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不止一人看見這樣的幻影。傳說歸傳說,並沒有人真正相信,但有一次,卞海波居然對他說了這種傳說來。並且,說是神乎其神,令江成煥一楞一楞的。一直以來,他只當是這傢伙故意嚇唬他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有一次他開警車路過這附近時,還真有一種奇怪的現象發生。當警車經過時,眼前突然閃現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色影子來,在接近車子時從他車前一晃而過,嚇得他緊急制動,車胎與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並直冒白煙。但過後一看,什麼沒有,前方清澈一片。他無法確認是真是假,不知道剛剛究竟是幻覺,還是果真有其事,是不是因爲自己腦海中一直存在這種念想,在那一剎那間靈光一顯,反正,那影像同一直的傳說別無二致。
他將自己的遭遇說給了卞海波聽。
江成煥以爲得到共鳴,孰料卞海波反而不屑,對他說道,幹我們法醫這個行當的,生理火焰低的人,是容易撞見這類不可思議現象的。或許你不信,在這個世界上,實際上存在許許多多用肉眼看不見的社會存在,因而,孤魂野鬼隨處都有,只是火焰高的人看不見而已。看不見,並不代表沒有,你看見的那一剎那,表明你那一瞬間,火焰是低的。
你知道這叫什麼嘛?
卞海波正而八經地問。
叫什麼啊?江成煥一臉呆相,他顯然不知道卞海波即將要說什麼。卞海波說,這是最新奇的說法,叫第五度空間。江成煥自然是不懂什麼叫第五度空間,繼續楞在那兒不吱聲。於是,卞海波繼續說道,當然,這種說法,目前只是一種猜測,並沒有足夠的科學依據加以佐證,所謂第五度空間,即,是在傳統意義上四維空間認識的基礎上,其實還有另一種空間概念存在。這種空間不是以我們習慣上的認知評判的,因而,一改我們的習慣性思維,有其截然不同的情形和境界,目前世界上種種不可解釋的古怪現象,統統都可以納入其中。
卞海波說得神乎其神,然而,江成煥根本沒有聽懂。
或許,卞海波自己同樣不懂。
但卞海波這麼說,的確有一定蠱惑力,將江成煥的興趣一下子調動了起來,他瞪着一雙好奇的眼神指望卞海波繼續說下去。
卞海波一臉言猶未盡的樣子,看來,他的確打算繼續說下去。
卞海波果然繼續說下去。他說,當然,這個領域屬於未知的領域,其實,他也無法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宇宙中,肯定有這個未知的領域,並且,或許這個領域及其龐大,深邃,是無法用常人思維去分析、評判、理解。按我的理解,世上諸多鬼怪的傳說皆源自這種目前不可知的因素,是這些因素在已知的人世間閃現的一剎那,被其中的一部分人捕捉到了,原本就是十分正常的自然現象,但到了這個不可知的領域裡,人們用有限的認知去理解分析未知的現象,自然而然便成了妖魔鬼怪作崇。
卞海波滔滔不絕,說着江成煥似是而非的道理。江成煥自是無法信服,但同時無法推翻,因爲,結合自身體驗,的確有着種種怪異現象,尤其是在幻覺中感知的種種情形,他似乎有那麼點相信。也正是因此,在這個世界上,纔有那麼多燒香拜佛乩卜的人,以期慰藉不安彷徨的心靈。我們這個世界畢竟是多元,有已知部分,更有未知部分。
這一番話,說的江成煥一楞一楞,他並非一點不相信,他的人生經歷不允他不相信。不僅要相信,而且可以說必須深信不疑。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人生經歷是怎麼一回事情,究竟爲什麼有奇異的幻覺,究竟爲什麼能見到九鳳,能夠見到張聖君,見到黃金蟒,究竟爲什麼會有各種離奇現象發生在自己生活中。他甚至認爲,他的一生,很可能永遠伴隨靈異現象終生,並因藉助靈異現象實現人生的諸多目標。
如今,四合院內堆放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任憑日曬雨淋。多少年過去了,大家似乎都忘卻了這一段往事四周靜悄悄的。但再往下去,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還有零星的杉木和松樹,空氣非常清新。客觀地說,這裡的確是一處極佳的去處,空氣清新,風景優美,四周靜悄無聲。還是有不明究裡的人,在節假日裡跑來這裡玩耍拍照留影的。那女法醫在這裡尋了短見,還別說,的確是一處尋短見的好去處,既偏僻,又是風水寶地。
人們往往有潛意識,一旦想這些個方面,便不寒而慄,加之,那種獨特的建築風格,說是一點沒感覺,是不現實的。對於江成煥來說,雖說不太清楚詳情,但正是因爲這種隱約的知道,反倒增添了某種神秘性、不確定性和不可測性,因而,心中更覺忐忑不安。加之靈車身後那具屍體的影射,在這般黑燈瞎火的特殊情境中,更覺忐忑不安。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靈車終於到了凍庫門前,江成煥下了靈車,好一番調整之後,才恢復了體力。哎喲,坐這種老爺車,真是受罪,坐久了真是難受,覺着一身上下僵硬,不聽使喚。他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扒在紙糊的陳舊的窗戶上,朝着縫隙瞧了一會兒,什麼沒見。於是,他便喊着看門的老頭兒老張,同時敲打着木質窗戶上的玻璃,發出“啪、啪、啪”破鑼般的聲響。
好長時間過去了,才似乎有了一點動靜。
“誰啊”
窗戶中,傳出來猶如鬼卡了嗓子般的沙啞聲。
說是老頭兒,其實,年紀不算太大,不過五、六十歲的一箇中年男人,只是掛邊的小老頭,但不知是怎麼了,不知是先天因素,還是後天營養不良,看上去比實際年歲年長不少,老態龍鍾,看上去足足有七、八十歲的了樣子,是個標準的老頭兒,風燭殘年一般。
江成煥敲了半天,終於,從房間裡傳來一陣咳嗽,接着燈火一亮。在灰濛濛的亮光裡,又是一陣不斷咳嗽聲,那感覺,似乎即將要斷氣一樣,還清楚地感覺到吐出一口濃痰的聲音,令江成煥不覺一陣倒胃。
江成煥透過大門縫隙,方見一個佝僂着背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遠遠地望過去,同一具會動的骷髏沒有什麼兩樣,真令人不免心生陣陣憐惜和恐怖來。
但江成煥沒有半絲恐懼,相反,還有那麼點親切來。畢竟身旁多了一個喘息的人。
“咳,咳,怎,怎麼了,又有人不吃飯了嘛?咳、咳”
由遠而處傳來了沙啞的聲音,彷彿是另一個世界,接着,又是連續的咳嗽。
江成煥沒有應聲,顯然是廢話,誰會半夜三更沒事跑到這兒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也知道老張頭是習慣性在問,並不指望他迴應。這眼下,他唯一的任務就是要將靈車上的屍體存放進凍庫中去,一切便了,別的什麼也不願意再去過問。
老張頭自是沒有再問,哆哆嗦嗦着打開了大門上的小門,盯着門外一行人,左看看,右看看,反覆張望了好長一會兒,如同地下黨接頭,要對暗號一般,好長時間之後似乎才最後才確認下來,將腦袋重新縮了回頭去,慢慢關嚴實了小門。然後,是一陣開鎖拉栓的嘈雜聲音,方覺大門有一絲鬆動。江成煥知道,這小老頭是在裡面用力開門時發出的響動,他正屏氣全力打開着大門,似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然而大門只是慢慢地開啓開來。江成煥見狀,伸手幫助老頭緩緩地推了一把,大門迅速加速,頓見門裡面的老張頭身子不穩了來,兩腿蹣跚着連連後退,不太穩當地慢慢靠邊上去。
老張頭在前面一瘸一拐着,江成煥在身後跟着。
老張頭步伐實在太慢,兩條小短腿看着不停地朝前邁着,身子一歪一歪的,的確沒有閒着,可是,江成煥跟着後面就是邁不開步伐,他實在有點兒着急,幾次因爲焦急在邁開步子時差點踩着了老張頭的腳後跟。於是,他乾脆停下來,站立在原地,等候老張頭上前去拉開一段距離再邁步伐。
他就那麼站在那兒盯着老張頭那一歪一歪的身子。忽然,他想起身後的情形來,因爲,他站立在那兒時,身後居然沒有一點動靜。身後應該有好幾個人的,怎麼會一點動靜沒有呢,真是奇怪了,於是,他猛地朝身後張望了去,卻發現身後緊跟着他站着一個高大身影。在他回眸的一剎那,他以爲是靈車駕駛員,沒去多琢磨,便接着往更後面去張望,可是,他很快發覺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因爲,靈車駕駛員的個頭顯然沒這麼高,這個身影顯然有些生疏,他一楞,便朝一旁側了側身子,再細細一瞧。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