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們縮了縮脖子:“但憑姑姑做主。”
於是,堂堂一個太子妃就這麼一個人衝進了自己夫君的小妾房間裡頭去了。
“太子妃!”玉環正守着小殿下,冷不丁瞧見蕭芷晴衝了進來吃了一驚。
蕭芷晴卻只冷着一張臉根本不搭理玉環,朝着牀榻上午睡的蕭嫵奔了過去。不由分說將她一把給扯了起來,揚手就是一巴掌。
蕭芷晴是習過武的,手裡面頗有幾分力氣。蕭嫵素來身子比較柔弱,被她這麼一巴掌給打了個正着,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你這個賤人!”蕭芷晴一招得手並不滿足,揚起手便還要再來一巴掌。
“太子妃快住手!”玉環已經反應了過來,哪裡還能叫蕭芷晴再度佔了便宜,飛身過去將蕭芷晴身子一推,自己則擋在了兩人之間。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推我?”蕭芷晴怒目而視:“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拉出去直接打死!”
外頭的桂平答應了一聲,吩咐了幾個宮女進來不由分說按倒了玉環就要拉出去。
“住手!”蕭嫵吸了口氣一聲冷喝:“我看誰敢!”
她這會子已經醒過了神來,卻也顧不上披上外袍,就只穿了件雪白的裡衣便穿了鞋下了牀。
“太子妃無端端闖到萃薇殿,不由分說打了臣妾也就罷了,怎麼還要打殺了臣妾身邊的宮女?太子妃總得給臣妾一個交代吧!不然鬧到皇后娘娘那裡,只怕誰臉上都不好看。”
“呵呵。”蕭芷晴冷笑着說道:“蕭嫵,你別以爲自己背棄了祖宗給自己換了一個爹就真叫旁人給當了個人物麼?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會不知道?”
她素白的指尖指着蕭嫵的鼻尖,修剪整齊的指甲如利刃般:“你這賤人慣會使用些迷惑人的下三濫手段,日日勾引的太子殿下在你這裡流連。本宮既然替母后掌管後宮,自然要好好懲處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狐媚子!”
她罵的極其難聽,蕭嫵也不爭辯,一雙魅眸只淡淡瞧着她:“太子妃娘娘還請謹言慎行。”
“你自己行爲不端還怕被人罵麼?”蕭芷晴朝着自己的宮人揮了揮手:“蕭良娣以狐媚之術引逗太子,賞滿面桃花!”
所謂滿面桃花也就是聽着好聽,實際上卻是宮裡面的一種酷刑。
行刑的時候用的是特製的牛皮板子,板子也就二指寬內裡中空,裡頭灌滿了水銀。掄圓了力道相當的大。
這樣的板子抽在了人的臉上,卻並不能將人的皮膚給抽破,只會留下豔紅的一道傷痕。打的多了,整張臉都通紅鮮豔,便如桃花一般。是以,纔有了這個滿面桃花的名字。
而受了這個刑罰的人,起先幾日也就是臉上紅腫。實際上臉上的皮膚早已經被水銀和牛皮給抽的爛了,過不了幾日便會從內往外的潰爛,而且非常難以癒合。那人一張臉也就此毀了。
這刑法一般都是後宮裡面用來處置犯了罪的宮妃的。
如今蕭芷晴要給蕭嫵用滿面桃花,足見蕭芷晴已經狠毒了她。
“是。”桂平垂着眼眸,手腕一轉便將牛皮板子給準備好了。
“你們要幹什麼?”玉環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數個宮女的鉗制,再度撲在了蕭嫵身邊。
桂平也是個身手利索的,身子一縮便躲開了玉環。玉環顯然不死心,劈手便要去奪桂平手裡面的板子。冷不防撞在了桌角上,嘩啦一聲桌案上的茶盞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哇。”的一聲,搖籃中的小殿下終於被這巨大的動靜給弄醒了。
沒有睡飽的嬰孩哪裡能就此善罷甘休?於是,扯着嗓子哭的手腳亂蹬,以此來發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滿。
“請娘娘莫要鬧了。”蕭嫵皺了眉,眼底帶着一絲心疼:“小殿下醒了,臣妾得去瞧瞧他。”
“蕭嫵,你少要在這裡花言巧語。今日無論如何,這一頓板子是少不了你的!”
蕭嫵也冷了臉:“娘娘若想要處罰臣妾輕便,但此刻還請准許臣妾去瞧瞧小殿下!”
“什麼殿下!”蕭芷晴皺了皺眉:“不過是個叛賊之女生下來的賤種,哪裡有資格稱得上殿下!”
“蕭芷晴!”
男子冷凝而陰沉的聲音自大殿門口陡然響了起來,便如一道驚雷一下子在所有人頭頂上炸響了。
“太子殿下到!”福祿陰柔的聲音隨後響了起來,但這個時候這句話顯得異常多餘。
“殿……殿下!”蕭芷晴面色一白,脖子僵硬着轉過了頭去。
“蕭芷晴!”宗政鑰一把扯住蕭芷晴的胳膊,直視着她的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怒火:“你說本宮的兒子是賤種?!”
“臣……臣妾,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蕭芷晴自小在雲山書院生活,也算是自幼給養成了一幅高傲的性子。但這時候卻是真的怕了,覺得渾身都是冷的。
“殿下,臣妾是在說柳明萱。她……她的爹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她……。”
“柳明萱的兒子也是本宮的兒子!”
蕭芷晴張着嘴半晌沒能發出聲音來。
這麼一來蕭嫵便給解脫了出來,三兩步跑在了小殿下身邊將他給抱了起來,嘴裡面不住哼着歌哄着他。
“小殿下大約是餓了,請殿下准許奴婢去給小殿下準備牛乳。”
玉環身子掙了半晌始終沒有能掙脫桂平,只得出聲向宗政鑰求救。
“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裡行兇?還不撒手!”
宗政鑰瞧的心頭火氣,不由分說擡腳便朝着桂平的心口狠狠踹了過去。桂平哪裡敢躲?結結實實受了這一腳,哇一口便吐出了口血來。
玉環這才脫了身,三兩步便朝着內殿去了。
宮裡面的人都是人精,蕭芷晴帶着的宮女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危機。於是,一個個撲通撲通就跪了下去,嚇得噤若寒蟬。竟是連請罪的話都說不出了。
“滾!”宗政鑰吸了口氣朝着蕭芷晴揮了揮手。
“殿下!”
宗政鑰別過了頭,顯然是不打算搭理她。
“殿下。”蕭芷晴反倒抓住了宗政鑰的手臂:“臣妾的本意並不是這樣,臣妾只是想要替您和母后分憂罷了。”
“你就這麼替本宮分憂麼?”“我……。”蕭芷晴閉了閉眼:“臣妾這些日子,既要替母后處理後宮各位嬪妃娘娘的大小事務,還要顧着東宮。天氣冷了添置新衣,月曆銀子的考量還有……臣妾實在是忙的暈了頭了,臣妾也是瞧着殿下日日鬱鬱寡歡纔想着要替您分憂,這才……還請殿下恕罪。”
宗政鑰瞧了她一眼:“既然你這麼忙就好好在你的宮裡面歇着吧,從今天開始,後宮的事情不需要你處理了。本宮會請母后下旨叫蕭良娣協助打理。”
“什麼?”蕭芷晴心中一顫手指的力氣便越發大了幾分,連宗政鑰的衣袖都給抓的皺了。
宗政鑰瞧的皺了皺眉,胳膊一甩便將蕭芷晴給甩的遠遠的。
“太子妃累了,還不送她回去休息?”
宮女們立刻反應了過來,立馬上前攙起了蕭芷晴。
“放手!”蕭芷晴瞪着眼,不許宮女觸碰她的手臂:“爲什麼?”
她怒吼着說道:“我蕭芷晴原本是個高傲的人,最不屑去模仿旁人的做派。如今我已經做到如此,幾乎將自己的尊嚴都給踩在了腳下,同樣都是學的那個女人。爲什麼你卻只願意看到這個冒牌貨,獨獨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我?”
蕭芷晴指着蕭嫵,眼睛卻瞪着宗政鑰:“爲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眼裡心裡都只有那個賤人?她就是個野種!”
“啪!”
一聲脆響,蕭芷晴臉上多了個清晰的五指掌印。四下裡一片驚呼,蕭芷晴捂着自己半邊面頰已然呆了。
“蕭芷晴,注意你的言行。你是太子妃!”
“呵呵,我是太子妃麼?”蕭芷晴地笑着:“居然還有人記得我是太子妃麼?”
宗政鑰皺了眉:“送太子妃回去!”
這一次蕭芷晴沒有再反抗,任由小宮女將她架了出去。小宮女往東她便往東,小宮女往西她便忘西。似乎已經失了自己的神魂。
“把這個東西也帶走!”
立刻有宮人答應了一聲將昏死了的桂平也給架了出去。
這時候,玉環也已經拿了溫好的新鮮牛乳回來了,小殿下喝到了牛乳便也不再嗚咽。不大會的功夫眼看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又漸漸合上了。
“爲什麼不反抗?”宗政鑰皺着眉拿眼睛瞧着蕭嫵。
玉環極其有眼色:“奴婢瞧着外面太陽不錯,奴婢抱着小殿下出去曬曬太陽去。”
並沒有人出聲反對,玉環便抱着小殿下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爲什麼不反抗?”宗政鑰再度問了一遍。
“不喜歡。”蕭嫵聲音淡淡的,儼然是真的不喜歡。
“你是太子良娣,如今跟是大殿下的生母!”
宗政鑰的聲音帶着幾分鄭重,蕭嫵卻吃了一驚,忍不住擡頭瞧着宗政鑰。他方纔是說,自己是大殿下的生母?
是生母啊!確定沒有說錯?
“定國公叛國,罪不可赦。元兒不能有這樣一個外族。等他長大了,這樣的出身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是,臣妾明白了。”
宗政鑰卻皺了眉:“左一個是有一個是,你自己就沒有主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