白公子那得到了一千兩銀票以後,張飛揚登時砰地一聲,跪了下來,將繡球當着所有人面恭恭敬敬的交給了白公子,一副真心道賀的模樣,道:“少爺。我替你搶到繡球了。這下,你終於可以和蘇小姐喜結金蘭了。”
白公子呆了一呆,擦擦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但見張飛揚虔誠的目光,以及手裡紅豔豔的繡球,他哈哈一笑,當着所有人面,對張飛揚這個僕從大加讚賞了一番,還許諾了很多莫須有的賞賜。
如此一來,其他人自然再也不好說什麼了。
因爲,奴僕是這個世界所有凡人之中的富豪人家都有的。
他們的性命都早已賣給了效力的主人。
因此,他們若是搶到了繡球,那自然就等同於其主人搶到了繡球。
見張飛揚原來只是白公子的一個奴僕,那些沒能得手的公子更是鬱悶,早知道還有這種方法,當初就不該頭腦一熱親自來搶,而是發動家裡的家丁,女僕,甚至是管家一起來爭搶就好了。
但如今木已成舟,他們再後悔再鬱悶,也毫無辦法。
白公子見青樓裡的其餘公子竟都不反對自己,一個個默認了,他開心的從位子上跳了起來,哪還有多等一刻的工夫,連和張飛揚話別道謝也顧不得了,一口喝掉杯中的餘酒,就衝出了青樓,彷彿中舉的范進一般,拿着繡球在路上大喊大叫大笑不止,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個好消息一樣。
張飛揚笑着搖搖頭,走出青樓,回到了鐵匠鋪,交了錢以後,也離開了小鎮,興奮的往火狐宗的方向折返回去。
因爲,這一天從進了小鎮開始,他都在經歷以前從未有過的好運氣,加上行事又如此順利,做出來的器物也超出了預計,張飛揚早上出來的時候,心事重重,現在回去的時候,心滿意足,興奮又激動,一身輕鬆,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回到了火狐宗,有了懷裡的器物壓身,張飛揚再也不擔心和霍丹正面衝突了,也不假裝成將死之人了,就和一個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有的樣子那樣,充滿了消耗不完的活力,神采飛揚,一蹦一跳的爬上半山腰
剛進到煉丹部,張飛揚就一頭衝進了自己住的小屋,給躺在牀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僞裝成自己的週一仙報喜:“周師兄。我回來了。你可以起來了。不用再裝了。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週一仙卻是一動不動。
張飛揚又笑着和他說了幾句話,走到牀邊,拍了一下他的身體,讓他起來。
但見週一仙居然還是毫無反應。
張飛揚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周師兄。別裝了。你還裝上癮了嗎?快起來啦。”
這一次,見週一仙依舊彷彿一個死人一樣,背對自己,側躺在,紋絲不動,張飛揚笑着伸手,索性將他翻轉過來,催促他趕快回採藥部報道,別給採藥部的人發現了。
然而,翻轉過來的週一仙面色蒼白,身體僵硬,呼吸全無,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張飛揚始料不及,臉上的笑容一僵,腦海中如平地炸開了一道驚雷,轟隆隆的巨響聲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他心中一痛,彷彿是給人突然挖走了一大塊似的,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這種像是死了親人一樣的感受,過去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