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句破局遠不能讓所有人信服,雖知十三郎必有下文,幾人臉上仍流露出幾分猶豫,似有所疑。
十三郎心知肚明,說道:“有疑問大家一起探討,這方面不用顧慮,問題越多越好。”
衆人對此無意見,十三郎說道:“槍王可以坐關療傷,我估計,能好也得大半年吧?”
槍王費力回答道:“不差這點功夫,心裡有數才安穩。”
十三郎點頭說道:“那好,長話短說;海底生物浮上水面,原因只可能有兩個,一爲海底發生劇變,再就是人爲。不管哪種,我們都應該盡力多殺。”
周圍酣戰不停,血海汪洋向心翻涌,因堆積的屍骨太多,無盡之血以血鼎爲中心化成一個巨大漩渦,周圍死的活的巨蝨均紛紛“撲”上,再被成批滅殺。需要提到的是,放出血鼎後,三位大能的直接壓力小了,需要滅殺的巨蝨數量卻更多;無論十三郎還是他們都不可能允許血鼎被巨蝨搶走,來多少就要殺多少,一頭都不能漏。
好在巨蝨之間也有競爭,讓這種壓力得到舒緩,同時大家都已感受到血鼎內時有暖融融的氣息釋放,無論心神還是精力都能得到好處,加上十三郎偶爾以煞靈球鎮壓,滅殺起來效率着實不低。
唯一的問題是:爲什麼這麼做?
“假如是自然變故,我們這麼做至少沒壞處。”
指着符文閃爍的血鼎,十三郎說道:“護持之力越強,我們就越強。變強總歸不是壞事,有沒有問題?”
槍王想了想。說道:“有沒有可能,鉅變本就是因爲血鼎之變引起?”
十三郎坦然回答道:“可能不大。即便有,也未必因爲我這隻。”
話繞了個彎,槍王尋思了一下,苦笑說道:“意思還是人禍。”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答,說道:“胖胖含着飛蟻下過水,同樣是感應之力,萬米後蟻后的感應極其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我可以告訴大家,蟻后與飛蟻之間的感應能力不比萬里符差。若非神念受制,千萬裡外也可指揮。對比血鼎對妖獸的吸引範圍,六級巨蝨海面之上只有幾百裡,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感應只是一種感覺,冥冥中覺得它存在,可根據強弱判斷方向;厭靈蟻足夠神奇,但與血鼎無法相比,因此大家仍有疑慮。
十三郎說道:“就算血鼎奇異,假設它還有某種不爲人知的牽引。亂生海這麼深?什麼樣的力量能穿透。有沒有誰想試試?”
衆人無奈搖頭,根本不可能的事,假如連海底都能抵達,誰還懼怕海面寬廣。
血舞王低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怎麼可能人爲?”
十三郎回答道:“我不知道,所以先假設它是天生。海底生物受了刺激。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湊巧浮上來碰到我們。既然是這樣。何妨借它提升實力?”
血鼎越強大家受到的壓制就越小,能發揮的實力也越強。道理很簡單;稱現在沒有大敵出現提高力量,可算未雨綢繆。孿生海的妖獸多,但不會蠢到明知道送死還來送死,數量也很難像眼下這樣充裕,與其主動尋找,何不順手收割?
十三郎說道:“不排除天變,但要作爲人爲操縱的準備,如何?”
事理講明,衆人接受起來變得容易,百花仙子調整好心緒,揮手作畫不忘詢問,說道:“假如,假設真的是人爲呢?”
假如,假設,小小差別表達的是濃濃憂慮,十三郎面有微慮,回答道:“那樣的話,真的很麻煩。”
之前分析那麼多道理,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天變機率遠大於人爲,換個方式講,可造成這種劇變的人必定非常強大,強大到讓人難以接受。
單純比較戰力,很難想象大修之中有人比槍王血舞還要強,換言之,此事若人爲,很可能是其它人。
其它人三個多麼可怕的字!
血域無人是十幾代大修共同得出的結論,假如此地還有人類
想到這裡,幾人均有些色變,十三郎目光略掃,開口道:“這件事的背後有沒有人,是不是人,有多少人,修爲如何,通通不用管。”
隨手補一顆煞靈球,他說道:“看不到,就當他不存在,精力專注眼前。”
藍山嘟囔一句:“自我麻痹?”
十三郎耳朵尖,聞言搖頭說道:“錯了,是自我安慰,不是麻痹。”
衆人面面相覷,心想這算怎麼個說法,正經點好不好。
“不是摳字眼,有區別的。”十三郎適時說道:“當他不存在不等於置之不理,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兩個目的,三項選擇,四種打算。”
這麼多講究?衆人驚詫不已。
“一件事就是殺!不停的殺,儘量快殺,把這些冒出來的巨蝨海螺還有別的通通殺掉。目的一爲提高,二爲破他的局。”
十三郎說道:“現在至少可以斷定,這些海獸上浮的初始目標並不是我們;進而推理,不管他的圖謀是什麼,殺的越多就越難實現,殺得越快影響越大,越容易引發後變,才能更快弄清真相。”
藍山略有擔憂,說道:“這樣的話,我等也難保持狀態,真有第二重變故,恐怕不易對付。”
十三郎笑了笑,笑容有些苦,回答道:“如果是那樣,反倒應該慶幸。”
衆人均有不解。
十三郎說道:“局有大小,佈局的面亦有大小;越大的局越難操控,反應的週期也越長,這點都同意吧?”
顯然的,都懂。
百花仙子微微色變。說道:“意思是,滅殺巨蝨恐還不足以阻止對方?”
十三郎點頭說道:“假如殺點巨蝨就能引發第二變。這個局就算厲害也有限,來就來。沒什麼大不了。怕只怕怎麼殺都反應,那才叫人擔憂。”
沒反應意味着無所謂,意味着局面不受影響,意味着和平號就像一隻螞蟻,咬人但不讓人覺得疼。
十三郎說道:“現在這樣,大家都能得到喘息,血域到底魔氣精純,你們三個不出數日就能復原。我知道你們都有絕殺手段,而且按照兩位的表現。戰鬥中應有所得,距離破境又進了一層纔對。”
這話有些曖昧,藍山百花面色微紅。
戰鬥從來都是提升感悟的最佳時機,他們倆與十三郎遊蕩二十年,該領悟的早已領悟,領悟不了的再逛一百年也不定能領悟;此時對兩人來講,最適合的修煉方式就是戰場,重新體會那種生死間遊走的感覺,進而破境衝關。
和平號一戰。雖達不到威脅生命的程度,但因心理放不開,多少也令兩人感受到了壓力;同時血域規則也是感悟良機,多重影響下。兩人均察覺到塵封多年的修爲有所鬆動,漸有提升跡象。
修爲到他們這一步,再提升就是圓滿。之後就是臨門一腳,直逼化神關口。多年夙願有望實現。兩人焉能不爲之激動?與此相比,殺妖必然得到一些材料。比如妖丹之類,不可謂不珍貴;假以時日練成丹藥,勢必含有血域獨有的上界氣息,同爲收穫的一種。但與境界有望突破相比,這些都顯得微不足道,反不被人在意。
話說這很正常,假如在血域裡什麼好處都得不到,魔修何苦冒險爭奪資格,打破頭衝進去送死。與他們兩相比,血舞王所得反倒極其有限,因他本就有化神之力,到此無非讓法力更精純,本就存在的感悟更深。
這種事情提一下就好,十三郎略微點破,說道:“槍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恢復,長短都無所謂。假如這樣都應付不了局面,還能指望什麼呢?”
氣氛沉重起來,幾名大能憑空想着某個不知名的強大存在,均覺呼吸有些沉重。
越恐怖的事物越不能想,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對方更恐怖。道理大家都懂,奈何身處這樣的環境,縱然幾人都在心裡提醒自己不去想那是說說就能做到的麼?
沉寂中,百花仙子目光流轉,開口道:“剛剛先生提到選擇,有三種?”
對喔,三種選擇,怎麼着也能找一條比較有利的可選,衆人精神爲之一振,紛紛附和追問。
十三郎平靜說道:“三種選擇,實際上只有一種有用。”
百花仙子的眼波又開始閃,柔柔說道:“還請先生教我。”
教你個屁,是教大家。藍山越來越覺得百花不順眼,分明是想魅主吝上,獨佔鰲頭。
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第一重,順其自然,徐徐圖強全力應變,以最快的速度登岸。”
靠譜,大家不約而同這樣想。
十三郎說道:“第二重選擇,大家散夥,我教你們如何辨識方向,之後各奔東西,自求多福。”
這個衆人同時一愣,心想這種話能不能不要講,有意思麼。
“沒人選?那算了。”
十三郎看看周圍,說道:“最後一次強調,接下去再有什麼事,必須按照我說的辦,不能猶豫,不能質疑,不能打折扣,一點都不行。”
趁虛而入,落井下石?進而黃袍加身?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無奈只有點頭,以各自的方式表達忠誠,一顆紅心一顆準備,共同鄙視有可能出現的叛賊。
“狂信啊”大灰多聰明,很快察覺到少爺的意圖,連連感慨不已。
“既然大家這麼看得起我,本將沒什麼話好說,唯有盡心盡力,拼着折壽十年,也要保持和平號不沉。”
賣足了臉擺夠了譜,十三郎坦然道出真相,也就是真正打算。
“最後一條,想方設法弄清真相;天生便罷,若是人爲,逼出他,找到他,直搗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