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淵走了以後,蘇夢若的好性質完全給破壞了,蘇夢若自己進了屋裡抱了一把琴出來,放在外面的琴案上,忽然想起了那首曲子。蘇夢若蹙了蹙眉頭,心裡有些難受,撥弄了兩下琴絃,琴音緩緩地從指尖流淌出來。
“思其見兮已入心,子兮子兮可有情?未見其兮不自知,已見之兮失其心。輾轉難眠思初見,可惜流年未有情。見之兮不若忘,子無心兮心殤,木槿木槿花已涼,正如心死花正殤,本卿未贈心未予,莫失莫失人心涼,卻道無情假有情,只是離人不知何方!”
許是蘇夢若太過於專注了,連身後站了人都不知道,直到一聲“好!”傳了過來,蘇夢若才恍若驚醒,只是眉頭皺的更深了,心裡很是不悅,她最討厭旁人在她彈琴時打斷她了,真是個不知趣的,不過不知趣的還有更不懂規矩的行爲,蘇夢若徑直看着一身淡綠色的身影坐在了自己旁邊,蘇夢若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看都不看對方,頗有些不悅的說“真是不懂規矩!”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如果不是比她品階高的是沒有資格直接入座的,要擱平時,蘇夢若鐵定不會說什麼,可這後院是她個人的私人領域,不合規矩的闖進來也就算了,還打擾她彈琴,算是徹底得罪她了。
“萱妃娘娘莫要怪罪,妾身給你賠個禮。”樑槿枝倒是沒說什麼,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給蘇夢若見了個禮,蘇夢若這才擡頭仔細地打量起她來。
一身淡綠色的藕葉裙,裙上繡着大片大片暈開的梨花,綰了個繁複的髮髻,斜插了兩支流蘇的金釵,眉而不俗。笑起來,顧盼生姿,身材纖細,像極了盛開牡丹。蘇夢若思索了一下才記起來她是誰,頓時也沒了好臉色,只想把人趕出去。
“原來是淵王妃啊,不必多禮了,不曉得王妃找本宮何事?”蘇夢若淡漠疏離的模樣樑槿枝怎麼可能看不明白?不喜歡她,她還不喜歡蘇夢若呢,在她心裡蘇夢若就是一個狐媚子的女子,她都看不起她。不過她來找蘇夢若可不是爲了跟她在這裡閒聊的,她就是想來看看蘇夢若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
從前,蕭乾淵不愛她她也知道,因爲她曉得除了權勢,蕭乾淵誰也不愛,可這擋不住樑槿枝對他的感情,義無反顧的嫁進了淵王府當側妃,樑博欽當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當妾,那怕對方是個王爺,可架不住樑槿枝鬧,沒法子,樑博欽只好把任性的樑槿枝許給了蕭乾淵。婚後,蕭乾淵對她不鹹不淡,不過就算是蕭乾淵待她好那麼一點,她也是喜的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蕭乾淵並沒有娶衆多妻妾,王府裡她雖然是個側妃,可也是蕭乾淵唯一明媒正娶的女子,淵王府的女主人,當然,除了現在宮瑤裳也嫁進了王府。
樑槿枝以爲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直到兩年前,蕭乾淵突然變了,情緒變得更加冷漠,連敷衍她都懶得敷衍,她派人跟着蕭乾淵,最後發現蕭乾淵幾次都同一個長着傾城之姿的女子接觸,也就是正坐在樑槿枝年前的蘇夢若。蘇夢若被留宿王府的那兩天,樑槿枝根本就不在府上,後來聽了丫鬟僕人的議論差點沒把她氣死,可蘇夢若一直呆在魏國公府她沒辦法下手,不然她早就派人把蘇夢若給弄死了。後來蘇夢若進了宮,樑槿枝以爲蕭乾淵斷了念想便好了,誰曾想,蕭乾淵不僅沒忘還變本加厲,經常一個人在家裡彈這首曲子,那次婚宴上,樑槿枝見到蘇夢若時也曾驚歎過她的美,不過更多的是嫉妒,是恨。她看到蕭乾淵看蘇夢若那種眷戀深情的樣子她就止不住滔天的憤怒,本來覺得只是蕭乾淵的一廂情願,直到方纔她聽到蘇夢若彈這首曲子時,蘇夢若臉上的那種愛而不得的悲傷,刻骨之痛的心碎,樑槿枝覺得天都塌了,所以,她果斷的把蘇夢若劃分爲狐狸精這一類。
樑槿枝不動聲色的淺笑三分,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倒是沒什麼事,就是路過時聽到了這首曲子,甚是好聽,一時不覺,竟聽入迷了去,不過妾身很是疑惑,這首曲子出自那位名家之首,妾身倒從未聽聞過。”
蘇夢若也不看樑槿枝,她隔三里路都能感覺到樑槿枝對她的敵意,儘管樑槿枝表面上裝得雲淡風輕,恐怕心裡早就把自己給千刀萬剮了,不過蘇夢若也不是那麼沒有風度的人,還不屑跟樑槿枝計較這些,於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她就是這首曲子的原作者,樑槿枝聽完之後神情很是奇怪,完全一副她早就知道的一般,盯着蘇夢若的臉似笑非笑的模樣,蘇夢若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越發不喜歡樑槿枝了。
盯了許久,樑槿枝才收回視線,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用手絹掩了掩面說“原來是萱妃姐姐做的詞曲啊,果真是不一般啊,想來姐姐的才華如此之好,妹妹我真是自嘆不如啊!”話是這麼說的,可蘇夢若根本就沒忽略掉樑槿枝眼底的冷意。尤其是樑槿枝喊她的這聲姐姐,喊的蘇夢若想吐,如果她沒忘記,樑槿枝可比自己大兩歲,這聲姐姐她還真是擔待不起啊!
“淵王妃謬讚了,本宮不過是閒來無事譜了首曲子,如此拙作,倒是難登大雅之堂呢。”蘇夢若也不是那麼不給人面子的人,也趁機謙虛了一把,可沒想到樑槿枝根本就不是個識臉色的人,蘇夢若這不是給她面子才謙虛的貶低自己麼?可樑槿枝卻故意曲解蘇夢若的意思。
“無妨,本來作者本身就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人,何必去苛求曲子呢?”樑槿枝擺明了在諷刺蘇夢若的身份低微,曾經當過舞姬,哪怕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萱妃,也改變不了她從前的身份。
蘇夢若強忍着發怒,她還不想在這個女人面前失了身份,索性微然一笑“淵王妃還是不要胡說的好。”帶了警告的意思,蘇夢若站起身來,冷冷地看了樑槿枝一眼,姿態高雅的說“本宮乏了,淵王妃還是回去吧,這院子是死人領域,還請王妃莫要亂闖,免得失了身份。”蘇夢若當然不會傻到給樑槿枝反擊的機會,剛說完就瀟灑的抱着琴轉身進了屋,只剩下咬牙切齒的樑槿枝傻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