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腦海中浮現一個人來,誰呢,對了,卞海波。
馬尚魁不是曾經交代過嘛,必要時可以找這個傢伙,此時此刻,難道不應該是“必要”嘛?
“咦,怎麼把這個傢伙給忘了。現在想起來爲時不晚,”他一拍大腿,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找這個傢伙一同前往。雖然,他明知道這個時候找這個傢伙十有要找罵的,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討他就討罵,無所謂的,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撥通卞海波的手機。
“嘟、嘟……”
呼叫聲響了半天,纔有人聲響來。
“誰啊……”話筒裡傳來了卞海波含糊不清的喉音,當聽明白是江成煥時,果不其然,真是不高興了,當聽明白是怎麼回事情,聽說是鬧鬼時,便逮着江成煥就是一通臭罵。
“鬧鬼?鬧你個頭啊,哪兒有鬼啊,我看是你活見鬼了。三更半夜的,發什麼神經病啊,還讓人睡覺不,瞎折騰、窮折騰什麼呢!”說完,便掐了手機,自管他繼續睡覺去了。
江成煥明白過來了,卞海波認準江成煥是在惡作劇,捉弄他呢,也非怪,換了誰都會這麼想的。如此一來,可急壞了江成煥,他的心情同卞海波截然不同,他可謂是心急如焚,可一個人前去,心下真是沒有底呢,事已至此,他乾脆堅持到底了,是不會放過這個可惡的傢伙的,打算硬拼下去將革命進行到底。於是,他再次撥打卞海波的手機,直到卞海波再次拿起手機來。
“我的爺,你就饒了我吧,今晚,我正累着呢,剛剛處了一個案發現場,纔回來睡着呢,這會子你又在這兒攪和,讓我消停一會好嘛,我真是吃不消了,我求求你了。”
卞海波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
江成煥聽他的語氣,的確是十分疲勞的樣子,但同時被卞海波說的話驚到了,什麼,又處現場,難道今晚又發生命案啊嘛,怎麼沒有喊他呢,好奇心驅使他追問下去。
“啊,什麼,又死人了啊?”
“什麼,你才……”
卞海波吼了一嗓子,但話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他感覺說下去的話,十分不妥。
“唉,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醫院果真是鬧鬼了嘛?”
經這麼一折騰,估計他的磕睡蟲跑去了一大半,開始有興趣過問江成煥醫院裡的情形了。
江成煥無心繼續鬧騰下去,剛剛夏可欣那驚恐的聲音還在他腦海中縈繞呢,生怕萬一因爲耽擱久了,平添什麼禍事來,豈不是沒事找事嘛,如今這個社會,好事輪不到你,壞事追着你跑呢。於是,他用迫切的語氣一五一十敘說了一遍。末了,催促卞海波趕緊起牀趕到醫院來,別再磨蹭下去了。
“啊,噢……”
卞海波聽後,不忘驚歎了一聲,似乎還要繼續說下去。江成煥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頭,用加重的語氣告訴他說,他在距離醫院最近的那個十字路口等候他,便匆匆掛斷了。
風嗖嗖黑漆抹烏的一片,夜幕下,除了城區主幹道外,大街小巷路燈早已不亮了,眼前黑燈瞎火,江成煥匆匆跑了一段路,纔想起剛剛忘記帶上警用強光手電筒,正準備返回時,覺着來不及,一個來回無疑又要耽擱好幾分鐘呢,於是,他便硬着頭皮一路小跑着奔向醫院的方向。
眼前,漆黑抹烏伸手不見五指,越往前,心中越是沒有底,好在這條道他十分熟悉,方向肯定是對的。雖然如此,但越來越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後背心發涼。
這人的心理就是怪道,越是胡思亂想,心中越是不對勁兒,沒有底。他將自己稀裡糊塗置身在如此黑暗的夜幕下,尤其是鬧鬼的情節,那感覺果真異常,如同瞬間一腳踏入閻王殿府一般,頭皮一陣一陣發麻,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一刻,將會遭遇什麼深不可測的場面。
是的,這就是那種莫明恐懼,是心因性因素在作遂,在發酵,並且,是那種抑制不住的臆想。他偷偷朝四周瞄了一眼,接着,又瞄了一眼,眼前似乎晃悠着無數不成形狀的幻影,猶如夢幻中一般,似無數物體若隱若現,更形同幽靈在黑暗中跳躍、閃爍。
在不知不覺中,他腳步越來越慢,甚至,舉步唯艱,他拼命地擡起雙腿,繼續向前邁開腳步。如今,他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反正伸縮都是一刀,便鼓起勇氣繼續向前走下去。
突然,他的眼前閃現兩點綠光來,他一楞,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不錯,果真是兩點綠色的光芒。他頓住了,那是什麼,經驗告訴他,那很可能是動物眼睛,因爲,動物的眼睛在黑夜裡是發光的。可是,這是什麼動物呢,他首先想到的是應該找一個武器自衛,在身上摸了半天,什麼沒有。他有點慌亂,但他同時清醒地意識到慌亂無濟於事,於是,他開始觀察並判斷是什麼動物了,他首先想的是狗,或是貓,但願是狗或是貓,應該狗的可能性更大,因爲那綠光高度不應該是貓的高度。但不管是什麼,他繼續停在那兒,不敢繼續前行,他本能地意識到,萬一既不是狗,也不是貓,而是什麼傷人的野獸呢,他手無寸鐵,但他已經作發了拼命的思想和行動上的準備。
他下蹲了下去,並且,雙手在地面上抖抖索索地摸索着,試圖能找到什麼禦敵的物件,哪怕是小石頭也好。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他繼續擴大摸索的範圍,甚至,整個人幾乎爬在了地上,卻一無所獲。他無助地仰起頭來,再看發光的地方,卻什麼也沒見着。
咦,究竟是怎麼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以爲是自己眼睛發矇了,他揉了揉雙眼再看,依然如故,他終於站了起來。這一次,他相信那個發着綠光的傢伙離開了。於是,他繼續往前走。可是,更大的恐懼籠罩心頭,他忽然意識到剛剛那個綠光消失,是不是有可能躲在某個角落裡準備伏擊自己。因爲,眼下,對於人類是黑夜,是什麼也看不見的黑夜,但是,對於夜行動物來說,如同白晝。剛剛自己在地面上摸索的情形完全是在夜行動物的眼皮子底下,清清楚楚。這麼一想來,他更加恐懼,眼睛四下裡搜索着,尋找綠色的光芒。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他能夠做的全部,只有這麼點能耐。
“嗖……”
突然,他聽到一聲微弱的聲響,同時,感覺到腳下似乎竄過去什麼東西。
“啊呀……”他一蹦老高,同時驚叫起來。
驚叫聲過後,一切消失殆盡,什麼沒有。巨大的恐懼驅使他拼命奔跑起來。
他憑藉慣性邁開了雙腿向前狂奔。當然,這是不知緣由的奔跑,甚至,是漫無目標的奔跑,他不知道經這麼一折騰奔跑的方向究竟對不對,結果又是什麼,但此時此刻,他已經管不了許多,唯一的想法就是跑過危險的路段,脫離險境。
當然,這是一種本能的感覺,感覺這是最危險的地段,或許,前方更危險,但他管不了那麼多。
雖然他擅跑,當年,是短跑健將,但是,今晚心境不同,跑着,跑着,漸漸感覺體力不支,他不知剛剛跑了多遠,但不論多遠,接下來肯定是跑不動了。他喘着粗氣,聲音挺大,他想盡量壓低喘息聲,但是,體力嚴重虧損無法壓抑住苟延殘喘,他只有一個想法,別跑岔了氣,一命嗚呼。
忽然,他聽到前方發出隱約腳步聲,並且,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動。江成煥覺着可能是卞海波,於是,他加快步伐,緊追慢趕。
說來也怪,當江成煥邁開步伐追趕時,他隱約覺着前方的腳步聲更急促,似乎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有點着急了,於是,他更加快了步伐,甚至小跑起來。因爲體力嚴重透支,他根本跑不起來。
可是,那個身影顯然比自己更快,漸漸地,他甚至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卞海波……”
突然,他被自己的叫喊聲嚇到了。剛剛,是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並且,聲音是顫抖的,同時,是洪亮的。他擔心這一聲傳過去,萬一不是卞海波該怎麼辦,他似乎無法面對這即將到來的場面。
接下來,令人振奮的場面出來了。江成煥隱約覺着那腳步聲朝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他是既興奮,又恐懼,不知跑過來的人究竟是誰。萬一是個歹徒該怎麼辦,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江成煥,是江成煥嘛?”
那個跑過來的人說話了,果然是卞海波。
“是我,是我……”
江成煥忙不迭聲地叫道,同時朝他那邊跑了過去。
“你怎麼也沒有帶電筒啊?”
“嗨,還說呢,你那一通電話打得我暈頭轉向,根本沒想起來要帶手電筒,黑燈瞎火摸索着跑了出來。”卞海波趕忙解釋着,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剛剛,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遭遇什麼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