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秋狩二三事(二一)
毒妃狠絕色,秋狩二三事(二一)
良久,杜蘅打破沉寂,遞了條手帕給她:“別難過了。愛夾答列”
宋小之接過帕子,輕拭淚水,終於平復心情,躬身施了一禮:“奴婢失儀了。”
“初七,是你的孩子?”南宮宸並未繞彎,直奔主題。
南宮庭駭然變色,失聲驚嚷:“你說什麼?”
他一直以爲是杜蘅,怎麼突然變成初七榛?
不,這不可能!
初七傻頭傻腦,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
“是。”宋小之神情平淡,垂眼望着地面宜。
“如何確定?”
“她左耳後面,有顆紅痣。”
南宮宸望向杜蘅,見她輕輕頜首,便知所言不虛,繼續盤問:“既在耳後,你如何知道?”
“那日,我來給二小姐換牀單,剛好她在梳頭,所以……”宋小之說着,聲音哽咽起來:“本以爲今生無緣,不料天可憐見,竟能在入土之前與她相見。”
南宮宸和南宮述對視一眼,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算初七真是你的女兒,也無法證明她就是皇兄的親骨肉。”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只憑她一面之詞,顯然不足採信。
南宮庭更是一時無法消化初七居然是自己的女兒的事實。
宋小之盯着南宮庭,眼眶通紅,眸中眷念悲痛憤怒幽怨哀傷各種情緒翻涌匯聚,剎那間風起雲涌,驚滔駭浪。
她雙脣顫抖得厲害,卻死死地咬緊了牙關,不曾替自己辯駁一個字,只絕然地,悲愴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以頭叩地。
地上雖鋪了厚厚的地氈,可她這樣重重地叩頭,幾個回合下來,額上已是青紫一片,再叩得十幾個,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沉默,有時是最鋒利的武器。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沉悶的撞擊着各人的心房。
“別磕了!”南宮庭終於按捺不住,低叱一聲:“我信你!”
“皇兄~”南宮宸驚訝了。
不是奇怪他輕易就相信了宋小之,而是訝異他竟然會把這份信任宣之於口。
他們生於皇室,長於皇室,悲天憫人,優柔寡斷,婦人之仁……這些都是不該有的。1
有些東西,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嘴上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宋小之顯然也沒有料到南宮庭竟如此輕易便信了,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南宮宸輕咳一聲,提醒:“滋事體大,是不是該先滴血認親?”
“不必了。”南宮庭搖頭,半晌後,低低道:“這是我欠她的。”
宋小之眼眶一熱,淚水再次滾落。
南宮宸啞然。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
南宮述想到冷心妍,頓時不勝唏噓:“恭喜你父女團聚。”
南宮庭有些茫然。
父女團聚,談何容易?
且不說父皇母后和王妃那一關,單隻論初七,要想接受彼此,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雖承認了父女關係,卻無法光明正大地給她一個身份,更不可能把她帶回家去。
至少,現在還不能。
“初七那孩子,”沉默了許久,輕聲道:“以後要,請你多照顧了。”
杜蘅鄭重點頭:“殿下放心,初七於我,從來都不是外人。”
“她,還能治好嗎?”猶豫了一下,南宮庭還是問了。
“我沒覺得初七這樣有什麼不好?”杜蘅委婉地道:“很多時候,反而會羨慕她的單純。一份美食,足以令她開心一整天。快樂,唾手可得。”
“也就是說,”南宮庭難掩失望:“她一輩子都是這樣傻乎乎了?”
“初七也許天真了些,卻絕不傻。”杜蘅正色道:“你見過哪個傻子,能練成她這樣的絕世武功?”
“這倒是。”南宮宸點頭:“至少我手下,沒有一個人能贏得了她,打成平手都難。”
這話並沒有令南宮庭稍稍開解,反而添了不悅:“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夏風的到來,令僵凝的氣氛有所緩解。
“查過了,所有的食物,包括水源,都沒有問題,也沒有發現砒霜的蹤跡。”
各人心中其實早有答案,聽到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南宮宸依例問了句:“所有的地方都檢查過了?”
“除了各人住的帳篷,別處都查了。”夏風道。
有針對性的潛入,偷偷查一二個人還行,所有人都查,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只會引發***亂和不滿。事情鬧大了,對恭親王的聲譽必會造成影響。
“故意透消息給初七的人,小侯爺有沒有找到呢?”杜蘅突然問。
夏風微微一怔,歉然道:“正在找,已經有點眉目,暫時還沒有結果。”
夏雪來的時候,他正跟燕王商量此事,被打斷了。
“那就咬住這條線,繼續追查。”杜蘅淡淡道:“我猜,這兩起事件的背後主使,應該是同一個人。”
“哦,”南宮述饒有興致地問:“何以見得?”
“她要殺的,是初七。”杜蘅微微垂下眼,脣角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初七不吃兔肉,這才逃過一劫。”
南宮宸面容沉寂,雙手環胸,幽黑的眼睛,閃着曖昧不明的微光。
南宮庭悖然大怒,額上青筋隱隱暴起:“好大的狗膽!敢打初七的主意,簡直是活膩了!”
凶神惡煞的模樣,全忘了幾個時辰之前,他還叫囂着要初七的狗命……
夏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的不解。
他不過出去了一個時辰,趙王的態度怎麼忽然間就變了呢?
他錯過了什麼嗎?
南宮述似笑非笑:“敢在本王的地盤鬧事,讓本王抓到,非將他剝皮抽筋,讓她知道死字究竟是怎麼寫!”
“追兇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成,大夥都散了吧。”南宮宸起身,望了夏風一眼:“小侯爺若有體己話,可以多留片刻。”
夏風本想多留一會,被他一說,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得跟了出去:“趙王殿下,怎麼突然維護起初七來了呢?”
“知道啥叫護犢子嗎?”南宮宸斜他一眼。
他本來以爲,皇家無情,卻不想,大哥偶爾也可以做一回性情中人。
“呃?”夏風一愣,待回過味來,不禁呆若木雞:“老天!這,太不可思議了!”“你不覺得今晚的巧合,太多了嗎?”南宮宸冷笑。
一切看似天衣無縫,然而細一推敲,卻處處透着詭異。
他生於深宮,從小到大,看慣了各種鬼域伎倆,早已不相信巧合。
雖然那人手法的確高明,堪稱無懈可擊。
然,就是這份過份的縝密,反而令人心疑,讓他聞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
“殿下可是有什麼發現?”夏風追問。
“不管陰謀陽謀,橫豎與我無關。”南宮宸微微一笑:“有皇兄和六叔在,我等着看好戲就是,犯不着替他們操心。”
夏風急了:“事關阿蘅生死,殿下可以隔岸觀火,我卻絕不能袖手旁觀。”
“哼!”南宮宸輕哼一聲:“你的阿蘅狡詐如狐,哪有這麼容易給人算計了去?”
仗着有初七,連他都敢打,她眼裡還會有誰?
若有人不知死活,硬要跟她爭個高下,最後只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什麼話?”夏風不高興了:“阿蘅溫柔內斂,凡事隱忍退讓,寧可自己吃虧,也要息事寧人,哪是奸滑狡詐之人?”
南宮宸懶得跟他辯:“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
夏雪一心等着杜蘅出醜,不停派人去打探,偏偏西院被恭親王下令封得嚴嚴實實,非經傳喚,任何人不得出入,竟是什麼消息都傳不出來。
眼瞅着,恭親王,趙王,燕王一個個都進了西院,卻是一個也不出來,連半點響動都沒有,她不禁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等到解禁,等不及夏風回帳篷,跑到南宮宸的大帳來等。
這時見兩人並肩回來,迫不及等地迎上去,劈頭就問:“怎麼樣,趙王殿下怎麼說?他有沒有承認跟二小姐私相授受,眉目傳情?”
夏風氣懵了,厲聲喝道:“閉嘴!這話豈是可胡亂說的?”
“定情信物都有了,還不算證據確鑿?”夏雪從未見他如此疾言厲色,急怒之下,脫口反駁。
“你怎麼知道那塊玉是趙王殿下的?”南宮宸眉目清冷,如籠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