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審命令嚴格甚至嚴酷,真正進行的時候,順利程度出乎所有人預料;十三郎自始至終沒出過手,幾位鬥志昂揚的大能也沒機會施展什麼酷厲手段,兩名紅袍“主動”坦白。
血舞是魂魄專家,百花仙子惑心無形,槍王殺意縱橫,藍山老辣奸毒,加上一個被仇恨與殘念刺冇激得紅了眼的古鳴約,很難想象有誰能在這樣的陣容面前撒謊。幾經對證反覆查檢,五人輪番上陣充當主審,最終連古鳴約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倆的確交代了所能交代的一切。
“狗冇雜種整天在魔宮裡供着,骨頭都是軟的。”最失望的人是古鳴約,不單單因爲不過癮,還因爲這兩人的寶物出乎意料的少,除了幾件稱手法器與丹藥外,幾乎沒有什麼存貨。
這不正常,但又很正常。按照藍山的解釋百花的感慨槍王的嘲諷血舞的沉默來判斷,這兩人實際上已變成某種高級傀儡,擁有基本心智,唯其主人之命是從;連帶寶貝也被收繳,成爲星主的收藏品。可問題也隨之而來,假如是那樣的話,他們怎麼會這麼軟蛋,一點都沒有狂信徒風采呢?
“這事交給先生吧?”百花仙子說道。
“皎月光輝之下,妖孽無所遁形。”藍山立即附和,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通通推給老天。
提議獲得一致通過,大家相互看了看,紛紛扭頭掩飾尷尬,彼此心照不宣。
甭管怎麼講,這麼快得到口供總歸是好事情,方便早做應對。如今亂生海劇變越來越嚴重。最好的辦法當是按照十三郎所講,及時找到禍根直搗黃龍,砍掉那個星主的頭。
不想這樣做的人也有,比如新到的古鳴約,看似恨比天高不與星主共存亡。真到了策劃敵情的時候,理智馬上佔了上風。他對和平號信心十足,覺得有這樣堅固的堡壘可以固守,又聚集起這麼多大能齊心協力,或可不用追根究底,行進中固守即可。
不能說沒道理。黃天下沉未必意味着生靈滅絕,亂生海之深不知多少萬丈,難不成真的被蒸乾?別人如何不知道,古鳴約第一個不相信。反之星主神秘莫測,既然能夠讓九大修士化作傀儡,自己等人恐也難以討到好。何苦去招惹。可惜,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想,古鳴約已看出來,和平號上一人當家,休說他一個實力未復的大修,便是能鼓動藍山與百花,甚至將所有大能加起來。恐都不足以逼迫十三郎改變主意。
情感恩義不計,因有了小不點,現在的和平號船長一言九鼎,真正至高無上。
總而言之口供很重要,知道越早越主動,讓人遺憾的是:兩名紅袍知道的事情有點少,不,應該說是太少了,少到不可思議。
實在不知道的東西沒法審,幾名大能均覺得不甘。但也不敢謊報軍情,無奈將兩人冇提供的信息彙總分析,後面附上幾人研究後得出的推論,送去給那個無所事事、一直陪着螺螄美人在黃沙天內散心的無道昏君,由他制定最終方略。
“這個先生怎麼能上天?”
雖可能涉及隱秘。古鳴約到底沒能忍住,拉住藍山小心翼翼問道:“不會迷失方向?”
藍山微微一愣,不敢相信他能問出這麼蠢的問題,說道:“你沒看出來?”
古鳴約迷茫,說道:“看出來什麼?”
藍山無奈說道:“空間神通啊!什麼叫空間神通你不知道?小不點專精空間,實力超過八階,一點沙子就能讓她迷失?”
聽着很有道理,古鳴約氣到不行,心裡想這些我當然知道,可得看看面對的是誰,佈陣的人沒準兒是上古真魔,一個八級妖獸算得了什麼。
這話不能說出來,古鳴約無奈只好問別的,說道:“沙子打人很厲害,他們都不怕?”
藍山喟然說道:“先生故意如此,說是要煉體。至於小不點,你以爲她的身體弱?”
古鳴約張口結舌,神情有些落寞。同爲黃沙,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十三郎已然拿它當成煉體手段,叫人說什麼好。此外任誰都知道,妖獸之強悍處通常指肉冇身,至少也是一方面。小不點是超八級妖獸所變,沒理由像看上去那樣弱不禁風。然而話說回來,任誰看到小不點,恐也不會將她與鋼筋鐵骨聯繫到一起。
不是不像,捨不得朝那個方面想。
百花仙子看不下去,旁邊微笑解釋道:“古兄莫聽他,先生的確是煉體,小不點進去是爲了鑽研空間神通,同時也爲了不傷着大家。黃天大陣奧妙非常,對小不點領悟神通有幫助;假如不是在這裡,妾身也想去體驗一番。另外古兄看到了,小不點對力量的掌控不太熟悉,藉助黃沙磨練,或還能尋到途徑破解,一舉三得。”
古鳴約苦笑說道:“本道明白,可是”
藍山立馬接上,嘲諷說道:“可是你不服,對不對?”
古鳴約怒目而視,心裡同時覺得疑惑,暗想這老兒怎麼轉了性子,膽子這麼大。
藍山得意大笑,說道:“螢火之光,不要試圖爭輝皓月;老夫勸一句,沐浴沾光纔是王冇道,千萬莫做那車前螳冇臂,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聽了這句話,古鳴約微微一愣;恍然間他突然意識到,向來話多但從來不肯得罪人的藍老頭今天的舉動有些反常,似含有某些深意。
目光四望,古鳴約無意中點點人頭,不禁倒吸一口寒氣,轉身鄭重施禮,誠懇說道:“多謝藍兄指點。”
曾幾何時,三位曾相約休慼與共、實則暗懷鬼胎的大能需要面對一個他們從未想過的問題,自保!
藍山呵呵笑着,說道:“不謝不謝,真要謝也行。鈴鐺拿來。”
“做夢!”古鳴約快步跟上領頭而行的血舞,再不肯掉頭
“口供不多,總結起來有用的信息三。其一是星主有三位,各自操控一支隊伍,所用手段難以明瞭。推測或與兩人所講的香爐有關。”
負責彙報結果的血舞,說道:“效果是魔修的記憶漸漸模糊,但與尋常傀儡效死不反有些不同,基本人性不泯。至於那隻香爐,與藍瓶兒的紫煙爐類似。”
十三郎將小不點的身體扳正,頭也不回問道:“你的意思。星主其實有四位?”
血舞淡淡回答道:“判斷你來做,我只負責解釋信息。”
也許考慮到藍瓶兒與十三郎之間曾有過曖昧,血舞不肯輕易結論,但不管怎麼說,能讓以多智聞名的千愁公子這樣講,無論如何都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去玩吧。爹爹不走。”
打發小不點去一邊玩沙子,十三郎回身笑了笑,說道:“那就解釋一下紫煙爐,你比別人知道的多。”
夢舞軒初見血舞王,十三郎記得他對紫煙爐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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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舞坦然說道:“真正的紫煙爐是靈寶,斷無可能存在四隻,也不可能被大修操縱自如;由此推斷。可能他們所用的都是仿製品,來歷不明。”
十三郎說道:“具體功效如何?”
血舞回答道:“能查到的不多,且與紅袍描述的不太一樣,未必做得了準。”
十三郎說道:“講來冇聽聽無妨,當做參考。”
血舞回答道:“紫煙爐的威力,多在那三根燃香;天地人三香,地之香接地氣,若有標記爲引,界面相隔亦不能絕。攻敵時可調大地之力爲囚,猶如界中界;受襲對象如深陷泥中。隔絕一切氣息。人之香納人間氣,也就是人家所有的一切情、所有欲,任憑施法之人調用。天之香用途不明,我沒有看到過任何記載。”
沒看到不等於沒有,仿製爐也未必就是紫煙爐。十三郎聽着,思量着,開口說道:“這麼說,它們都是輔助神通。”
血舞凝重說道:“怪就怪在這裡,若只是輔助,當初見到它的時候,斷無可能讓我那般警惕。”
感覺這種事情怎麼說得準,十三郎不強求,只讓他有空的時候慢慢琢磨,目光自其餘人臉上掃過,說道:“關於紫煙爐,誰還有補充?”
早就探討過的事情,餘者沒什麼多餘的話好講,略等了等,十三郎轉回目光,說道:“其餘兩件?”
血舞回答道:“星主所圖是飛昇,據紅袍人所將,與血域上空二十八顆星辰有關。具體方式,以紫煙爐引落黃沙入海,刺冇激海底妖獸上浮,引發浩劫進而導致海天融合;三座顯聖島實爲三星臺,一紅兩黑標示明顯,其真正作用是祭獻,目的是讓涅祖復活,點星將飛昇上屆。值得注意的是,三星臺並非同時使用才能生效,任何一座祭獻成功,涅祖都有可能復活。”
十三郎神情不變,淡淡嘲諷道:“抱負不小,最後一項呢?”
血舞嘆了口氣,說道:“不知是不是天意,一組十人,原本足夠四七之數。首先我們這一組不可能實現,其次紅袍這一組也出來岔子;有一個三人隊遇到八級海獸,集體隕落了。”
十三郎看看古鳴約,似笑非笑說道:“人品不錯,免費送你飛昇?”
古鳴約面色鐵青,嘟囔幾聲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周圍人紛紛失笑,原本沉凝的氣氛爲之一鬆。
“好了,大致情形已經知道,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事態嚴重。需要告訴大家的是,還有比這更嚴重的事。”
十三郎神情收斂,站起身肅容說道:“涅祖的確存在,而且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