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活人楞被妖獸憋死。”
哄孩子哄出滿滿哀怨,十三郎心中嘆氣、一面提醒自己不可輕易放棄,想着念着入關進府,去找小不點。
說來也怪,明明洞府完整充滿詭異,十三郎楞是一點危機感覺都沒有;談不上什麼理由,就覺得這裡是安全的,沒必要操心。
“爹爹爹爹,有人在這裡留字!”
行走間心裡正想着事兒,耳邊忽聞小不點呼喚,十三郎微楞趕緊應着,尋着聲音去看。
“什麼字,誰留的?”
“您自己瞧。”
“呃......”
應着來到自己曾經閉關的那處密室,擡頭看,牆上果然有字,字下面還有個陣法。
陣法簡單實用,沒什麼大功效,每過段時間發一道劍氣在牆上畫個印,常見的是一天。
“十三啊,歇好沒?來到沒?該幹活了哦。”
“大老闆終於要查我,三蘇一塊兒;跟你說別再叫我忍,我忍不住了,真忍不住了,真真忍不住了啊!”
“我決定,不管你來不來,什麼時候來,我都把他們帶到這裡,你得及時過來幫我啊!”
“按照規矩走下來,發出第十道劍氣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到了。”
“得來,可得來,一定得來。”
“等你啊!”
“錚!”的一聲,剛好十三郎看過全文。第十道劍氣應聲而出,十三郎隨之怒吼。
“我操!”
此番重歸星漏淵,十三郎確有打算幫助蘇四併吞三蘇,但有前提:準備工作必須做足。
好比上次作戰,之所以能夠以弱勝強,拋開實力、地理、運氣、搏命等因素外,視線準備佔據三成以上。
吃生二蘇合體尚能掩飾,再吞三蘇必然翻牌,極可能導致全局動盪,意味着狂靈之地由仙靈殿與六族共同掌管的歷史一去不回。這麼大的事情。頭緒更多、更亂。難以把握,傻子都能知道其中包含多大風險,不把方方面面大致弄明白,並做出有針對的部署與應變策略。十三郎絕不打算輕動。
獨闖仙靈殿嚴重。屠三莊犯三族嚴重。十三郎敢做不是憨大膽,因爲有退路可走。
身邊有小不點,很容易知道天上生憂。那個封死出處的鎖天大陣已經撐不住了。換言之,不管仙靈殿多強大,六族採取什麼措施,只要撐個幾年便能龍遊大海,遁入浩渺星空去。以他今日實力,加上程、齊、邵等人,“藏幾年”這種目標無論如何談不上難。最差結果,各大勢力聯手聯手通緝,從此十三郎變成第二個程睿。
那有什麼大不了。
往年天下太平時候,血衣殺者猶能轉戰南北縱橫自如,當前兩域爭伐在即,處處憂患人人不寧,六族不能專務於一道,怕從何來?
這樣那樣綜合考慮,十三郎纔敢放手施爲,別樣方式證道狂靈;但他無論如何沒打算、更不會狂妄到認爲自己真能與仙靈殿正面交鋒。
年餘忙碌,連闖三地,威風八面、同時帶來不少麻煩。首要在於信息,十三郎與程程血衣等失去聯絡,對局勢的瞭解多來自道聽途說,其中包括屠莊。這便意味着,除最開始安排好的部分,今後大家只能靠默契行事,依賴自我對局勢的把握決定行止。
因爲不能事先溝通,對局勢把握精準才越發重要,萬萬不可莽撞。
準備包括很多方面,比如仙靈殿動向,六族舉止,本地飛昇修士的心態,星漏淵的狀況,以及蘇老闆自身、十三郎自家條件等等。原計劃此來先與四老闆碰個面,把過去百年發生的事情彙總一下,親眼看看這位二合一的怪物變成什麼樣,觀察一下心性。說句不合明說的話,飛昇之後結識的這些人當中,真要談到信任,十三郎覺得可靠只有程睿與邵家成,一個天性淳樸,一個有小不點成爲心鎖。
其他人當中,背斧漢尚有疑團未解,齊傲天畢竟爲一族少主,患難之交未必能夠享樂同心,未來如何還是兩講。蘇老闆更不用說了,牽扯到仙靈殿,涉及到狂靈,十三郎怎敢輕信。六族方面,齊、程、邵等人遠在天邊,六族如何反應僅靠猜測,太多未知與疑團。
總而言之,十三郎不怕鬧事,但他需要時間。
蘇老闆奇兵忽出,一下子把未來與自身性命全部押上,叫人措手不及。
犬蘇新創實力受損,十三郎雖無程、齊可依賴,仍有理由不懼三蘇;最極端的情形,包括吃蘇反水都算在內,十三郎仍有把握自保。真正讓他擔憂的是蘇大老闆,隱忍百年,突然傳令覈查蘇四身份,不用想也知其後手無盡。
沒準兒這時候他已經到了,率大批人手藏在某處,只等十三郎現身。
念及此,溫馨小窩頓時變成虎狼之地,十三郎神情爲之劇變,渾身發涼。
“嘲風!”
“又來了啊。”
星淵外,四蘇六人齊聚,爲首胖子感慨滿懷,遙望前方星辰之海,心生無限憧憬。
“終於到了這一天。是成,是敗,是生,是死,不生不死......嘿,總歸有個了斷。”
與百年前相比,蘇老闆身體還是那麼壯,氣色、精神卻不像以往那樣健旺;看臉的話,肥碩依舊但非飽滿,顏色白但不是健康的白,浮腫、虛胖、虛弱的感覺。仔細觀察,會發現其眼神深處昏黃沉重,時而兇芒畢露氣息強橫,時而焦躁瘋癲需強力鎮壓。時而又變得死氣沉沉;非要形容一下的話,他就像一個經歷饑荒剛剛有口飯吃的災民,尚未恢復元氣。
心中自語,嘴也沒停着,身在其旁的人都會留意到,四老闆的嘴巴時常顫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其脣角常有口水外溢,眼神貪婪,需時常舔酌才能乾淨。
這太丟人了,也太難熬了。吃老闆當然不會餓肚子。真實情況爲。他已經忍受百年煎熬,想吃人。
純屬吃繫留下的病根,生系融入沒能把它解決掉,相反程度越來越重。**越來越強。
想吃人。無時無刻不想。想的要命。
不管是善還是惡,是兇還是良,蘇老闆確鑿無疑地知道。自己無法接受。
這是天性。
吃係爲吃可不惜一切,生意人爲博利能豁出性命,生意人不反對吃好喝好,但是接受不了淪落爲只爲嘴巴而活的怪物;同樣道理,吃系也會做生意,但其骨子裡認爲做生意還是爲了吃,非此不足以樂。到如今,兩系蘇四身體與魂魄盡皆融合,唯各自根骨秉性無法消除,共存爲一。
主導神魂爲生,改變不了身體的本能**,吃遍美味替代不了人肉鮮活,苦忍百年未嘗人血鮮美,蘇四是個徹徹底底的癮君子,時刻被煎熬。
每每看到小翠兩個,留意到她們的警惕與擔憂,從不知道羞愧爲何物的蘇老闆總覺得擡不起頭,發誓一定得找出辦法。
正如其在牆壁上寫的那樣,忍不住,真忍不住,真真忍不住!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假如有一天、蘇老闆確認自己變成吃人怪物,寧可不再活下去。
“大道爲天,天也應該幫我!”
人人都有底線堅持,蘇老闆也不例外,他覺得自己的要求不高,理應得天助。
百年時光,能吃的他都吃過,能試的法子也都試過,辦法從哪裡來?
繼續融合,無系齊全,或許就是完美之道。
百年後,大老闆傳令覈查,三蘇相約前來,心中之火頓化燎原。
好比情魔坐監,周圍一色公豬雄虎,忍一年又一年,一年年過去也就罷了;突然有一天放出去,吃飽喝足送至臥房發現美豔嬌娘玉體橫呈,這時候再讓他忍......忍無可忍,吃蘇片刻不想等!
縱然十三郎智比天高,哪怕再長八個腦袋,他也絕想不到蘇老闆所說“忍不住”,居然是爲了這個。反過來想,蘇老闆沒臉、也實在沒辦法道明理由,編造謊言多半騙不過,說又說不出來。
家家有本難唸經,難啊!
心裡轉着種種念頭,蘇老闆揮手示意小翠兩人做準備,對三蘇說道:“各位,想弄明白本人身上的事,非入此地不可。”
身畔三蘇形容各異,不用報名,一看便知身份。馬系身材高大神情堅毅,身軀近乎**、且遍佈傷痕;犬系精悍目光兇狠,因爲缺了一條臂膀,臉上更增幾分怨毒;色系精於保養注重儀表,華服流彩滿面生輝,打扮不似商賈老闆,反像個尋花的公子。
一路行來,色蘇的眼睛從來沒離開過兩名侍女,尤其小翠,那種妖冶與清純交融出來的味道很難見到,險些把蘇老闆的魂兒勾出來飛走。相比之下,另外那名侍女冷若冰霜,特點雖突出、但不符合蘇老闆心意,受青睞的程度明顯不同。
“小翠在忙什麼呢,要不要人幫忙?”
蘇老闆好色但不急色,平素常自詡不用強迫手段,當時當下,心癢難熬仍不忘賣弄風情,搖着扇子湊到小翠身前,冷不丁眼前一黑。
龐大身軀猶如山巒,遮住美景擋盡妖媚,色蘇愕然擡頭,望着那一張肥膩膩浮腫慘白的臉,差點當場吐出來。
“幹什麼?”
“幹正經事。”吃蘇用力舔舔肥脣,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
“正經事?好啊!”
嘩啦啦一陣叮噹亂響,色蘇冷笑甩出鐵鏈,眼中幽光四射。
“鎖上!”
“鎖上?”吃蘇迷惘不知其意,身側鎖鏈連響不停,耳邊又聞冷喝。
“鎖上。”
“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