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對柳姨娘道:“蘅兒的屋子不能住了,你給安排一下。”
柳姨娘忙道:“我正打算讓大姑娘和三姑娘擠擠,給二姑娘騰間房。”
“嗯~”杜謙緩了面色,道:“上夜的人,安排了沒有?再有懈怠偷懶的,重罰不饒!”
柳姨娘連連點頭:“奴婢省得,老爺放心。”
杜謙又對一直站在身後默不吭聲的杜鬆道:“去挑些家丁,要謹懼細心的,到庵堂外巡邏。”
“是,父親。”杜鬆忙道。
“紫苑,好生伺候你家小姐。”
“是~”紫苑垂着眼,不敢望他。
“蘅兒,”杜謙嘆了口氣,道:“你受委屈了,可明兒是你母親下葬的日子,還得打起精神。別胡思亂想,洗個熱水澡,早些安置吧。”
杜蘅輕應:“是。”
杜謙又向李媽媽告了罪,這才帶着杜鬆回了前院。
柳姨娘立刻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折騰了好一會,庵堂纔算恢復之前的寧靜。
然而,在這寧靜的表象下,究竟暗藏了多少波濤,卻只有天知道了。
翌日,天空飄起了雨絲。
杜蘅一反前幾日痛不欲生,哭得幾近暈厥之態,顯得分外安靜。
她安靜而機械地做着該做的事,還禮,下跪,磕頭。
似乎已痛到麻木,又象是終於接受了事實,又或者是在蘊釀着什麼?
這份不動聲色中自有股凜然和鋒利,莫名的令人不敢直視。
夏風的目光不自覺地開始追逐着眼前那個身着重孝,莊重肅穆的少女。
這個生下來,就註定要與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從七歲到現在,杜蘅兩字聽得耳朵起了繭,然而在他心裡,始終只是一個名字。
兩家相距千里,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偶爾瞥上一眼,也會因七歲的差異,對她視而不見。
只是今日,她忽然變得鮮活立體了起來。
看着她一身縞素,孤單而驕傲地跪在墳前,象一朵潔白的小花開在懸崖邊,有點悽清,更多的是慘烈的絕然之美。
他忽然心驚,感覺她隨時會跳入墳中,隨顧氏而去。
於是,生出一種衝動,想要阻攔她,保護她……
“小候爺,你做什麼?”
“呃?”夏風怔忡回頭,見紫苑一臉訝異地瞪着他。
這才察覺,他竟然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站到了杜蘅的身邊。
衆人都瞪着眼珠子,等着他的解釋。
“咳,”夏風頓生尷尬,只好輕咳一聲,拈了一柱香:“我,想送顧夫人最後一程。”
見他竟絲毫不避嫌,杜荇妒忌得眼都紅了。
“得婿如此,夫復何求!”杜謙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連連點頭:“內子在天有靈,定然很是欣慰。”
於是,衆口一詞,齊誇小候爺識大體,有情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