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塵的手懸在半空,卻看白鳳隱躲在容蕭寂懷裡安全得很,難免有些尷尬。
容蕭寂一聳肩,單手捏住蛇頭下方,滿不在乎把蛇丟到遠處:“綠牙蛇,沒毒,咬不死人。”
白鳳隱鬆口氣:“你懂蛇?”
“以前往南邊走過,那裡的蛇蟲比這裡多上百倍。爲了好好活着不被當成蛇的腹中美食,我只好多用一點心思研究它們了。”容蕭寂放開白鳳隱,躬身貼近她的肚子,表情小心翼翼,“吶,蠻兒有沒有被嚇到?”
容蕭寂舉手投足間滿滿的父愛味道,弄得白鳳隱哭笑不得。容定塵故意避開視線望向別處,淡道:“危機重重,還是多加小心吧。”
白鳳隱目光有意無意掠過他清俊面龐,沒有停留。
繼續往前走,遇到的毒蟲蛇蟻更多,種類千奇百怪,有些是容蕭寂能叫得出名字的,更多連他都不認識。好在容蕭寂帶着舟不渡一早預備好的驅蟲藥粉和藥油,因此天黑之前四人的穿梭並沒有遇到太多麻煩。
天黑之後僅存的麻煩是,如何過夜。
風雨林裡太過潮溼,地面到處都是泥濘,根本找不到乾燥堅實的地面。容定塵東南西北尋覓一圈,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供四人安睡。
白鳳隱仰頭看看,指了指頭頂縱橫交錯的樹枝:“在樹上睡吧。我看那些樹枝都很粗壯,禁住一個大活人沒什麼問題。”
“樹上的話,也可以避免很多野獸夜襲,我可不想睡睡覺突然被不知名的野獸侵犯。”容蕭寂認真補充。
傅溫娘瑟瑟縮縮抱着薄毯,面帶難色輕搖容定塵衣袖:“可是……可是睡在樹枝上就不能生火取暖了。定塵哥哥,夜晚這麼冷,根本沒辦法睡覺啊!”
容定塵有些猶豫。
他內力深厚,寒暑不侵,過夜自然沒問題。其他三個人……白鳳隱會武功,但內力深淺他並不知道,況且她還懷着孕,只怕也是受不得涼的。另外容蕭寂和傅溫娘都沒有功夫底子,更別說內力,這麼寒冷的夜晚沒有篝火取暖,的確有些難熬。
容定塵的煩惱在容蕭寂看來,根本不是個事兒。
“兩人一起睡不就可以了嗎?抱在一起取暖,效果跟篝火沒什麼差別吧?”
話音一落,白鳳隱和傅溫娘不約而同開口。
“免談!”
“好啊!”
支持容蕭寂意見的當然是傅溫娘,她巴不得有機會能和容定塵多親近呢。就算不能趁機發生些什麼,能噁心噁心白鳳隱,看她露出嫉恨神色,對傅溫娘來說都是極大享受。
白鳳隱反對提議,一半原因與傅溫娘相同,另一半原因則在於容蕭寂身上,如果要兩人一組,那麼傅溫娘和容定塵這對兒“夫妻”肯定是要黏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她只能選擇和容蕭寂一起。
朋友是朋友,有些事情不能逾越界線的道理,白鳳隱不會不懂。
就算她不介意自己的名聲,日後容定塵想起來時會怎麼樣?大醋缸子非得翻天不可。
容蕭寂想了想,忽然視線在白鳳隱和傅溫娘之間巡迴一圈:“那……你們兩個睡一起不就好了嗎?”
“不可能。”白鳳隱、容定塵和傅溫娘異口同聲。
一個不願,一個不安,一個不敢。
這荒山野嶺的,出了人命案誰負責?
問題似乎陷入了死地,四人一時間相對沉默,直到傅溫娘忍不住夜裡的溼氣鑽進骨髓,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你們兩個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那就只剩下一個分配辦法了。”容定塵將背上的薄毯解下,交到傅溫娘手中,淡淡望了白鳳隱一眼,“讓溫娘和皇上一起,我和你一起。”
此話一出,立刻遭到傅溫娘強烈反對,只是如之前一樣,傅溫娘同意也好,反對也罷,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
“這麼溫婉可人賢惠大方深明大義的姑娘,怎麼可能違逆夫君的意願呢?傅姑娘真是個好妻子啊,對吧?”一口答應容定塵的提議後,白鳳隱十分善解人意地“誇讚”了傅溫娘一番,在傅溫娘氣得快要噴血的眼神緊盯下,得意洋洋躍上一人多高的樹枝。
傅溫孃的肺都快氣炸了,偏偏不能有半句抱怨,否則就會如白鳳隱暗指那樣,成爲不講理的潑婦。
容定塵向傅溫娘使了個眼色,而後對容蕭寂半是警告半是叮囑:“手腳老實些,別以爲我不敢打你。”
“說得好像你沒打過我似的。”容蕭寂撇嘴,側頭一臉嫌棄打量傅溫娘,嘟嘟囔囔道,“小侄子,不是我說你,你也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吧?雖然我比你俊朗一些,比你風流一些,比你更討女人喜歡一些,可我喜歡的姑娘就只有鳳隱一個。就算你把這位一馬平川的姑娘硬推到我懷裡,我也就是個坐懷不亂的容下惠。真的。”
白鳳隱坐在樹枝上暗笑,表面卻故作正經:“亂說什麼大實話?少說兩句舌頭會爛掉嗎?趕緊休息,明早還得往前趕路呢!”
面對白鳳隱和容蕭寂這對兒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活寶組合,容定塵也只有裝聾作啞的份兒,不放心地把傅溫娘報上樹枝又仔細查看一番後,這才冷着臉跳到白鳳隱所在的那棵樹上。
風雨林內的樹木都很大,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都能輕鬆承擔起兩個人的重量,靠近樹幹處的寬度也足以坐下兩人。白鳳隱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位置,眯起眼拍了拍樹枝,一副調戲語氣:“王爺快來坐吧。別怕,我不會吃了你的,頂多就是佔佔便宜。”
“還不知是誰佔誰的便宜。”容定塵冷道一聲,緊挨着她坐下。
白鳳隱托腮看他,眼眸明亮:“王爺功夫是不錯,不過我估摸着,你應該不會佔我便宜的。至少現在不會。”
聽出她話裡有話,容定塵便不再借口,閉上眼睛靠着樹幹一聲不吭。
“無趣。”白鳳隱嘟囔一句,回頭看向容蕭寂。
容蕭寂和傅溫娘之間相隔足有一拳的距離,傅溫娘身下墊着一條薄毯,身上還披着容定塵的那襲薄毯,看上去就很暖和。容蕭寂因爲進入風雨林的時候只帶了一堆藥,沒有帶薄毯進來,所以他只能瑟瑟縮縮蜷成一團,僅靠自己體溫取暖。
“真是個傻子。”白鳳隱自言自語呢喃一聲,團起身上薄毯丟到容蕭寂身上。
容蕭寂呆呆望來,她淺笑,滿目淡然。
“這一路,我能指着的人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能着涼病倒,不用看我,我有取暖的法寶。”
話罷,白鳳隱使勁兒往容定塵身邊擠了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