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龍珠?呵呵嗬啊!”
十三郎此時心情正好,伸手接過珠子時不忘取樂,結果笑到一半突然變成驚呼,手掌好似被開水燙到一樣疾速回縮。那顆珠子上升起一團青煙,明顯變得暗淡不少,跌落隨即又被甜心蛤蟆用舌頭捲住,仍捨不得吞下。
“呱呱,呱呱呱!”
胖胖大聲叫着,聲音有不解,有驚訝,還有一絲淡淡又真實的不滿。它顯然認識到這個珠子的珍貴,想不出少爺爲何這種反應,彷彿被火燒油燙到一樣。
嘶鳴聲起,數丈長的胭脂鳥浮現在十三郎頭頂,死死盯住胖胖嘴邊的珠子,目光竟有幾分忌憚,隱約還有一絲貪婪。
火燒?呵呵,如今的十三郎,別說普通火焰,就是專精於火的修士以靈火可勁兒燒,又有幾個能奈何得了他。但也正因爲如此,胖胖的智商還不足以理解十三郎遇到的問題,只有乾着急。
“水靈珠,這是水靈珠!”
震驚過後,十三郎眼睛瞪得溜圓,徹底失態!
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各把一方,原本用來描述自然生克之道,而非實指五種元素。當五行被具體化,火便是燃燒的火,水便是滋養萬物的水,水火不容,是誰都難以改變的事實。身具真靈之火,十三郎豈能不明白那顆珠子裡蘊含的是何等精純的水之本源!如果不是它,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十三郎接觸就覺得難以消受,以至於產生“被燙”的感覺。
需要提到的是。十三郎身具火力是沒錯,但他不是一點都沾不得水。比如身在海中的時候。他的確感覺到不適,但不會因此就激發真靈之火將海水蒸乾。當然他也做不到。別說他,如今的金烏也做不到。
在海中,十三郎會自然而然感受到壓制,比尋常修士更難以發揮實力,但也僅僅如此。那顆珠子不一樣,它包含的是水之本源,一旦接觸到身體,本能便是將十三郎身體裡的火焰撲滅;反之亦然,十三郎已經煉出火靈。生命固有的意願讓它展開反擊,立決生死。
若不考慮出處與數量多寡,十三郎身體內的火焰比這顆珠子裡的水高出無數個層次,但他沒有辦法、連萬分之一的可能都沒有凝結出火靈珠。那種東西不同於火靈,沒有任何生命屬性,有的只有元素最初級、也是最最原始的本能之力。
力量有強有弱,比如這顆珠子,真對比的話遠遠達不到威脅火靈生命的程度,但它有個足以令修士瘋狂的稱呼:太初!
因爲這種力量。一顆小小的珠子、一次小小接觸便讓十三郎劇痛難耐,甚至驚動了身爲火靈的胭脂鳥。同樣因爲這種力量,十三郎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假如他憑真本事與那條倒黴龜獸打一場,結局已不再是費點力氣那麼簡單。而是勝負難測。
龐大的肉身,堅固的甲殼,無匹的力量。再加上水靈珠的剋制還有大海的幫助,龜獸擁有這麼多底牌卻被一刀劈死
“水靈珠啊!水靈珠啊哎你別動!”
喝止胖胖不讓它將水靈珠吞下。十三郎趕緊從懷裡拿出一枚品質最好的玉盒,小心翼翼地讓胖胖將水靈珠放到盒子裡。這是真正的天地至寶。十三郎再大方也捨不得拿它喂蛤蟆,非得好好利用不可。
“呱呱!”胖胖的叫聲略有不滿,不是捨不得那顆珠子,而是不滿少爺的態度,認爲他居然懷疑自己的品行,堪稱奇恥大辱。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太着急了。”
十三郎安撫着天心,望着那顆被火靈燒去一層皮的珠子,禁不住又有些心疼。
天地靈物就是天地靈物,濃郁到無法想象的力量包含在小小的珠子內,只要不去惹它,絲毫都不會外泄。不僅如此,十三郎放開神念便可察覺到,此時從四周茫茫大海不斷有壓迫感傳來,一股無形的力量慢慢彙集到珠子內,似乎在修復。
簡單比喻一下,水靈珠是一個天地孕育併成長到某種階段的瓶子,與十三郎的一次碰撞,這隻瓶子裡的水有所消耗,瓶子本身依舊無損。此時的它正在主動吸收水之本源,慢慢將自己的身體重新灌滿。這個過程比“長瓶子”快得多,一旦等它裝滿了,再想吸收就需要讓瓶子繼續壯大或者讓瓶子裡的水更加純淨,難度增大萬倍。
即便只是裝滿瓶子,過程也慢到不可想象;十三郎仔細感受後估計了一下,如想讓這個珠子恢復到之前那種程度,非十年苦功而不得。這還是在海上,周圍都是水才能夠如此,假如換個環境,恐不下百八十年。
“區區一隻準七階龜獸,機緣巧合誕生一小片龍骨也就罷了,怎麼凝結得出水靈珠?”
想到這個問題,十三郎大皺眉頭,暗想血域真有這麼神奇?這樣的話,那些八級魔獸該是何等可怕,自己怎麼惹得起?唯一的解釋是這個珠子是天地自然生成,好巧不巧被這是龜獸發現,隨後吞到肚子裡溫養。當然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這隻龜獸本身血脈不凡,加上龜鱉天生長壽,漫長歲月裡一直在大海中生存,直至生出這粒珠。
“冤啊,的確是冤。”
嘴裡替龜獸惋惜,十三少爺的眼神可沒有片刻離開過那顆水靈珠,直到頭頂胭脂鳥清鳴幾度響起,猶自沒有真正醒過神。
“可惜,太可惜了你怎麼不回去?”
胭脂鳥的表現很奇怪,其目光灼灼盯着那顆珠子,似想一口吞了它,但又覺得怕。
十三郎大惑不解,眨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錯胭脂鳥的意思,問道:“不是吧?這可不是玩的。”
胭脂鳥清鳴兩下,聲音焦灼無奈,小腦袋一個勁兒的點,隨後又拼命搖,蘊意不明。
十三郎此時卻有些明白,或者說想通了某些環節,問道:“本源互通?”
胭脂鳥拼命點頭,再沒有搖過一次。
本源就是本源,分五行,有生克,但它還是本源。作爲宇宙中最最原始的力量,當然可以相互轉化。問題在於這種轉化亦分情形而定,水火之間毫無疑問是最難最不可得的一種。但是換個角度想,假如讓已具備靈體的胭脂鳥得到本源之力,比放在這個珠子裡的作用可大得多。
這就好比野火只能燒滅,掌握在人手裡卻可以變換千萬種用途一樣,是根本性的區別。同樣道理,連火靈都渴望本源,遑論十三郎與他的這般手下。假如有辦法將水靈珠內的本源力量抽出來加以利用,絕對是福及千年、終身受用不盡的大好事。
“這個”
十三郎好生躊躇,心裡想生吞肯定不行,煉化碰到碰不得,到底該怎麼做?退一步講,就算能煉化,他也捨不得就這樣使用。既然水靈珠可以自補,就應該將它長留起來,作爲一個類似於聚寶盆性質的寶物。
他都想不出辦法,火靈只有乾着急的份;龐大的胭脂鳥撲閃着翅膀在十三郎頭頂盤旋,不小心火力外泄,差點把十三郎的頭髮點着。
“呱呱!呱呱呱!”胖胖大叫着示意,好生着急。
“容我慢慢想想,實在不行”
“師弟,看看這個。”
正這麼說着,大灰吃飽喝足得意洋洋地從龜獸的肚子裡鑽出來,嘴裡竟也叼着一枚拳頭大的“珠子”,叫道:“看看這是咦!”
驢子到底是蠢物,忙着開口說話,嘴裡的珠子掉到地上;夔神趕緊撲上去重新咬住,含混不清說道:“小胖是個笨蛋,妖丹都忘了哎呀,這是啥!?”
以往打獵的時候,妖丹不是被蛤蟆吞掉就是被大灰搶走,藏在肚子裡準備慢慢消化吸收。浪費是難免的,十三郎一直沒有真正開始煉丹,倒也不太在乎那些低級妖丹。此次奪得魁首,且是一顆準七級龜丹,大灰內心得意忍不住賣弄,結果突然發現十三郎手裡的水靈珠,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是”
龜丹再次掉落,大灰沒有再去搶,眼睛直愣愣盯着水靈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水靈珠,胖胖找到的。”十三郎淡淡迴應,順手將那枚龜丹召至手中,沒收歸公。
“呱呱!呱呱呱!”胖胖一蹦上了大灰的頭,因過於得意忘了自己身形尚未回覆,險些將它壓成一灘肉泥。
“好東西啊!好東西啊!好”大灰頑強地從蛤蟆屁股下伸出腦袋,兩眼通紅一個勁兒大叫。
十三郎愁眉不展,說道:“好是好,可不知該怎麼用。”
大灰一愣,猛地挺身將胖胖扛到一邊,疑惑道:“怎麼會不能用?”
十三郎回答道:“我是火它是水,怎麼用?”
大灰跳腳說道:“這有什麼難?那娘們兒不是教過你一種叫什麼生滅道?”
“生滅嗬!”
十三郎豁然起身,正要說什麼,目光卻爲之一凝。與此同時,大灰、天心,包括胭脂鳥還有數萬飛蟻同時轉過頭,目光齊聚遠方。
“我就覺得不對勁。”
十三郎將水靈珠等物通通收起來,神情淡淡望着遠方,有些嘲諷。
“果然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