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七)
毒妃狠絕色,禍事不單行(七)
杜蘅表情依舊不變,神眼卻變得森冷:“阿蘅愚鈍,不知祖母何意?”
老太太尋思着以大局爲重做由頭,勸她先隱忍退讓一步,看看夏風的態度,再決定下一步的棋如何走。1
她活了大半輩子,看盡人情冷暖,益發深知姻親,故舊對家族興衰榮辱的重要。
你看顧家,就因爲子嗣單薄,數代單傳到了顧煙蘿這一代更只剩一個女兒,好好一個名門望族,就這麼敗落湮滅!
大房好容易有個兒子,偏偏又瞎了!蘅姐嫁得倒是好,可惜女生外嚮,還沒成親已不顧父母,兄弟姐妹的死活,把銀子牢牢攥在手心櫞!
等將來嫁過去了,指望着她想着骨肉至親的情誼,替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謀一份好前程,只怕是癡心妄想!
杜荇,杜鬆,杜葒三個一母同胞,若是荇姐在侯府站穩了腳根,以她跟杜葒,杜荇幾個的關係,必不會袖手旁觀。
原本她一心指望杜荇謀樁好婚事,給杜府帶來一些利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堂堂官家小姐,竟淪落到給人做姨娘的地步!且還與阿蘅共侍一夫灃!
幸得夏風品行端正,心腸又軟,對老太太也一直恭敬有加,雖算不得言聽計從,卻也從未違逆過她的話。
是以,明知杜荇德行有虧,仍然心存僥倖,想要替她謀個好出身。
歸根結底,還是希望爲杜府將來的興旺發達,多做一些鋪墊謀劃!
她當然明白,以侯府的地位,荇姐要做平妻希望渺茫,但貴妾之位,還是可以謀一謀的!
許氏恨杜蘅入骨,自是逮着機會便想羞辱於她,搶着發話:“老太太的意思,已是十分清楚。杜府堂堂五品太醫之府,地方上的名門望族,大小姐貌若天仙,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雖比不得侯府高門深院,也斷沒有與人做妾之理。”
這本來就是許氏心中所想,因此說出話來格外有底氣,態度很是強硬。
夏風這時方纔會過意來,登時便有些怒了。
老太太真是欺人太甚,他不過是一時心軟,不忍杜荇花一般的年紀,卻要一生清苦,長伴青燈古佛,這才一肩攬起責任,許她一個未來!
他原是一番好意,不料她卻當他是軟杮子,可以任她捏扁搓圓!
杜蘅眼望老太太,眸光如刀,語氣冷淡中隱含嘲諷:“大姐不肯做妾,莫非是我做退位讓賢,將正妻之位禮讓給大姐?”
夏風脫口斥道:“胡說八道!老太太是明理之人,斷不可行此不可理喻之事!”
杜荇神色一僵,臉色便有幾分不好看。愛夾答列
鄭媽媽皺了眉,道:“大小姐是杜府長女,又是官家小姐,斷然沒有與人做妾的理!可二小姐與小侯爺自幼訂親,手心手背都是肉,斷不能厚此薄彼!又怎捨得委屈二小姐?”
“這也不行,那也不是,到底什麼意思?”杜蘅眸光如刀。
她就不信,當着夏風的面,老太太敢厚着臉皮,親口說出“平妻”二字?
“二小姐平日玲瓏剔透,今天怎麼傻了?”許氏幸災樂禍:“兩個都是杜家的小姐,也都不能委屈做妾,最好的辦法就是平妻,無大小!”
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
杜蘅笑了:“不錯,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以小侯爺的身份,也是理所應當。可他娶誰做平妻,自有侯府夫人決斷,二嬸憑什麼越俎代皰?”
夏風惱了,強調:“誰說我要三妻四妾?娶杜荇是不得已,我有阿蘅一人足矣!”
杜荇驀地變色,當着夏風的面,卻不好做聲,只得咬緊脣瓣,楚楚可憐地望着夏風。
許氏神色尷尬,訕訕地道:“我也是替大小姐不值,她花容月貌,竟落得爲人做妾室的下場,委實可憐。”
“不想與人做妾,就該自己端正品行!”杜蘅神情冰冷。
“婚事尚未談成,大小姐若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夏風立刻表態。
杜荇面色慘白,站起來一言不發,一頭向炕桌上撞去!
鄭媽媽唬了一跳,猛地閃身擋在身前,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到底上了年紀,杜荇這一下又是豁出命去,並未做假,撞得心窩生疼,按着胸口,半天說不出話。
此番變故突然,大家都嚇得不輕,愣了半天沒有說話。
許氏忙不迭將杜荇扶到炕沿坐下,嘴裡訓道:“我的好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縱然有天大的委屈,也有大伯和老太太替你做主,怎麼能尋死!何況還當着老太太的面,這可是大不孝!”
杜荇咬着脣瓣,望着夏風只是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淌了一臉,襯着蒼白羸弱的面孔,越發的楚楚可憐,柔弱可憐。
杜蘅冷眼旁觀,也不做聲,只是冷笑。
杜荇經過一番變故,果然脫胎換骨,狠得了心,下得去手,裝得了剛強,扮得了柔弱!進了侯府,必有一番大的作爲。
夏風歉然看她一眼,輕聲道:“杜荇若不肯委屈做妾,我也不敢強求。這一生,非阿蘅不娶。平妻,絕無可能!”
老太太心知不妙,再讓許氏說下去,不止貴妾無望,只怕連姨娘都做不成了。
當即臉一沉,斥道:“小侯爺身系平昌侯府的榮辱興衰,他的婚事自有侯夫人替他籌措謀劃,哪有你置啄的餘地?不止是侯府,便是杜府幾時又輪到你當家?老身都沒發話,誰許你自作主張,信口雌黃!”
許氏被罵得張口結舌,面色紫漲。
心道,若你真無此意,爲何一開始不阻止,眼見談崩了,婚事要泡湯,這纔開口說話?
老太太看向夏風,歉然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多少見識,小侯爺勿怪。”
“不敢。”夏風神色淡然。
老太太言詞懇切,道:“蘅姐自幼便與你訂了親,一生有了依靠。原先柳氏當家,總想着還有時間,偏生家裡連遭變故……”
說到這裡長嘆一聲:“荇姐年紀又一天天大了,連個替她謀劃的人都沒有。老身再不替她打算,她這一輩子就耽擱了。”
夏風沉默着,沒有搭話。柳氏如今身在何處,是個什麼處境,他比任何人清楚。
老人家多是不患寡,患不均。
同是姐妹,蘅姐是嫡出,錢財,婚事都有顧老爺子一早就安排下,自個又爭氣,醫術精湛又有縣主的頭銜,自然一生無憂。
杜荇是庶出,一無錢財傍身,二無顯赫身份,若是連婚姻都不如意,如何不令她寢食難安?
可再如何,也不該有讓杜荇做平妻的念頭!
他脾氣好,心地善良,同情杜荇的處境,卻不代表會無原則的退讓!
那不僅是對阿蘅不公,更是對他的不尊重,對平昌侯府的污辱!
“荇姐的命是你救的,那種情況下,小侯爺肯挺身而出,承諾娶她進門,已是仁至義盡。”老太太字斟名酌,慢慢地道:“老身十分感激,本不該再提任何要求。只是,杜荇是老大,杜府第一個女兒出嫁,就是姨娘,傳了出去,總是不好聽……”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目光在夏風和杜蘅的臉上來回掃了幾遍,見兩人都神情冷淡,無意給她梯子,只好朝鄭媽媽使了個眼色。
鄭媽媽接過話頭:“大小姐是官家小姐,做姨娘確實委屈了些。便是二小姐有個做姨娘的姐姐,將來在婆家說話也不硬氣不是?”
夏風眉頭一皺:“我說過……”
“小侯爺先別忙着着惱,”鄭媽媽忙搶在他發怒之前,把話挑明:“老太太的意思,倒不是要大小姐做平妻。就想着小侯爺能不能瞧在二小姐的面上,以貴妾之禮,迎大小姐進門?也算是全了杜府和二小姐的臉面。”
她是個聰明人,眼見夏風對杜蘅諸多/維護,顯見姐妹二人裡更愛杜蘅,便句句扣着杜蘅,拿她的體面做幌子。
所謂貴妾,最初是指妻子的隨嫁侄娣或姐妹,雖然也是陪嫁,但因與正妻血脈相連,身份自然比別的妾室尊貴。(亦稱媵妾)
當然,也有一些身家清白的女子,因得男主人喜愛,以貴妾之禮迎進門的。
杜荇是官家小姐,又與杜蘅是親姐妹,身家清白,正妻血親這兩項都佔了,做個貴妾,倒也不算是違了祖制。
大齊風俗,娶姨娘不需任何儀式,只一乘轎子從後門悄悄擡進來了事。
但是娶貴妾,卻是要擺酒席,燃炮竹,從側門擡進府,體面自是大大不同。
PS:嘿嘿,總算木有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