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一臉俏皮像,蹦蹦跳跳,胸脯顫抖外加一份扭動,半真半假,似嗔又惱,十分招人想入非非。見狀,白鶴童子乾脆一個轉身遠離開她,選擇一個較高的位置上凝視着她,“有道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嘛,何必當真,又何爲真呢,你所能看見的一切,果真嘛,倒是不一定的呢,看不見的呢,其實存在着,也是不一定的,一切事務並非以你眼中所見爲是非,現時,也不是以你不見爲有無,一切隨緣,一切順其自然,命中有時,終需有嘛,命中無時,彆強求。剛纔,正沿襲這種道理呢,我權且視你當真,便去告訴你父親好了。而我卻將這一切視爲虛無,你又能怎樣呢,你過去的一切,無論是利或是弊,皆成空無,即將面臨的一切是同樣的結果。你且快去吧。”
白鶴童子說着,便騰空而起,漸漸遠去。
好長時間過後,白兔纔回過神過來,衝着白鶴童子咆哮道,“白鶴老夫子,白鶴老夫子……”一連喊了數聲,哪裡還有回聲,眼前是一片空無,彷彿剛纔一切全然沒有發生過似的,她悲怯長噓道,“你還沒有帶我去找父親呢,我上哪找尋去。誒喲,你這個老不死的傢伙,居然吃我豆腐,我真告訴父親去。”
白兔好不傷心,漫無目標地一路前行。心中想着可怕的老父親爲了自己的前程奔波,此時此刻不知在哪兒,便是更加傷心。
不知不覺中,一心向着異域方向去,然而,路迢迢,空茫茫,異域究竟在何方。
“兔兒,不得無禮,”忽然空中傳來白齊的聲音,“白鶴老夫子是我輩老祖宗,理應恭敬順從纔是。”
白兔一驚,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尋着聲音去。這才發見父親正隨着白鶴童子下來,白鶴童子手執須鞭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間便覺着是這個老傢伙告密,氣不打一處來,趕緊又轉了回去,背對着他倆不理不睬。
“兔兒,”白齊又喊了一聲,雙雙已經落下,對着她背後訓斥道,“別使小孩性子,一切我都聽說了。按理說,你的前程便由你自己作主,爲父不便多加干涉。問題是,你的域外之行有何把握,是不是你的終身考慮,這個,不比在凡間,你必須徵得我們大人同意,關鍵是你的考慮是否成熟。”
白兔杏眼圓瞪,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齊身旁的白鶴童子。白鶴童子微微偏了偏頭顱,不置可否。他知道這小妞一定是在責怪他多嘴多舌,正惱怒着呢。但他內心卻有了一絲猥瑣,因爲,那眼神中顯然有一種挑釁甚至是挑逗的意味,他讀到了女性特有的內涵,心中不免樂滋滋的。
“我偏是要去域外,又奈何我什麼。”白兔櫻脣微啓。
“你……”白齊聞之,顯然火了,“簡直不可理喻,大家都是爲你好,怎麼不聽勸呢?”
白兔卻沒有一點反應,因爲她心中有數,根本不是衝着父親去的,她仍是對那老傢伙耿耿於懷呢,她這麼做分明是要氣死那個老傢伙。哼,一本正經跟真的似的,誰知道心裡頭是怎麼想的呢,她決計要套一套老傢伙心底下究竟是怎麼想的。於是,迎着白鶴童子,“老祖宗,我父親就我這麼一個親生閨女,一直視爲掌上明珠,我呢,從小對他是百依百順,從不惹他生氣。而現在嘛,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說了,他呢,總有老的那一天嘛,也不可能跟我一輩子養我一輩子,我得尋一個終身依靠,由此便想到了域外的。如今呢,既然誰都不看好了,便有一個出路問題了,沒人依靠,還請老祖宗替我們家想一想辦法,何處纔是個頭啊?你是我的唯一依靠,可不能撒手不管哪。若是依靠你,靠譜嘛?”
白鶴童子一楞,不知不覺把目光轉向了白齊。
而白齊呢,見女兒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雖覺不甚妥當,卻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便也把目光轉向白鶴童子以示歉意,如此倆人面面相覷,卻又不知從何啓齒。
唉,真是女大不由爹啊,白齊只剩下關愛之心,卻沒有護犢之力了。
客觀地說,立足人生,女兒白兔的想法不無道理,起點相當之高,冒險是在情理之中。但他不是這麼想的,身爲女孩子家幹嗎要闖蕩呢,理應在溫室裡最好,他跑來也是想直接看到女兒有這樣的歸宿。然而,女兒能聽從自己的安排嘛,懸乎。爲防萬一,他便想着同白鶴童子告辭把女兒帶回去。
“白鶴老夫子,你說話要算數,說了要領着我去見日和族系的,怎麼說話不算數了呢,”白兔盯着白鶴童子,“要不然,你乾脆帶了我去,我跟定你了,省得老爺子操心,煩。”
白兔直視白鶴童子,深藍如黑葡萄一般的目光懾人魂魄,一時恍惚想入非非來。尤其,這女孩那般直呼他的雅號,一下子拉近了他倆間的距離,產生瞬間的短路,完全淡忘了他們間的膠着關係,男女之情一下子佔居上風,暗潮陣陣涌動。
那種感覺真是太美好,卻被白齊一聲怒吼嚇縮了回去。
“真是太不像話,對自家老祖宗哪來這等不敬重之理,白費了二十餘年的養育之辛苦,卻成了這麼個東西,簡直不可理喻。還不趕快向老祖宗賠禮,請求原諒。”
這一聲吼叫,白鶴童子被叫醒了,他方覺剛纔有點失態,甚至懷疑白齊不是在罵女兒,實際上是罵他呢,便咳嗽了兩聲,顯擺一下威嚴,趕忙拽了一下白齊勸道,“瞎,小孩子家的,你幹嗎那麼對待呢,一家人分什麼彼此,高一點,低一點,有什麼關係的。”白鶴童子說着,又轉向白兔並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按壓了一下,“沒關係,別被你父親嚇着。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徵得他的理解和支持。千萬別自作主張,心裡沒有長輩,是不可取的。”
白鶴童子說着,在放下來的時候,不忘又按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