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所說的辦法,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叫花子擁有的魂魄本來就是我的,我再拿回來,根本就是天經地義。
然而,他聽到道士的答覆之後,只是冷笑了兩聲,一臉的不屑,似乎根本不害怕一樣。
叫花子的反應倒讓道士給愣住了。道士猶豫了一會,說:“如果你告訴我,那尊神像在哪裡。或許我可以放你一馬。”
看樣子,道士打算用這個作爲交換,威脅一下叫花子。
可是叫花子根本不信這一套,他笑眯眯地說:“不必了,你動手吧。”
道士嘀咕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硬骨頭。也罷,咱們走吧。”
他從身上掏出來一張道符,隨手一彈,那道符晃晃悠悠的飛出去,貼在了叫花子的腦門上。
道士揮了揮手:“走了走了,你們都跟着我去道觀。”
我指了指地上的狼:“這個傢伙怎麼辦?”
道士想了想:“你拖着它。”
我吃了一驚:“我?拖着它?”
道士擺了擺手:“你放心。它已經被我制住了,不會咬你的。”
我點了點頭,試探着伸出手,拽了拽那匹狼的後腿。它從喉嚨當中發出幾聲低低的咆哮,但是身子卻沒有動彈,看來道士沒有騙我。Нёǐуапge.сОМ
我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那隻狼身上的傷口。很微小的一點創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能讓它動彈不得。
姚東問道士:“咱們去道觀幹什麼?”
道士指了指叫花子:“把這個傢伙煉化了。把魂魄還給郭二。”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充滿威脅的看着叫花子,但是叫花子兩眼望天,像是根本不害怕一樣。
街上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幾個在行走。我在這種寂靜的夜裡走了一會,漸漸地感覺到手腳冰涼。在換了幾次手之後,我終於忍不住了。乾脆把腰帶解了下來,用它拴住那匹狼的後腿。
這樣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拽着腰帶。跟在道士的身後。涼氣雖然時不時冒到我的身上,但是拽着腰帶,比直接拽着狼的後腿要舒服多了。
等我們走到道觀之後,道士就緊閉了大門。然後吩咐着姚東打掃院子正中的那隻大香爐。
姚東把裡面的香灰都倒出來,用掃帚在裡面草草的掃了一遍,然後就讓它直立起來了。
我問道士:“你打掃香爐幹什麼?”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這東西,供神的時候是香爐。罰鬼的時候是銅鼎。我現在讓你開開眼,我要煮鬼了。”
叫花子驚訝的說:“你要煮鬼?”
道士笑眯眯的回過頭來,看着叫花子說:“怎麼?你怕了?你終於知道怕了?”
叫花子的臉色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笑眯眯的說:“怕?我會怕?嘿嘿,我有什麼可怕的?煮就煮吧。”
道士瞪着眼睛說:“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讓你嚐嚐被煮的滋味。”
道士一伸手,把叫花子提了起來,扔在了香爐裡面。然後用一張大白紙,把香爐蒙上了。他取過一隻硃筆,在上面畫了兩道符文,符文的中間則畫了一個陰陽魚。
白紙很輕薄,可是放在香爐上面,像是生了根一樣,任由夜風再大,也吹不跑它。
我的點了點頭,笑着說:“有點意思。”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有意思的還在後邊呢。”
他接過姚東手中的供香來。點燃了三隻,然後插在香爐下面。煙氣嫋嫋,接觸到香爐的底座之後,就繞了個圈子,繼續向上蔓延,我看着煙氣的樣子,倒真的有點像是火苗。
道士做好了這些事之後,就笑眯眯的衝香爐裡面說:“如果你態度好的話,我就大點火,給你一個痛快的。如果你態度不好的話,咱們就文火慢燉,讓你聞到自己煮熟的香味之後再死。”
叫花子很硬氣的問:“什麼叫態度好,什麼叫態度不好?”
道士說:“告訴我,神像在哪裡,態度就是好。不告訴我,就是不好。”
叫花子冷笑了一聲:“那你還是慢燉吧。我是神仙創造出來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也是他教的。我不可能出賣他。”
道士點了點頭:“好,真是一條漢子。那我就成全你。”
姚東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郭老兄,這傢伙身上的魂魄都是你的。按道理說,你們兩個的性格應該很類似纔對。可是……怎麼他就這麼硬氣,你就這麼……”
我瞪着眼問他:“我就怎麼?”
姚東干笑了一聲:“你就……能屈能伸了一點。”
我冷笑一聲:“你沒看到嗎?叫花子扮的是關二爺,誰能比他還硬氣?”
我剛剛說完,香爐裡面的叫花子就開始慘叫了。
姚東笑眯眯的說:“這傢伙也硬氣不起來了。”他走到香爐旁邊,對裡面說:“老兄,你到底說不說啊?”
叫花子閉上嘴了,再也不肯出一聲。估計是打算跟我們耗到底了。
我問道士:“接下來會怎麼樣?”
道士說:“他會魂飛魄散,然後你吞服下去。服下去之後,魂魄不會恢復到原來的水平,但是也損失不了多少,慢慢調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我點了點頭:“那就好。”
我們三個人在院子當中等了一會,眼看着三隻供香只剩下了香頭。而叫花子再也沒有聲音了。
道士拍了拍手:“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他走到香爐跟前看了看,點頭說:“成了。”
我湊過去一看,發現白紙上面出現了一汪紅色的血跡。我問道士:“怎麼服下去?接到碗裡面喝嗎?”
道士搖了搖頭:“不行,不能直接喝。”
他小心翼翼的把白紙揭起來,然後疊成了一個紙包。
我看了看香爐裡面,空蕩蕩的,果然沒有叫花子的影子了。
道士找來了一隻碗,又從井裡面打來了一碗水。然後把紙包燒着了。紙灰在瓷碗上空亂飛。但是它們無論飛得多遠,最終都落到碗裡面來了。好像這隻碗有一種特殊的吸力一樣。
道士把這碗水端給我說:“喝下去吧。別耽擱了,時間長了魂魄流失的更多。”
我不敢怠慢,連忙張開嘴,把裡面的黑水一飲而盡。
等我皺着眉頭喝完了,姚東笑嘻嘻的問我:“郭老兄,紙灰的味道怎麼樣?”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明天我給你燒一碗,你自己嚐嚐就知道了。”
道士把碗放下了,一臉期待的看着我:“怎麼樣?”
我伸了伸胳膊腿,覺得全身像是在一瞬間有力氣了一樣。我點了點頭:“好多了。我感覺很舒服。”
道士滿意地說:“那就好,你的魂魄總算是回來了。咱們雖然沒有找到神像,不過也沒有人受傷,算是打了個平手吧。”
姚東說:“細刀劉還在公安局關着呢,咱們有的是機會把神像引過來。”
道士點了點頭:“那是,那是。”
我們正說到這裡,忽然我感覺後背上有點癢。我伸手去抓,緊接着這癢又變成了疼。我慘叫了一聲,兩眼一黑,差點倒在地上。
姚東眼疾手快,把我給扶住了,他着急的問我:“郭老兄,你這是怎麼了?”
我指着後背說:“疼,有東西咬我。”
姚東一伸手,把我的上衣撩起來了,然後他倒吸了一口氣:“這是怎麼回事?道士,這是怎麼回事?”
我着急地問:“我到底怎麼了?”
姚東苦笑着說:“郭老兄,你節哀順變吧。紋身又回來了。”
我抓着他的手,瞪着眼睛說:“姚老弟,你可別騙我。你的意思是,紋身又出現在我背上了?是青龍偃月刀?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姚東都點了點頭:“和以前一模一樣。咱們好像白折騰了一晚上。”
我回過頭來看着道士:“這是怎麼回事?”
道士乾笑了一聲:“這個紋身的手法,真是不一般啊。”
我瞪着眼說:“你這不是廢話嗎?誰家的紋身能說話?當然不一般了。”
道士乾咳了一聲:“細刀劉好像,把紋身紋在你的魂魄上面了。背上的圖案只是表象。真正的東西在魂魄上面。”
我的心忽然變得空落落的,因爲我想到一種不太好的可能。我謹慎的問道士:“那我還能洗掉這個紋身嗎?”
道士緩緩地搖了搖頭:“至少我是洗不掉。估計細刀劉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我聽了這話,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難道說,我要揹着這紋身過一輩子?”我搖了搖頭:“不,我過不了一輩子,估計幾個月之內,紋身就會把我的魂魄吞掉,然後佔據了我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勁,我從地上跳起來,揪住道士的脖子,氣呼呼的說:“都是你害得我,你讓我去紋身的。”
道士一臉哄小孩的樣子:“你先把我放開,我有辦法救你,你放開我,讓我救你。”
我放開他,問他:“你打算怎麼救我?”
道士揉了揉脖子,咳嗽了一聲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咱們找到神像,神像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