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浮氣躁,神魂消耗太大,閉關一年,不可輕出。
??”
一句話結束爭端,老祖宗揮手命槍王自去,回身說道:“怎麼樣?”
十三郎心領神會,說道:“該做的我都做了,奈何此老性情愚直,不堪造就啊!”
“我”遠處槍王一腳踩空,險些再度跌倒。
“裝都裝不像,成何體統。”
十三郎連連搖頭,說道:“接班人肯定不行,您老多思量。”
老祖宗說道:“大位哪有那麼容易定下,陸昭以往還是不錯的,今天不知爲何遇着你這張嘴,幾人承受得了。”
這是誇獎嗎?十三郎乾笑幾聲,說道:“不如您賜一道令,或乾脆叫他把命魂交給我,保證替您打鐵。”
這種比喻太無聊,這種要求太無恥,老祖宗懶得理他,沉吟片刻後問道:“幾個了?”
發現那把劍後,老祖宗與槍王知道戰局已定,均收回神念未再關注。此刻她問的是血鼎人選,十人方得滿員,不但要夠數,還要認真考慮人選。
十三郎如實回答道:“四族雙王,加上我,還差三人。”
老祖宗問道:“土蚌天狼請的人是誰?”
十三郎回答道:“天狼是族修士,認識鍾寒寒;土蚌族是藍瓶兒。”
老祖宗訝然說道:“怎麼會是她,那丫頭不是”
十三郎解釋道:“不是我心軟,她買了土蚌族的資格,非得去一趟。”
老祖宗陷入沉吟,一時沒有開口迴應。
答應了就要守信,這個沒什麼好糾結,只要土蚌長老願意,牽條狗來十三郎也會帶着去。問題在於藍瓶兒是妙音門的人,如今整個妙音門都不清不楚。這件事難免有些怪。
十三郎說道:“我仔細檢查過,沒有妙妙的氣息;當然可能是我的事不夠,還可能因時間未到,妖婦不急於動手。”
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首先要弄清對方是誰,在哪裡。妙妙可能是十三郎的頭號大敵,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辨識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會以真身出現。至於她究竟躲在誰的身體裡,藍瓶兒的嫌疑最大,也最容易。
假如只是爲了血域之行更可靠,這件事情不難處理。魔域這麼大,掌座就在眼前,找幾名底細清白的大修輕而易舉。然而老祖宗與十三郎都不想這樣,或許應該說,他們最怕的就是妙妙放棄血域之行,躲起來纔是最讓人無奈的結果。
妙妙神通廣大,三隻血鼎三十名修士,誰也不知道她會選擇哪個做目標。從這個角度講,十三郎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藍瓶兒。甚至希望她就是妙妙。
老祖宗沉默片刻,問道:“假如她是,你打算怎麼做?”
“殺。”十三郎斷然回答。
見他這般乾脆,老祖宗略感安慰,說道:“最毒婦人心,血歸靈的例子明擺着,切記不可手軟。”
將適才之事略講一遍,順帶把關於山君弟子的情況告於十三郎知曉。老祖宗肅容說道:“宮懷疑,上代九子或許是故意的,用這種方式激發血歸靈的恨意,死也要將其轉變。”
“同爲女中豪傑,相煎何苦太急啊!”
十三郎暗暗苦笑,不去分辨“您也是一位偉大女性”,說道:“我寧可相信他們是真心。”
老祖宗默然半響。嘆息說道:“她已經死了,誰能弄得清楚。九子既死,下一代輪到靈脩頭疼,宮總算可以省省心。”
十三郎無奈說道:“這種事情有什麼值得慶祝。不如雙方攜手直搗黃龍,滅了它們的根。”
老祖宗說道:“直搗黃龍,你是指山君?”
十三年回答道:“就是它!您如果能把它找出來,屠魔衛道算我一份。”
老祖宗看豬一樣望着他,半響才說道:“山君天下無敵,真要是出世現身,靈魔不滅就算幸運,還談什麼屠魔衛道。”
十三郎傲然說道:“區區妖孽而已,您太看得起它了。到時候看我的,請來天兵天將四方神佛,定讓它魂飛煙滅難入輪迴,就此四方太平人間安寧,還我朗朗乾坤天”
“行了行了,到時候一定請你出馬。”
老祖宗笑着揮手示意他閉嘴,神情卻有些落寞,思忖片後說道:“接下去有何打算,有沒有什麼要求?趁現在趕緊說出來,宮一併辦了。”
十三郎一愣,說道:“您有安排?是不是要離開?”
老祖宗點頭說道:“再過三年,花兒如果記憶不失,宮就離開亂舞,尋找妖婦尊。”
小宮主的情形是兩人共同推斷得出,大致結論是她多半不會再如以前那樣。至於其未來的安排,老祖宗覺得既然她已忘了魔宮,乾脆留在亂舞學院,做一名快快活活的小教習。當然這實際上存了安排身後事的意思,十三郎不會說破,也講不出讓老祖宗留在亂舞坐鎮這種話。
心裡盤算着,十三郎說道:“走之前,您得好好安排一下。”
老祖宗說道:“還有十三年,來得及。”
十三郎說道:“沒有十三年。”
老祖宗微微一愣。
十三郎說道:“血域開關時間無多,我馬上要走了。”
老祖宗大爲不解,問道:“做什麼去?”
十三郎昂起頭,回答道:“雲遊天下,行俠義管不平事別這樣看着我,好吧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應該四處走走看看,您就當我是感悟人生,順帶收三個小弟。”
老祖宗笑罵:“你是修士,感悟個屁的人生算了,想去就去吧,但有一樣,血域之行前不可以去靈域,不可以去外域。”
境界如她,怎會不明白十三郎的狀況,分明是感悟到某種天人相融的徵兆,但又無法說得明白,只能雲遊四海於飄渺中尋找那份突破契機。如此看來,三年沉睡四年靜思給十三郎帶來的好處不可盡數,修爲只在其次,最最重要的還是那份心得。
說不清,道不明,外人無法相助,這便是悟,是修士求之不得的機緣。只不過,尋常修士通常都是在化神前期纔有這種靈悟,十三郎卻足足提前兩層。雖不能說因此就可增加化神機率,依舊值得珍惜。
真能百年化神?心裡這般想着,老祖宗思緒好生複雜,既有得才而不能用的失望與失落,又有見證歷史的興奮與感慨,難以釋懷。
百年化神,歷史上的確有過這樣的天才,可那都是傳說級的人物,便是她也不能不爲之仰望。如今親眼看到有人正一步一步走在這樣的關口上,焉能不爲之心動。
“假如這孩子是純正魔修”
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老祖宗告誡道:“大先生那件事,現在不可以去碰。”
十三郎陡然沉默下來,內心暖暖又覺得酸楚,好一會兒纔回應道:“知道了,我只在魔域行走。”
老祖宗想了想,從懷裡拿出一枚令牌,交過去說道:“見令如見人,別亂用。”
根不用解釋,十三郎大驚大喜,是真正大驚又大喜,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恭恭敬敬接過來,誠懇說道:“多謝老祖宗,多謝老祖宗,這真真是讓俺說什麼好。”
終究是個無賴性子,老祖宗想笑話兩聲,話出口卻變了味兒,說道:“宮在的時候纔有用,一旦物是人非,出牌既爲大罪”
這個誰會不懂,十三郎趕緊打斷,迭聲道:“老祖宗多福多壽,起碼還在此界駐留一千年,飛昇也不忘回家串門。”
老祖宗笑出來,罵道:“首先要有地方可升,其次宮在此無法破境,不可能再活一千年;最後你不要忘了,問根源的話,我的家在魔界。”
“”十三郎無言以對。
分別在即,令牌到手,十三郎自不會在別的事情上客套,趕緊順破駕驢敲竹槓,也可說安排後事。
首先是自身安危,他說道:“角蚩族有個婆婆”
老祖宗不待其說完便開口打斷,迴應道:“小事。”
十三郎說道:“麥少飛其實還不錯,鍾寒寒也是人才。”
老祖宗說道:“小事。”
十三郎又道:“關於妙妙,我的妻子曾說過,魔宮有位長老”
老祖宗再度打斷道:“宮早就知曉,已經處理過。”
十三郎楞住,一時竟有些回不過神;心裡想這就完了?會不會太容易,會不會太不激烈,太不解恨,太那啥那啥。
見他不說話,老祖宗反有些奇怪,開口說道:“當初宮留着他,是因爲想從其身上尋找妖婦下落;後來有了亂舞之變,宮焉能再任他逍遙。此事極易查明,你若不信”
“不是不是,您真想多了。”
這種事情,不信老祖宗簡直是侮辱,十三郎哪會那般不識相,趕緊表明態度苦笑道:“說句老實話,我只是不太適應,這件事這麼輕易就解決掉。”
老祖宗傲然說道:“宮是誰。”
十三郎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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