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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笑啥,一個人?說,那麼多女生追你,爲何偏偏看上了我?”燕子的話讓老趙的思緒回到了現實,女兵如果結婚生子現在應該人到中年了,平凡的湮沒在早晚上下班的車流裡,八萬元一夜的邂逅在她轉業後可以買套很大的房子了,但這秘密卻像石頭一樣壓在心底,一直帶進墳墓,對父母,對兒女,更對丈夫。這樣說來不知這是幸與不幸。

老趙看着眉眼與女兵頗有幾分相似的燕子,愛憐的拂了拂她的臉,“睡吧,我會等你睡着了才走。”

“我沒睡着你不準走哈,說話算話——拉勾。”

“拉勾就拉勾。”

幾小時前從《老鼠愛大米》轉到這家五星級酒店的路上,老趙就跟燕子商量,他有擇牀的毛病,等燕子睡了他就回去睡他的綜墊牀。燕子一聽就不樂意,小嘴翹起來,“不嘛,人家不幹。”

老趙耐心解釋:“商場上拼了這麼多年,落下神經衰弱的毛病,我睡覺怕光怕聲怕旁邊有人,假若晚上沒休息好,第二天什麼事也沒法做。”這是實話,他還有句名言在朋友圈裡流傳盛廣,這會兒卻不能說,“不管你玩得再晚,喝得再醉,能摸回家門的都是好男人。”所謂喜新不傷舊。

“我保證無聲無光不影響你,像空氣一樣。”燕子的身體裡有了另一個男人“到此一遊”的劃痕後,忽然對他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她不想獨睡空牀,更相信自已的魅力,以爲面對小青年,可以輕易說服。

“你這樣說,乾脆送你回學校得了,反正四處都是空氣,你就當跟我在一起啦。”老趙笑完,突然臉色一變,冷冷地說:“假如你想跟我走下去,我希望你尊重我個人的生活習慣,哪怕在你眼裡是缺點——別試着改變我,四十多年了,甭說是你,連我自已都改變不了啦。”

這個男人怎麼回事?不是說中年男人胸襟開闊,體貼入微嗎?他們的身上,集父親的慈愛、兄長的呵護、丈夫的責任、情人的Lang漫、弟弟的玩皮於一身嗎?燕子委屈的想哭,想一想又覺得老趙沒什麼錯,人家又不是把你扔在賓館就走,而是陪你睡着了再走,是不是自已太任性啦?

微微晨曦,淡淡薄霧,喜來登的套房裡,春色滿屋。燕子長髮微亂,額上微微見汗,慵懶的靠在老趙身上,一臉幸福嬌羞的神情,仍然嬌喘着,面色潮紅。“你要回家我也不爲難你了,只需要把你的手借給我一會兒。”

老趙撩開遮住燕子眼睛的額發,把她攬在懷裡,一股溫暖和厚實的感覺霎時傳遍燕子全身。這就是安全感吧?燕子睜開眼看見老趙望着自已,他的臉上,閃着歲月的風霜和那迷死人的成熟男人的微笑。她亦微笑,靜靜無言,看向老趙,眼睛裡澄淨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燕子夢到在山道涉水而行,突然踏空一塊石頭,身子猛的朝巖下跌落,一下被嚇醒了。擡起頭,看見老趙剛穿衣服,見她醒了忙關切地說:“沒料到把你吵醒了,真對不起,你再睡會吧。”她看了下手機,七點多,還趕得及上課,忙爬起來。

老趙開車送燕子到校門外,燕子在老趙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便要下車,老趙拉住她,把一張銀行卡塞進她手裡。“這是啥?”燕子看手心裡的卡片像驚見手雷。

“說好的,半年零用錢,兩萬。這半年你就是我老趙的女友,若想找男友要打報告經批准才行哈。”老趙半開玩笑,儘量使語氣輕鬆,避免給燕子交易的印象。雖然實質如此。

“我不要,你把我當啥人啦,我又不是賣的!”

“難道你是闊小姐坐檯,只圖痛快不圖錢?”最煩這種口是心非的玩意了,裝吧,給我裝吧,看你能裝多久。

“你是嫖客嗎?”燕子生氣的說完,拉開車門走了。

老趙開始以爲燕子在演戲,這種女人他見多了,剛開始扭扭捏捏這不要那不要,你若學老外把她話當真,轉個身她就把你貶得一錢不值。要不就是等你上車了,再開出嚇個半死的條件來。跟拉客的野的一樣。這會兒,老趙目送燕子修長的背影走進校門,才低頭髮現留在座位上的銀行卡,連連搖頭:這傻姑娘,都啥年代啦,還給錢羞羞答答。唉,太愛惜羽毛的鳥兒飛不高,太在乎面子的人做不了大事。

沿河的楊柳吐着嫩綠,像燕子的心事欲說還羞。她躲在校門的柱子後,看着奔馳的屁股在陽光下亮閃閃的遠去,對剛纔的舉動又懷疑了。兩大兩萬塊呢,對老趙九牛一毛,對我卻是整整兩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啊,若講給表哥,他會不會笑死我,若講給媽媽,她會不會把我罵個半死?

“燕子,你在這裡鬼鬼祟祟幹什麼?”燕子的肩膀被誰重重拍了一下,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看,真是怕啥來啥,同學“悍馬”叉着腰站在背後。“剛纔是不是老趙的車?”

聽她的口氣似乎沒瞧真切,燕子穩穩神,拍打着胸部說:“媽啊,嚇死人了,我胃痛,被你這一嚇,心臟也弄出毛病了。”

“我問你,剛纔校門口調頭的黑色車是不是老趙的?”

“我怎麼知道呢。老趙不是你朋友嗎?到學校能不找你?”燕子記起她戴的隱形眼鏡,看樣子忘戴了,沒能看清車牌號。

“老趙是我的朋友,別碰哈,否則我收拾你。不過,聽說你有一個表哥在城裡混得還行,讓他給我介紹一個男朋友,我可以把老趙轉讓,咋樣?”

“嘿,逗我玩吧?學校那麼多男生喜歡你,你還缺男友?”

“切,誰稀罕毛頭小子啊,我又不當奶媽。”燕子聽她提到“奶媽”,下意識的看她高聳的胸部,想笑忍住了。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口,“悍馬”附耳說:“如果有成功男士給我留意着,最好是喬治·克魯尼那種類型:溫文爾雅的表現出男人的力量!哇塞,想起他我就瘋了。哈哈。”她花癡般的搖晃上身,半眯眼,彷彿正享受那個好萊塢鑽石王老五的體溫。

任其繼續花癡狀,繞過她龐大的身軀,燕子朝座位走去。

爲什麼我現在跟“悍馬”一樣,喜歡成熟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