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不甘心,只差一步,就能與佳人見面。回過頭,用另一隻手遮面,央他:“我就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衛錦之毫不留情,拿起扇子往他掀簾子的手重重一打。沈灝疼得縮手,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好說什麼。
衛錦之的性子,他是瞭解的,若再繼續糾纏下去,肯定又會想出什麼陰招損他。
翻翻白眼,轉身往回走。“知道啦。”
從馬車側邊過,窗楹的簾子被風吹起一小旋,沈茂斜着眼看,餘光正好望見車內的嬌人兒。
脣紅齒白,閉月羞花之姿,垂着視線,因外面的動靜,面容上起了一絲驚恐,更添嬌豔。
沈茂嚥了咽口水,抓了衛錦之臂膀,道:“我看見了,那小娘子果然貌美。”
衛錦之覷他,下意識地朝他目光所注視的方向看去。風過,簾子落,正好擋住視線,只來得及望見一截藕白的玉頸。
沈茂一邊往前走,一邊嘻嘻笑:“沒騙你吧,是不是生得賊好看?”
衛錦之瞪他一眼,“擦擦嘴角,你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沈茂信以爲真,停下腳步,擡了衣袖去擦,哪有口水?
好啊,衛錦之敢戲弄他!
掀起眼皮,衛錦之早已遠走,站在他們的馬車前朝他招手,“殿下,快過來。”
沈茂氣勢洶洶,進了馬車,滿臉兇相盯着衛錦之。衛錦之沒理他,交待隨從讓出道,一番事項吩咐好,隨即轉眸,定在沈茂身上,問:“你看我作甚?”
沈茂牙癢癢,“我看一眼怎麼啦,你戴着面具,我看得又不是你的臉。”
衛錦之取了面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道:“交待殿下找的人/皮面具,可找好了?”
沈茂嘟嚷:“備好了,明日給你。”
衛錦之問他:“可有按我的要求,臉不能太醜,不能太黑,與我面容相異,卻要能與之媲美?”
沈茂雙腿跨開,往後躺:“囉嗦什麼,橫豎能戴就行!秋獮大家拼的是射獵功夫,又不是拼容貌。”
衆人對他這位門客很是好奇,若一直這麼戴着面具,也不是個法,正好秋獮帶着一起去,露一露面貌,幫他在聖人跟前掙幾分好感。
衛錦之道:“是的,論這兩樣,三殿下倒是一樣都沒有。”
沈茂抓狂,“有完沒完,除了衛家,以後你可別被我逮住軟肋,不然老子往死裡虐你!”
衛錦之不以爲然,與他說:“殿下稍後自行回府,我有要事要辦,晚上回來。”
沈茂一聽他不一起回去,氣焰全消,急得撓腦袋,“府裡那羣老頭子還在等着呢,我一個人如何應付?”
衛錦之輕蹙眉,怎麼這般笨,教了這麼久,是頭豬都能有長進。
想起當初選擇沈茂的理由,只因他母家實力雄厚,且爲人性情粗暴易與操控,往後榮登大寶,更容易爲家族鋪路。
俯首稱臣有何意趣,權傾天下才不枉如今此番功夫。
他求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極權。
轉過臉嘆口氣,放柔語氣:“來的都是你母家叔舅,看重的是你辦事的決心以及能力,你且將我謄好的文稿背下,再與他們說說此次南下所見民生民計,請你大舅舅與二叔領頭,對西南大壩的事提出建議。”
他停頓半秒,視線堅定,看着沈茂道:“二殿下雖然封王,沒有爭奪皇位的資格,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此次他辦成西南之事,聖人定要封賞,他若藉機求朝堂之事,便將是你登位之路的最大阻礙之一。”
沈茂聽得半迷糊,問他:“你就不能先替我應付完那羣老頭子,再去辦你的要事麼?”
衛錦之搖頭,“我的事,非常重要,一刻都耽誤不起。你莫怕,若應付不來,便找藉口將集會往後延遲一兩個時辰,我一辦完事情,便立即回府。”
沈茂攤手,“那說好了,你辦好事得立馬回來。”
衛錦之點頭。
衛二老爺早已在老地方等着,起先是衛老夫人定的山上,後來衛錦之喜歡這山上人煙稀少,風景秀麗,便固定下來。可憐衛二老爺爬得氣喘吁吁,到達山頂時,幾乎去了大半條命。
衛錦之沒有摘面具,開門見山問他:“爹,禾生的事,你還想瞞我多久?”
衛二老爺怔住,以爲他約見前來,是要說什麼大事,結果竟然是爲了短命兒媳婦的事。
之前早已做好準備,錦之遲早會知曉姚氏的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張嘴答:“她突然去世,我們想救也沒這個心吶,怕你傷心,所以才瞞着的。”
衛錦之冷笑,一襲白袍在寒霧中隱了半截,因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說出的話令人瘮慌:“當初我娶禾生,炸死潛從三皇子,你們是怎麼答應我的?一句突然去世,就能解釋所有事情嗎?將禾生送到盛湖,真的是爲護她周全?爹,不要枉費兒子爲族裡做的犧牲。”
說實在的,衛二老爺有些怕這個兒子。他年紀雖大,見識也多,但在衛錦之面前,由於根本無法知曉其心中想法,總是會覺得心虛害怕。
衛二老爺縮了縮手,山上有點冷,搓手哈氣,笑道:“錦之啊,現在再追究這些事情,也無濟於事,家族的大事纔是重中之重啊。”
衛錦之甩手往山下去,將衛二老爺留在身後,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她沒死,我得把她找回來。”
族中之事固然重要,但是禾生對他而言,一樣重要。
衛二老爺震住。
回了府,衛二老爺急匆匆地找人前去盛湖打探,衛二奶奶見他神色不對,問:“錦之有何要事?平陵王府姑娘的事情,問了錦之沒有,他怎麼說?”
衛二老爺搖手,“忘問了。錦之今兒個與我說,姚氏沒死!”
衛二奶奶吃驚:“這是怎麼回事,盛湖衛家來信,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葬身火中,連骨頭都沒剩,燒成土灰,當即便埋了。”
難不成錦之還會騙他不成?衛二老爺嫌婦人無知,道:“我已派人去盛湖查探,上次放火的珅子沒回來,現在瞧來,其中定有蹊蹺,若盛湖衛家敢有任何欺瞞之處,定叫他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衛二奶奶皺緊了眉頭。
沈灝回府,難得沒有先往禾生屋裡去,先在書房待了半晌。近日事務繁多,接近西南完工之時,一草一木,皆要小心盯梢,不能有半分差錯。
查閱完西南遞上來的摺子,已到晚膳時分。吩咐廚房將飯菜擺在禾生屋裡,準備與她一同用膳。
到了屋子跟前,擺膳的人排了一列,門口翠玉攔着不讓進。擡眼見沈灝來了,暗叫不好,忙地上前問候:“爺好,姑娘已經用完晚膳,早早歇下了。”
沈灝緊眉,往屋裡禁閉的紗糊窗戶望一眼,屋裡燈光忽地一暗,顯然是聽到了門口翠玉的話。開口道:“她不吃,看我吃便是。”
翠玉急得滿頭大汗,索性豁出去一頭撲倒在沈灝腳前:“爺,今日就回去吧。”姑娘交待的事情,不得不做啊!但願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苦差事喲。
沈灝沉下臉,擡腳繼續往裡走去。
翠玉欲哭無淚,朝裡喊:“姑娘,爺來了!”實在是她有心無力啊。
沈灝心生疑惑,難不成在屋裡藏了人麼,死活不讓他進去?踏進屋裡,掃視一眼,屋裡光線昏暗,他點了燭臺,目光如炬,細細瞄屋中每一個角落。
“阿生?”
無人迴應。
禾生躲在櫃子裡,悶得喘不過氣。她也不想藏的,只是一聽見他的聲音,便不由自主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待反應過來時,已經窩在櫃裡了。
耳朵貼在紅梨木上,屏氣聽屋內的動靜,卻連腳步聲都未曾聽到。
奇怪,難道已經走了?
禾生準備換隻耳朵聽,剛翻過臉,忽地櫃門大開,一下沒止住,半截身子往外撲,正好跌在他胸前。
挨着堅實強壯的胸膛,禾生吞了口唾沫,扯出笑容:“……你回來了……”
他板着一張俊臉,將她從櫃子里拉出來,問:“你躲櫃子裡作甚,做了什麼虛心事,不敢見我?”
禾生慌忙將手往身後藏,生怕被他看見。剛一扯動,卻疼得厲害,勉強一笑:“哪有,我就是無聊,想躲起來讓你找。”
沈灝背過身去點亮屋裡的燭臺,禾生趁他點燈的功夫,踮腳跑到桌案邊坐下,用衣袖藏住受傷的右手。
哪想動作太急,不小心磕着桌腳,痛得差點喊出聲。
沈灝正巧回頭,望見她臉上疼痛萬分的神情,匆忙趕過去查看。
禾生避無可避,卻仍想遮掩,“……我扮鬼臉呢……”
沈灝一臉“你當我三歲小孩”的表情,目光往下,發現她手上的傷,當即一怔,隨機眉眼間皆是寒意,顯然是發怒了。
不容禾生開口解釋,喚了裴良進屋,吩咐道:“將今日伴姑娘一起出府的人,全都捆起來,無論男女,一律五十大板。”
屋外翠玉哀嚎,跪下求情。禾生慌了,不敢再瞞:“他們是無辜的,是我不好。下午馬球場上,見明儀郡主要摔下馬,趕去救了她,自己一個不小心,才把手壓折的。”
沈灝又氣憤又心疼,問她:“爲何不告訴我,竟還躲起來,瞞我作甚?”
禾生低頭,“不想讓你擔心。”拖着尾音,又嬌又柔,眼角微擡,小心翼翼望他。
沈灝問:“還有呢?”
禾生嘟嘴,聲音越來越細:“怕你知道後再也不讓我出府……”
沈灝勾起嘴角冷笑,聲音透着清冷:“怕是後者居多吧,瞧你虛心的那小樣。”
禾生伸出左手,拉他袖子,“放過他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瞞你了。”
沈灝橫眉:“還有下次?”
禾生搖頭,擔心他一個不高興,加重對隨行衆人的責罰,腆着臉,乖順往他衣袍上蹭。
“收回命令,好不好?”
軟軟的語氣,配着臉上我見猶憐的神情,像極了一隻撒嬌的貓。沈灝心頭一跳,摸着她額間鬢髮,“他們護主不利,定是要罰的,免去皮肉之苦,得罰他們三月俸祿月錢。”
禾生心中一計較,罰銀子總比挨五十板子強,點頭不再吱聲,算是應了。
沈灝小心翼翼查看她的傷勢,見她的手腕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腫得跟個大白包似的,一看就是宮裡太醫妥善處理過了。
縱使這樣,心裡還是疼得緊,問:“痛嗎?”
禾生俯着視線瞧他。他身量高大,此刻半蹲着身,倚在她膝前,捧着她手看。謹小慎微的神情,瞧了讓人心頭一暖。
禾生怕自己說謊話後他又遷怒旁人,誠實道:“有一丁點痛,但只要不亂動,就還好。”
沈灝的眉頭幾乎要擰結。若可以,寧願這傷生在他身上,也好過現在,傷在她身,痛在他心。
問:“太醫開藥了嗎?說要幾日才能痊癒?”
禾生將太醫的話,一字不落地說與他聽。
他應了聲,一時無話。
禾生垂了腦袋。
忽地他嘆一聲,俯身低頭,對着她受傷的地方,輕輕吹氣。
暈黃的光裡,禾生聽見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山間流淌的泉水,不緩不慢,念着兒時的童謠。
“吹一吹,呼口氣,我的囡囡,從此無病也無災。”
他側着臉,似水柔情,揉在眉間,濃得化不開。
禾生腦海中忽地冒出,前日在書裡瞧來的一句話。前朝文豪曾對妻子道:“不知情,唯有卿。”
——不知情爲何物,我只知道你。
他對她,是不是也是這般情愫?
他壓得腿麻,唸完數遍後,起身喚人擺膳。坐她對面,面對她炯炯視線,有些難爲情,清咳幾聲,“今日打馬球,可學得開心?”
禾生答:“開心!”想起景寧的話,問:“秋獮你帶我去麼?”
沈灝算算日子,秋獮應該在他向聖人求親之後了,屆時肯定是要帶她的,“你想去,我便帶你。”
秋獮在北邊的圍場進行,萬頃樹林,有數不清的飛禽走獸。禾生嚮往已久,答:“那說好了,定要帶我。”
婢女盛上菜餚,禾生左手夾菜,使不上勁。
沈灝命人搬了椅子,與她挨在一邊坐,端了白玉小碗,往案上掃一眼,撤下所有辛辣多油之物,交待廚房近日不能做海鮮,重新命人做了一桌子菜。
待重新上菜,她已餓得渾身無力,怏怏靠在他肩頭,看着滿桌素菜,雖然餓,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可憐地望他:“無辣不歡。”
沈灝舀了碗水煮肉湯,放到脣邊吹了吹,喂到她嘴邊:“喝這個,手上傷才能好得快。”
禾生張嘴喝下。
沈灝夾了菜,先喂她,他從未做過這等伺候人的細活,手下動作有些拙笨。
吃菜時還好,他拿筷子,夾一口蒸菜,置於勺中,勺子先舀了飯,連飯帶菜送她嘴裡,只管看着她嚥下即可。喝湯時,就麻煩了,拿勺舀,她喝得慢,有專門備着的湯碗,喊他端起,直接沿着碗邊喝。
他動作輕,她喝兩口,湯遠了,喝不着。動作重,往前遞,又怕嗆着她,好不容易灌完一碗湯,心裡一根弦繃得緊,額間竟涔出汗來。
禾生吃飽了,他這才捧起碗吃自己的那份。
禾生挨着他,喝了口茶,肚裡一飽,就容易渾身無力。小腦袋繼續擱在他肩頭,近距離看他。
他的吃相極爲優雅,彷彿天生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斯文,哪怕吃的是青菜苦瓜,也讓人覺得他嘴裡嚼着的是八珍玉食。
禾生打了個哈欠,替他擦拭額間的汗,問:“明日讓翠玉餵我就好,不用你親自來的。”
沈灝默不作聲,他吃飯時不喜張嘴說話,寢不言食不語,宮中做皇子時落下的規矩,改不過來。
禾生靜靜等他。睏意上來,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哈欠,待他放下碗筷,她已懨懨欲睡。
她沒了力氣,只想好好睡一覺。沈灝將她攔腰抱起,放到榻上,拿了帕巾爲她擦嘴,坐到牀邊,道:“遲早要學,以後你懷了身孕,旁人照顧不到的地方,需得我親自上手,方能放心。明日午時我勻一個時辰回府,你等我一起用膳。”
禾生聽得迷糊,恍惚間額頭一溫,原是他低身親吻。
“你先歇會,稍後我喊你。”
禾生沉沉睡去。
也不知幾時,忽地發夢醒來,睜眼望見牀頭小案燈光星燎,起身一看,是他在批摺子。
輕喊一聲,他回過頭,面容有些愁倦,笑:“洗漱的熱水一直備着,我讓她們進來伺候。”
禾生洗漱完換了裡衣,爬到牀上,睏意全無,輕搡他肩。“你不回房睡麼?”
他伸手按按太陽穴,聲音有些苦悶:“睡不着,索性多批幾個摺子。你繼續睡罷,看你在旁邊睡,我心裡頭高興。”
禾生鑽進被窩,翻來覆去,腦子越發清明。從枕頭這頭,鑽到他那頭,掖了被角,露出腦袋和手,撓他衣角。
沈灝回頭抓她左手,她便往回躲,不小心碰到右手,一張小臉疼得皺成紙。
沈灝一急,將她攬在懷裡關切,忽地想起什麼,問她:“你真願意嫁我麼?”
他問的奇怪,禾生眨着眼,回:“不是早就說好了嫁你麼。”
沈灝“嗯”一聲。
如此這般,他便放心了。夜間西南加急來報,大壩提前竣工,明日便能上稟。若順利,過不了幾日,她便能光明正大地成爲他的人。
他嘴裡唸叨着些什麼,禾生湊過耳去聽,聽不大仔細,問:“說什麼?”
沈灝咬她耳朵,“我在念你出嫁後的名諱呢,沈、姚、氏,是不是特別好聽?”
禾生撅嘴,故意嗆他:“纔不好聽呢!”
沈灝捏她臉頰,“嘴硬。”
熬了一夜,次日他更換朝服,未歇片刻,乘轎往皇城去。
朝堂上,將西南大壩完工一事上稟,聖人誇讚不已,朝中大臣皆嘆。西南一帶,河岸低,易遇澇災,此番建舉,可利百年有餘。
沈茂一怔,昨日才同人商議如何從西南之事中,分一碗羹,今天沈灝就將完工之事稟明,動作之快,竟打他個措手不及。
回去得找衛錦之,讓他想法子扳回一局。下了朝,與沈灝往宮道走,上前搭話,“二哥,還是你有本事。”
上朝路上,裴良將昨日沈茂與禾生撞車的事情說了出來,沈灝心裡記着,橫眼看他:“三弟,聽說昨兒個你從蘇杭回來,在城中撞了我府馬車?”
沈茂尷尬,笑道:“纔多大點事,我們兄弟間,還計較那些作甚,不過是撞壞了你一輛從導車,回頭賠你十輛。”
沈灝伸出食指,推開他拍在肩頭的手,道,“區區一輛從導車,撞壞就撞壞了。要注意的是,叔嫂有別,該避讓的時候,就得避讓。三弟,下次切勿魯莽。”
他很少以這樣的口吻說話,端的是兄長的架子,倒叫沈茂不好回話,只得稱是。
宮裡小黃門來喊,身後跟了聖人身邊伺候的李福全。
李福全一甩拂塵,進退有禮,與沈灝沈茂一一打過招呼後,將聖人口諭傳給沈灝,請他到御書房相見。
沈灝走後,沈茂立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聖人傳他,定是爲了西南賞賜之事,心頭嫉妒羨慕,又怕他會如衛錦之所料,朝聖人討要政務權限。
唉聲嘆氣,突地想起剛纔沈灝訓他的話,胸口更悶了。
在心裡罵不解氣,非得說出口,壓着嗓子道:“什麼玩意,一個女人而已,老子還就喜歡看了!”
呸,別給他逮着機會,不然非得將人佔了來,正好府裡缺個第八房姬妾,他看那小娘子合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