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王爺招來護衛,蕭婉容已經悄悄在老太妃面前說了一席話。
然後老祖宗便板着臉對王爺道:“你想做什麼?她是你的妻子,不是奴婢。她做出那麼畜生的事情,你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王爺愣在原地,漲紅了臉好半天說不出來話。
老太妃又失望的道:“當初你說要娶張家女老身就不同意,你百般求情逼得老身答應下來。現在她做出這些事情,你又一個死字就解決了她?”
“她這樣的毒婦,難道還不該死?”
王爺不服氣,漲紅了臉擡頭看老太妃:“害別人不說,現在是連自己家裡的人都害,害得她自己的親兒子成了什麼德行?
她要是還不死,我整個王府都要讓她敗光。”
說道這裡,王爺沉默了兩秒,然後眼神就逐漸堅定起來:“以前是本王瞎了眼,本王現在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所以纔要要了她性命,讓她再沒機會禍害我王府的人。”
“那你用什麼名義要她性命,用什麼理由和張家交代?別說張家還有個從三品的官員,就算張家是普通百姓,你也不能無緣無故就害了人家閨女的性命吧。”
老太妃嚴肅的看着王爺,眼神中有太多的傷痛和無奈:“這個女人十惡不赦,可咱們得給天下人交代,還得給子孫後代留個好名聲,留一條好路。
你的正室無德無才,那她教育出來的兒女能是什麼德行?咱們王府等着出閣的女兒還有十三位,等着娶妻的庶子還有八位。
王府壞了名聲,他們的後路在哪裡?”
是啊,要是主母不賢惠,甚至還很惡毒,那怎麼讓別人相信王府的孩子們德行兼備,優秀出衆?尤其徐莊花名在外,已經成了京城最有名的紈絝;以前還算乖巧懂事的徐恪又出了那樣的事情。
張王妃做的那些齷蹉事要是再傳出,那王府的名聲就真的保不住了。
王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也是嘆氣:“那怎麼辦?難道還要輕饒了她不成?”
老太妃低頭沉思,沒有立馬說話。
一直在邊上嗑瓜子的蕭婉容和岐黃小聲議論。
蕭婉容問岐黃:“你當初說那藥只能等你來再上,這事徐恪知道嗎?”
岐黃將瓜子推到錦書手邊,腆着臉示意錦書接着幫他剝瓜子,他自己吃着瓜子仁然後回蕭婉容的話道:“這能不知道了?關乎患者的大事,我能不安排明白?”
“這就奇怪了,他自己明明知道你沒有藥童,也知道上那藥得固定的時間,怎麼平白無故就讓張王妃騙了?
又不是小風寒那樣的病,您都叮囑要你親自來上了,沒有別的目的的情況下,他怎麼就上了張王妃的當,讓自己落得個這樣的田地?”
岐黃了然一笑,很不屑的飛給蕭婉容個嘲笑的眼神:“這就是你不懂了吧。那麼重要的位置,怎麼能隨便讓別人動?
徐恪既然願意,一來他覺得我的話不一定可信,二來自然是有必須拿那個地方冒險的必要。本神醫和你有交情,有些話和有些事絕對
不會幫他做。
他要達到目的就必須借我的名義,可我不幫他,他自然就只能虛構出來個藥童了嘛。”
蕭婉容恍然大悟:“原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也不知道誰那麼幸運,被這母子倆耍得團團轉。”
那個幸運的人自然是王爺。
他們看似壓低了聲音在討論,可實際上他們的聲音大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清。
張王妃死豬不怕開水燙,惡狠狠地瞪着蕭婉容:“你們什麼都明白,難道是別人肚子裡的蛔蟲?你自己心思不正手段歹毒,難道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樣了?”
蕭婉容笑:“要都和我一樣那纔好了呢,要都和你一樣,人類都得滅絕。”
張王妃一張臉黑得滴水,王爺的臉色卻也不好看。
他想起那天晚上和徐恪的交談,那時候是他第一次想要不要將蕭婉容的管家大權收回來。當時下人的態度、藥童的話已經徐恪的處處勸說,讓他鐵了心要對付蕭婉容。
於是,他聽徐恪的用了虞美人,然後一個家就成了角鬥場,處處不得安寧。
他一臉陰鬱的看着徐恪,冷聲問他:“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不僅那天晚上,就連頭幾天那藥童來給你上藥,也是你刻意讓我撞見的是不是?”
徐恪的心就緊了起來。
儘管身上虛弱得很,他也掙扎着跪在了王爺面前,儘量憤怒又傷心的哭道:“父親既然不相信,那就當所有事情都是兒子布的局吧。
一邊是我的親孃,一邊是父親的懷疑。您讓兒子怎麼選?
祖母還在,若是父親病了,祖母爲你尋了大夫,難道你要懷疑?兒子是孃親的兒子,兒子永遠不會去懷疑孃親會對兒子不利。”
他朝王爺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然後又費力的轉身跪在張王妃面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流着淚道:“子不言母之過,可您怎麼能連孩兒也一起算計,怎麼能做出那麼多惡毒的事情?
要知道三嫂還沒有生養,你居心歹毒的要斷人家的後,人家還能饒過你嗎?她不繞您,兒子以後在她面前,如何擡得起頭?”
瞧這話說得多有技巧,表面是在責備張王妃,實際卻是在說蕭婉容是因爲憎恨張王妃,所以故意說那些話挑撥王爺和他的關係。
張王妃聽得懂徐恪的意思,可當她自己的親兒子都說她惡毒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疼得要命。
可再疼,她都得護她的兒子。
她不屑的看着王爺的眼睛,發狠道:“有能耐你殺了我,別拉七拉八的冤枉人。我想要蕭婉容的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有機會,本王妃就一定會致他於死地。
她剛搶了我的權利,你難道還指望我喜歡她,對她好聲好氣溫柔慈愛?”
“那你就用你兒子的健康去害人?”
“是岐黃那畜生害的我好不好?他要是提前說了用藥時間一定的對,不然藥就會成毒,我便是死也不會讓恪兒成這樣不是?
明明是岐黃那個畜
生害人,你憑什麼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
岐黃一口唾沫差點吐在她身上:“我呸,少往老子身上潑髒水。老子將話說得很清楚,身邊也沒有什麼藥童敢來插手老子的藥,你們自己胡來,還想將事情往老子身上推,沒門。”
蕭婉容也道:“是啊,岐黃都說了一定要等他來再上藥,只讓你們提前把藥準備好。誰知道你們會放着陛下都輕易請不到的神醫不用,非要讓個外行幫着上藥啊?
當大夫的要是開一味藥就和患者說藥性,說相乘相剋,累死大夫都不要緊,關鍵也不是誰都聽得懂不是?”
老太妃都開口幫腔:“你個張氏實在沒有道理,沒有擔當。自己做錯了事情,還往別人身上推。你這樣的人品,實在當不起我徐家主母。”
王爺憋了一肚子氣,重重的嘆了一口然後才道:“本王現在就休妻。”
老太妃又是嘆氣:“要是能休妻,也便能要她性命了。王爺不爲別的,只看在我徐家名聲,和孩子們前途的面子上,將她關進新修好的家廟裡唸經贖罪吧。”
王爺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顯然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
可他喘了半天粗氣,最後還是鬆開了拳頭:“禍害遺千年,算她命大!”
他叫來侍衛將張王妃押下去,張王妃卻提了個要求:“即便被關在家廟,本王妃也還是王府的主子,我要柳兒和蘇嬤嬤貼身伺候,幫本王妃料理起居,伺候筆墨。”
古代的主子養尊處優慣了,身邊也的確缺不了伺候的人。
王爺瞪着眼恨她,沒有立即回答,老太妃覺得給她兩個下人實在太便宜她,正要反駁。
徐恪卻已經開口,他紅着眼睛憤恨的道:“要我說,也該將了柳兒和蘇嬤嬤這等奴才關起來。主子犯錯,他們當奴婢的難道就不該勸着?
孃親做了那麼多錯事,難道她們貼身伺候的就一點都不知情?關起來也好,罰她們和母親一起吃齋唸佛,清靜清靜。”
沒說送去伺候張王妃,反而說是懲罰。
徐恪的段位可比張王妃要高。
老太妃本來就心疼徐恪經歷了那麼大的事情,又遇上了這麼惡毒狠辣的孃親,現在他可能連後代都不可能有了,便不忍心逆她的意思。
王爺看了徐恪兩眼,看他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再看他身上血跡斑斑,一顆心也都軟了下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不好也都連着血脈。
他嘆了口氣正要說話,蕭婉容便開口了:“丫鬟們犯了錯,自然有處罰丫鬟們的規矩。從古至今可沒聽說將犯錯的丫鬟送去吃齋唸佛,養着他們一輩子的。”
看王爺要反駁,蕭婉容趕緊補充道:“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咱們的家規上不是也寫好了丫鬟犯各種錯的處置辦法?
王爺要對家規視而不見,婉容自然不敢多嘴。”
岐黃也在一邊笑:“吃齋唸佛還有丫鬟伺候,這清淨日子好多人可求都求不來,也不知道你們這究竟是在罰人,還是在賞她修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