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很快解釋道:“晚輩實力低微,不能不爲自己多做幾分打算;兩位都是前輩,應該不會計較吧?”
靈、鬼、妖不計,指的是修士進入血域時,隨身攜帶的一切活物都會受到那裡的規則所查,如當初提到的那樣,靈脩進不得,不被血鼎認可的同樣進不得。
再嚴密的規則也有漏洞可鑽,便是天道,也不能把事情做絕。打個比方,假如連寵獸鬼物妖蟲都無法攜帶,能進血域的修士起碼減少一半。比如閃靈大長老,一身本事八成在鬼道,不能用鬼他去找死麼?
這就是漏洞,只要你有,大可隨身攜帶儘可能多的妖獸幫忙,前提是控制得了,還有不能達到化神境,否則大家都有可能完蛋。這也表明另外一件事,遇到落單的人不要認爲好欺負,相反需要格外小心。
寵獸妖蟲與之類似,盤算一下十三郎的家底,大灰胖胖均爲異體,啞姑是鬼王,厭靈蟻本就厭靈,多半不會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三卡,他們是人,不融精血入鼎的話,註定會被排斥。
即便還有空位,十三郎也沒打算帶三卡同行,原因很多,比如亂舞需要人守護,還有三卡雖不算正牌靈脩,但也不是魔族,萬一進去就被天道抹殺,十三郎和誰說理去。
還需提到的是,厭靈蟻雖然露過面,蟻后卻不爲人所知。當初爲了阻擋那一箭,數千飛蟻瞬間化灰;以幾大長老的理解,很難想象十三郎能剩下太多;七折八扣。十三郎的實力降低不少,身爲理當擁有驕傲的大修士。衆人完全可以接受。
大修士與元嬰初期搭夥尋寶,還不準人家尋些助力。你覺得可能麼?不用十三郎辯解,兩大長老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
正所謂事分兩面,震驚過後,林晚榮兩人反過來一想,忽然又覺得這樣的結果其實也不錯。
首先因爲有了牽制,來人可靠程度大大增加;此外他們與十三郎本就算同一陣營,十三郎的實力提升,意味着這個團隊變得強大。血域那種地方,不論是搭夥還是獨行。總歸越強大越好,哪有喜歡弱者的道理。
退一步講,十三郎要的又不是他們的精魄,假如他認爲掌握其餘兩人一絲魂魄就能爲所欲爲,同樣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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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中,天狼與土蚌兩位長老很快想透了其中關節,紛紛表示此計可行,最差也可一試,反正只有二十年。白忙也沒什麼大不了。
十三郎溫言說道:“二十年,修煉多半不夠,找人綽綽有餘。晚輩修爲不高,信譽還是有的。只要你們找的人答應條件,無論是誰,都可得到機會。”
目光微轉。十三郎笑道:“至於兩位能從中得到什麼,就要看你們敢不敢開口。對方身家如何了。”
鐘快一愣,與土蚌長老對視一眼。齊齊開口:“呵呵,哈哈,咳咳,這個,還要多謝先生”
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林家,他們纔是真正的主人。”
“那是那是,小少爺天資不俗,只要修煉下去,大道有期,大道有期,哈哈!”
“別的不談,百年之後,學院必將以林氏爲尊。”
“好好修煉,若有老夫能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一片歡騰中,林家姐弟內心感慨感激,神情複雜到難以形容。唯十三郎沒有和衆人一起笑,低頭默默盤算着日子,眼裡時有明厲的光。
“不對呀,你們算來算去,好像少算一個人。”
打扮好的小宮主站起身,榮光煥發的臉上滿是驕傲,挺起胸膛說道:“我呢?”
一地眼球
小宮主自有十三郎處理,幾位大佬哈哈告辭,臨別不忘試着問問其人來歷,隨口一說又或有心爲之,十三郎一概淡笑迴應,說了句讓人無語的話。
“您猜?”
“”老怪們掉頭便走。
二十年,聽起來很長的一段,對兩名確定趕赴血域的長老來說遠遠不夠。他們需要在此期間儘量提升修爲,還要想法搜尋、或祭煉幾樣強大法寶;大家心裡都明白,在這兒是夥伴,是同族,一旦遠離滄浪星,遇到的魔修就是一個個對手,除了頂着魔族的名頭,什麼都代表不了。
與此相比,小宮主是誰管她是誰!
“令妹真是哈哈!”
揪着小宮主講話的語氣一番應付兩聲,幾名大佬各自離去,留下一師三徒自話家常。依蓮與林濤一肚子謎題,相互看了看仍以小少爺打頭陣,囁嚅說道:“老師,這件事”
十三郎望着他說道:“想問就問,害怕什麼。”
小少爺臉一紅,鼓足勇氣說道:“老師去那裡,還回來麼?”
十三郎說道:“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哪能想那麼遠。”
小少爺面色一暗,說道:“那您何必要去?”
這句話沒水平,如今的小少爺雖不算老道,但還不至於連“人生有些事必須去做”的道理都不懂。十三郎沒有因此而責備,說道:“擔心什麼?”
小少爺不敢吭聲,以目光向姐姐求助。
依蓮收好手上的東西,恭聲說道:“沒有老師坐鎮,亂舞城恐怕還會亂。”
十三郎說道:“依你看來,如何才能長治久安?”
依蓮顯然考慮過這個,不需如何思索,回答道:“仙凡共融而分治,各遵其政,自行其道;凡人可以修士爲仙,但不可以之爲神爲信;修士可以凡間爲烘爐,但不可取民意。”
十三郎的眼神略有嘉許。說道:“你是指狂信者?”
依蓮說道:“學生妄言,請老師責罰。”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還有麼?”
依蓮想了想,面色微黯說道:“學院如能成長得好。或能引來魔宮賞識,進而引來頂天之樑,則仙道可定。有問題反倒出在凡間,二十年之後,家父”
林如海的身體每日愈下,這是整個亂舞城都知道的事,其子女自然心中有數。實話講他能撐到今天已經算幸運,無論如何熬不過二十年。換言之,亂舞城將會失去城主。林濤是修士。本職便應放在修煉和學院,無資格也不可能居此大位。假如他真的修到能夠主導學院的地步,也不能利用修士力量影響凡間,因爲那樣等於否定之前的全部努力,一切推倒重來。
在這裡住了十年,林氏一家已將亂舞城看作自己的家,傾盡無數心血;於公於私都不忍它落入別人之手,或者再生劇變。
十三郎心知肚明,輕嘆一聲說道:“沒有永遠昌盛的家。天下也是如此,凡事盡力便好;算了不說這個,林大人他很難再活過十年。”
話說得直接,林氏姐弟悲傷自是難免。但沒有如尋常人那樣痛哭哀求,顯得異常安靜。屋內氣氛凝重,連焦急到不行的小宮主都感受到那股壓力。罕見沒有開口吵鬧。
沉默片刻,小少爺忍不住說道:“假如真是這樣。我”
“你不行,也不可。”
十三郎截斷他的話。忽然擡頭說道:“女城主如何?”
兩人一愣,依蓮首先意識到什麼,面色微白說道:“老師的意思是”
十三郎點點頭,嚴肅說道:“怕不怕?敢不敢?”
怕不怕敢不敢,嚴格來說是同一個問題,十三郎如此正經其事問出來,語氣中自然多出很多意味。依蓮仔細品味着,終點頭認真說道:“敢,但有些怕。”
十三郎明白她的意思,說道:“不要怕。我會盡量把那些事情處理好,實在不行,還有她。”
“喔我!”小宮主的眼睛瞪得溜圓,心裡想這傢伙腦子抽筋了,讓我當城主?
林氏姐弟同樣一頭霧水,均以目光詢問,此女何德何能,居然入得老師法眼。
可惜十三郎不願解釋太多,知道依蓮的意願後便轉了話題,問了問姐弟倆的功課進展,着他們抽空多陪陪父母,沒有真正告知詳情。至於林如海,十三郎相信他嘴巴比自己更緊,完全用不着擔心。
“亂舞城與任何地方都不同,實話說我對它的將來也很在乎,還有些期待。依蓮的性子我知道,能力也有餘,差只差在經驗與官道閱歷。這些東西林大人比我強,夫人也是女中巾幗,加上現在多陪陪他們吧。”
十三郎神情轉正,淡淡說道:“但有一條,要牢記你父親的一句話,今後亂舞歷代城主、及學院之首訓。”
平靜的語調透着不容任何質疑的決心,林家姐弟雙雙施禮,誠心候教。
“上位者,不可以人命爲數計!”
一些疑惑幾許擔憂,姐弟倆跟着離開三元閣,最後餘下憋得發慌的小宮主,此刻終於逮住機會,憤怒叫囂起來。
“幹嗎不算上我?警告你,不帶我的話,三王那別想我替你保密。”
“哪能呀,你想多了,我沒說出來,準備給你個驚喜來的。”
十三郎昧着良心說瞎話,目光一轉,由衷讚歎道:“真漂亮。”
“騙人,你想轉移話題。”
“沒騙你,是真的很漂亮。”
十三郎此刻心情大好,拉起她的手說道:“走,正好我從沒有好好過年,一塊兒逛街去。”
過年都沒有過?小宮主頓生同情,決定以行動安慰這個可憐人,說道:“能不能等會兒,我的日記還沒寫。”
十三郎說道:“沒事,你在路上構思,回來寫的更快。”
打扮花枝招展卻不能讓人看到,對女孩子而言實爲天大折磨;況且難得看到十三郎有這麼好講話的時候,小宮主很快將血域的事情拋在腦後,覺得歡喜,忽又覺得害羞。
“剛纔,你說的是真的麼?”
“什麼?我說的什麼?”
“你!我”小宮主拼命壓住怒氣,說道:“我是說我真的,很漂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