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有人送消息?
關、黃、周不知十三郎信心何來,心中忐忑自不必說;作爲三人之前的頭領,關雁秋因此多少有些懷疑。
懷疑十三郎故作神秘,甚至懷疑他別有居心。
懷疑可以有,但不能當面質疑,關雁秋明白,這個時候質疑十三郎絲毫不能善局面,明智地選擇沉默。私下裡,她多少暗示黃、週二人,應有一些警惕。
十三郎對此並不在意,吩咐三人以傳送陣法爲中心繼續蒐集線索,自己東奔西走四下裡跑,每次都快去快回,不知在忙些什麼。
越是這樣,關雁秋心裡越是不安,在她看來,十三郎此舉非但沒有意義,還帶有幾分“監視”的味道。然而這在道理上實在說不通,有了這幾天的經驗,關雁秋不認爲自己三人加起來能與十三郎抗衡,對方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到底爲什麼?
沉重的壓力幾讓關雁秋窒息,進而影響到黃、週二人,爲之惴惴不安。要命的是,十三郎始終沒有對他們解釋意圖的意思,“平靜地”做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竟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每過一刻,三人心中的陰影便越發濃重,漸漸變得難以承受。
一天,兩天,三天......直到第五日,三人已按照十三郎的吩咐將方圓十里翻了一遍,即將按捺不下去的時候,事情終於有了變化。
“師姐,你說前輩他......”
過了這麼多天,周星星多少適應了被恐懼包圍的感覺,或者說已經變得麻木。無聊在谷口走來走去,周大眼偷偷看着黃渠。希望他爲自己幫腔。
黃渠回以瞭解的眼神,不算機敏的方式說道:“前輩做事玄機莫測,可是,至少應該和我們說一聲,提示一下方向。”
周星星連忙跟上,說道:“是啊是啊,我覺得......咱們應該考慮一下......應該有所行動。”
關雁秋雙眉緊鎖,心裡默默嘆息兩名師弟不知輕重,正想說點什麼寬慰,神情突爲之一變。幾乎同一時間。黃、周兩人先後擡頭,目光警惕。
道院學子不是廢物,周、黃修爲不高但都自有其手段,以陣法配合靈蟲,監察距離遠遠超出其神識所能達。提前發現有人前來。
“誰!”
“是我!”
數道流光飛速而至,牙木率領那羣魔修。身邊陪伴着一名靈脩守衛。急惶惶喝道:“先生呢?”
先生?三名學子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面面相覷;牙木焦急正想再說,那名面容精悍的靈脩守衛早爲之大怒,暴喝道:“三個廢物,怎麼做的事!”
關、周、黃三人更加迷惑,心裡想我們做什麼了?難不成要冤枉我們毀了傳送陣?
關雁秋站出來。施禮說道:“晚輩不明白前輩的話,我等......”
守衛怒叱道:“還敢狡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何不趕緊上報過來?若非牙木聖子及時通知,本座現在還不知道傳送陣被毀。”
三學子茫然不解。心裡想魔族什麼時候知道了這件事?難道是前輩通知?可......
這邊稍作猶豫,那方守衛越發震怒,喝道:“貪生怕死,如何當得起道院威名,本座這就將你們拿下,聽候發落!”
無需施展什麼強大神通,守衛大手輕擡,就這樣平平淡淡朝三人當頭一抓。空中頓現森森利爪,周圍似有一道無形之網,將關、黃、週三人的出路盡皆封死。恐怖威壓隨之降臨,三名學子面色蒼白,除關雁秋還能稍做動作之外,黃、週二人別說反擊,乾脆連聲音都難以發出。
“道友,不可!”
牙木焦急,想插手但又不方便,再說他其實力有不逮,難與那名身具大修修爲的守衛抗衡。心裡知道要糟,牙木嘗試勸解剛剛開口,耳邊已傳來一聲冷哼。
“白癡。”
聲起人尚遠,但其影響已經顯現;聽着並不響亮的兩個字,那名守衛似被兩記重錘接連夯中心口,臉色猛的一白,再一紫,隨後便如木樁一樣,猛的坐倒在地上。
“敵襲......啊!”
生死關頭,守衛張嘴噴血做雷霆怒吼,雙掌拍合各拿出一件法寶,正要催動法力施展,動作卻爲之一僵,目光也隨之變得凝固。
一隻手扼住其咽喉,十三郎望着他的眼睛說道:“廢物,你是怎麼做的事?”
聽了這句話,守衛表情如之前三名學子一樣無辜,此外還多了羞恥、憤怒等諸多情緒,一時竟難以開口。親眼目睹但又什麼都沒看清的六名魔修、還有關、周等人目瞪口呆,此時方明白爲何牙木來時對這位高人那般尊敬。
“誤會,這是誤會......”
靈脩內亂,放在平時,牙木多半樂呵呵看熱鬧,此時卻不能不開口勸說。身爲場內唯一的明白人,牙木心中波瀾比其他人更多,神情異常複雜。別人見到這一幕最多震驚於賈鳴的實力太強悍,牙木知道的卻是過程,豈能不爲之感慨萬千。
秋獵之地,十三郎與自己打得難解難分,雖最終獲勝但其出盡底牌,還用了不少狡詐手段,真正實力事實上弱於牙木;上次外域之行的時候,十三郎戰力大大提升,個體境界仍低於莫魂聖子一頭。哪怕在亂舞城,十三郎雖然號稱具有大修戰力,牙木仍相信那是外力所致,比如他的那一大羣幫手等等,因此並不如何失落。
眼前呢?
才過了多少年,十三郎已成長到視大修士無物的地步;這次沒有外力,沒有幫手,甚至連神通都沒有施展,輕輕一吼便令那名守衛失魂落魄,宛如死神臨頭。
說到那聲吼,牙木如今已知道其來由,本就出自自己一族的驕傲:血千愁所創。單這一項,足以令牙木波瀾迭生。
“先生,鞏固道友他......”
“賈鳴,你......你大......膽!”
鞏姓守衛緩不過氣但是緩過神,厲聲斷喝道:“敢動本座一根......啊!”
“若非魔修告知,你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傳送陣被毀?”
沒有理睬牙木,不理守衛叫囂,十三郎眼神沒有一絲憐憫,隨手取下其手中尚未來得及激發的兩件法器,法力如潮洶涌而入,摧枯拉朽一路橫掃。
“你......”
守衛嘶聲哀嚎,聲音已沒有了剛纔的勁頭,只餘下驚恐與難以置信。
適才被打斷神通甚至被制住,老實講他雖覺得這位世外高人強大,但不覺得自己真的差對方那麼多。世間有的是奇功異術,世外之地更加神秘莫測,難說特別擅長此道。相反這名守衛不是那種類型,其道法多需時間準備,一旦給其時間施展開,威力方能盡顯。
這次不一樣,那兩件法器是他精煉多年的得意法寶,早與心神連接宛如一體,如今被人家片語間抹去痕跡;令其因此受傷倒在其次,關鍵在於明白了彼此差距......如天塹。
化神修士?明明不是啊!
守衛後悔莫及,此時纔想起自己命懸一線,最應該做的不是展現驕傲,而是不要繼續觸怒對方。
“本座......在下......”
“鞏固,好名字。”
十三郎隨手將他仍到一邊,說道:“但凡你們有一點用,事情就不會鬧成這樣。”
轉過身,十三郎對牙木示意,說道:“來了。”
牙木苦笑說道:“你好像早知道我會來?”
十三郎平靜說道:“你若不來,事情就是另一種情形。”
牙木不太明白這句話,但能聽出話中蘊含的冷厲意味,神情微僵。
十三郎不管他有沒有聽懂,說道:“魔族傳送,也已被人毀掉?”
習慣了十三郎料事如神,牙木點頭澀聲說道:“該怎麼辦?”
魔族六人,靈脩三人,九名學子神情茫然,鞏固在一旁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牙木爲何爲如此,比先前面對魔族長老還要恭敬得多,也信任得多。此時他好想到另外一件事,當發覺魔族傳送被毀的時候,這位牙木聖子想到竟然不是協助守護跨界傳送陣,而是來找這位“世外高人”!
破天觀當真那麼神奇,掐指一算,一切盡在掌握?
周圍人的表情,十三郎一概視如不見,說道:“首先要保證跨界傳送陣安全。就目前看,我不認爲那裡會出事,可這種事情不能冒險......”
轉身看向鞏固,十三郎問道:“你們做了什麼應對?”
平平淡淡的話,平平淡淡的語氣,假如換成別人,哪怕一派宗門領袖這麼問,鞏固也會嘲笑對方不知自量。有關跨界傳送陣的一切,靈魔雙方共同約定,不準任何人隨意過問,更不要說干涉。換言之,他們雖然是靈魔雙方指派,實際地位相當於第三方勢力,不管別人閒事,不被任何人管。
眼前這件事可以證明其地位,靈魔傳送被毀,魔族那邊作何動向還不知道,靈脩僅僅派一名大修前來查看。
“跨界之事,不容外人......”
“現在想起來表現英勇,白癡。”
十三郎輕輕擡手,臉上一點解釋意圖的意思都沒有,但其神情寫得明明白白。
非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