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七章 毒辣
“這麼弱啊!”
“親眼”目睹魔族大軍二度入侵,十三郎心裡並無太多震撼與驚恐,相反感覺有些荒謬,說話時聲音滿是譏諷。
時間不同,閱歷不同,眼界隨之變得完全不一樣;發生在滄浪的靈魔大戰,億萬萬生靈因其喪滅,半壁江山被改寫,戰後靈魔相持不下,刻骨銘心的仇恨持續萬載,所造成的死傷恐比戰時更多。即便到了今日,靈魔妖三方漸漸“融洽”的時候,每每有人念及古事,仍不禁爲之心驚膽顫,感慨不已。
爲了打敗對方,靈魔雙方多少傑出之士爲之全部心力,甚有家族世代牢記,回憶着過去,腦子裡浮現出許多音容笑貌,十三郎呵呵幾次,嗨嗨數語,想罵找不到對象,想說點什麼
唯一聲嘆息。
別號天機,十三郎縱無天算之能,也非事事需人講解,看到魔族大軍構成的那個瞬間,很多事情就已經很明白,根本不需要閻君告知。
對滄浪而言,這支魔族隊伍顯得那樣強大,然而對整個靈界而言,他們人數太少,強者太少,根本無力、甚無資格發動戰爭。
必須承認魔族入侵的時機極好,因有樓蘭爲禍在先,人族的崛起之路像被攔腰斬斷的樹,歷時無數年仍未回覆元氣。當時的靈界,狂靈早被天道鎮壓,與樓蘭爲敵的無數強宗衰竭甚至衰亡,樓蘭古城自己也已無影無蹤,再有天道早有滅世之心,輪迴隱患日趨嚴重林林總總相加到一起,顯得脆弱不堪一擊。
強弱從來都是相對概念,若與真魔大界對抗。此方靈界毫無還手之力,即便對上天魔一宗,或也只能相持。這裡還要考慮到天魔宗不能投入全部,需在本部保留相當實力纔有可能。若其餘下八祖齊至,靈界拿什麼與之對抗。
但這不表示靈界可以任人宰割,比如十三郎已經知道的,古帝、血魂,金烏,四足等,不管這些真靈以上的強者之間有何恩怨,當界面之爭擺在眼前。他們一定會聯手對敵,再演一場慷慨與激昂。
無論如何,靈界絕不是隨隨便便一支魔族軍隊所能欺辱得了,即便到了今天,真靈難得一見的當代,再把如古帝血魂這樣的超級強者排除陣外,涅祖所率的那支軍隊依舊顯得太過單薄,不可能長久。
“神念下蒼生如螻蟻他媽的!”
想來想去無言可以表達心情,十三郎
關於涅祖,十三郎與其打過交道。當初既無實力也無眼界,視其如神不便比較,如今想起來。他當然是強者,但還遠遠談不上藐視真靈的程度;魔族大軍入侵,涅祖是最高、而且是唯一的真靈,簡直如同兒戲。
可他們就這麼來了,冒冒失失、極其勇敢的闖過來,大搖大擺朝自己的目標挺進。
天魔宗傻了?還是他們察覺到這個小小界面並不是那麼好拿,故意使用奇兵?
當然不是。
靈魔有別,魔族入侵、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支軍隊,都像黑暗中的燈火一樣醒目。若非事先精密籌謀,利弊權衡。天魔宗絕無可能出此昏招。
誠然九轉魔蓮神奇,可在一定程度上掩飾魔族氣息。並能最大限度避免界面規則對魔族的壓制,然而
他們畢竟是魔族啊!
這樣一支魔族軍隊在靈界挺進居然不被人發現,怎麼可能!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們的行爲得到默許,甚至主動相幫。
滄浪靈魔妖三方世界,億萬人世世代代牢記的靈魔大戰,只是靈魔雙方默契下的陰謀,試驗,或者只是一場遊戲。
接下來的事情證明了這點。關於去哪裡,做什麼,天魔顯然早有準備,憑那截斷刃的引導,九轉魔蓮很快找到隱藏漩渦深處的滄浪星,被滄浪人稱爲新紀之戰的滅世之災就此展開。
戰爭慘烈,細節亦不必細表,已猜到因果、知道結果的十三郎沒有心情“欣賞”那些屠戮場面,只把重點關注一條:這場戰爭是被控制的,無論其發生、過程、以及結果,無不流露出“被限定在某個範圍與方向”的痕跡。
他還留意到,古帝、血魂並非真的置身事外,而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參與其中,古帝降臨一具分身,但卻故意控制修爲,並在最後“被血魂子砍頭鎮壓”,還有虯朝,血鱷,四足,金烏,涅祖,還有一個愛算計的通天,以及從冥界來的獴邏真君,也即今日美帥,金花判官
如今十三郎知道那應該是故意,滄浪這個地方有其獨特處,古帝、血魂雖然強大,卻都採取迂迴的方式降臨,比如古帝“身亡”應該是爲了拖生轉世,血魂子則把希望放在歐燕燕舞身上,另外還有山君蛇妖什麼的竟然都只是些雜魚。
三生有路,六道無門,當年六大真靈會戰,很大程度上因爲這句話,如今想起來,要麼這只是一句流言,要麼就是古帝與血魂刻意安排,當然還有魔族“配合”,背後還有天道
“可真夠亂的。”
脣邊冷笑,十三郎忽然覺得這件事很沒意思,隨口問道:“美帥恰好趕上,是不是你有所察覺,故意爲之?”
閻君搖頭否決,回答道:“滄浪不在本界輪迴,冥界陰司根本沒有記錄;但要說一點都沒感覺那是假的,當時我對天道半信半疑,命判官入陽查找這類地方,的確存了驗證的心思,可惜他回來的太晚。”
美帥反朝是數百年前才發生的事,那時候的閻君自顧不暇,一切都晚了。就十三郎而言,這些已能猜到大概,之所以詢問,多半還是因爲美帥。
他不在乎閻君等大人物存了什麼心思。但是很在乎美帥那是是否知道全部真相,還是隻被當成棋子使用。
如今看來是後者,而且十三郎覺得。連涅祖在這個局中都無資格明瞭全部,懵懂無知。
“靈魔壁壘相隔。天道有什麼本事做到這些?”十三郎再問道:“他什麼時候與天魔宗有了接觸,拿什麼去說服他們?”
“這個我只能猜。”閻君的話透着無奈,幽幽說道:“我猜是這樣的,壁壘將開未開的時候,天道、古帝、血魂便已察覺,並且合計出某個計劃——強調一下,也許他們並未商量,各做各的、但在方向保持一致。”
“知道知道。說重點吧。”
“重點還是滄浪。他們已經研究滄浪無數年,也許爲了某個目的必須有魔族參與才能做到;恰好魔族準備進犯,於是拿出來當做條件,說服天魔宗大佬配合。”
關於這些,閻君顯然做過周密思索,接下去說道:“我這樣講有根據的,天道有幾次與我商量,從相柳身上取出真魔之氣。當然,我一直沒有答應,相柳自己也不幹。”
聽到這裡十三郎明白了。或許這纔是天道決心與閻君反目的根源所在,也是相柳最終決心與閻君合作的基礎。
十三郎疑惑說道:“滄浪到底有什麼,天道究竟明白什麼。能說服天魔宗放棄一界,還主動送上一支魔族軍隊”
“這要問你。”
“問我?”十三郎愕然不知所謂。
“沒錯,就是問你。”閻君解釋道:“能夠打動四大天魔的東西自然能夠打動天魔宗其餘幾祖,這點沒什麼好說的,問題在於,無論天道圖謀什麼,不管當初協議怎樣,萬年之後都可得出證明,他們失敗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假如滄浪之事有了眉目,天道絕無心情搞什麼無靈試驗。早該攜寶而去。
“但是!”話鋒突轉,閻君嚴肅說道:“你來了。他們認爲有了新的希望,或者他們認爲所謀已經成功,標誌便是引來了你。”
“不是吧,哈”
初始有些發愣,十三郎很快失笑,輕蔑說道:“不瞞您講,我很清楚自己怎麼來的,而且我知道,那絕不是你們可以左右的力量!”
“這麼說,你的確來自天外?”
“什麼是天外?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天外天內,說白了就是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格子,如果穿過格子就是天外,那也說的通。”
“呃送你來的力量來自何方?”閻君聲音有些發顫,顯得急爲緊張,與期待:“當真有主宰?”
“不告訴你。”
“紅口白牙說胡話,你在嚇唬本君。”
“隨你怎麼想。”
“本君就要死了。”閻君惱火說道。
“還是不告訴你。”十三郎依然堅定。
“好吧”碰到這種人實在沒什麼辦法,閻君忽然降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其實,本君也是相信的。”
“什麼叫也?本來就是”
“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力量,是天道對你的推算。本君雖不贊同他的做飯,但對這個結果還是信的。”
“什麼意思?”
“三生有路六道無門,你就是連接三生與六道的關鍵,是那扇門!”
“”十三郎一下子愣住,啞口無言。
“難道不是嗎?”閻君振振有詞說道:“三生所指向有歧義,不論指前世今生還是來世,還是魔族帶來的三生族,你都與之有過接觸。至於六道,人鬼妖魔仙、還有你身邊那個修羅,你都發生過牽連,若算成被鎮壓的六大真靈,你也都碰到過。此外還有山君,不死,四大天魔,四大強靈,天道閻君古帝血魂,你自己想想,誰能這麼巧全都”
“我沒見過虯朝。”真心不想與什麼宿命之類的東西沾邊,十三郎急忙反駁。
閻君淡淡說道:“應龍殘魂罷了,與你身邊那條狗的來歷相仿,間接接觸。”
十三郎呆了呆,又問:“血鱷呢我是環境保護者,從來不帶穿鱷魚皮,也不用包包。”
“什麼包包算了算了。”閻君不解其中真味,輕描淡寫說道:“同屬樓蘭遺衛,血脈傳承,別根我說你和樓蘭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操!”
十三郎忍不住罵了聲,罵過忽又笑起來,鄙夷道:“說的跟真的似的,差點連我都忍不住信了。”
被人認準的事情無需辯解,辯也辯不出結果,十三郎唯有坦然受之,內心奉以嘲罵。
“故事到此爲止,你是正義的,天道他們是邪惡的,我來這裡是命中註定的,然後呢,然後怎樣?”
罵着笑着,十三郎擺手說道:“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大張旗鼓把我弄到這裡,險些丟了命,想要哪樣?”
“枉你聰明一世,這還用得着問?”閻君掰開手指說道:“修復輪迴,送走天魔,平息紛爭,復我大好河山,萬世安寧。”
“好大志向!”十三郎心裡已經快笑死了,譏諷說道:“送走天魔,難道他不會再回來?平息紛爭,需不需要幹掉天道?還有古帝,血魂子。先不說怎麼幹掉他們,若干掉了,誰來阻止魔界大軍?還有修復輪迴,你怎麼就確定我能做到?”
閻君顯得極其不負責任,淡淡說道:“除了修復輪迴這一項,其它都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嗯?啊!”絕沒想到會得到這種迴應,十三郎毫無心理準備。
“包括天道在內,大家都已認定你纔是關鍵,滄浪、包括界面之爭似已無關緊要;再有我與相柳有約,他能回去、必須阻止靈魔大戰,別問我怎麼做到這件事,他肯定不敢背誓就行了。因而這件事的最終結果,要麼他們想個法子瓜分你,要麼你有本事逃脫、或者請動上仙擺平他們”
“左右都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了。”
“”十三郎一忍再忍,咬牙追問:“輪迴呢?”
閻君回答道:“燃梅若能成功,人選非你莫屬;別忘了,河間王此前證明了這點,另外我得告訴你一件事,爲奪取執掌輪迴的權利,九大鬼王窮盡所能構造起本源大陣,把自身與旗下強者通通送上法壇,並把所選的人送入陣內,集五行之力助其修行。”
十三郎不知其意,茫然問道:“什麼意思?”
閻君淡淡說道:“這是燃梅的正確次序,是本君早已算好的步驟,可惜冥都不能像他們那樣做,方纔出此下策。”
“下策!”
莫名覺得一股寒意,十三郎追問道:“九大鬼王會怎樣?”
閻君平靜說到:“表面可以吸納本源,提升境界,最終會被世界反撲,全部成爲祭品。”
“我操!”
感覺像在冰窖裡凍、餓十天,十三郎咬牙切齒。
“一丘之貉,我佩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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