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雲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青竹再也不敢過問她什麼了。尤其是在聽到了敏玉郡主說的消息之後。
她曾經遠遠看到過自家小姐和齊王在一起的樣子，她從來都沒有看到小姐那麼開心過。
卻原來，齊王不過是在逢場作戲，爲的是能夠找到陷害老爺的理由。
但是齊王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他不是向來就是以風流紈絝出名的嗎？
爲什麼會突然關心起了朝政？而且一出手就是這樣的一件大案。難道不怕皇上會對他起疑心嗎？
寇雲煙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趴在桌子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虛空，腦袋裡一片空白。
天就快要黑了，不管是不是有暗衛在附近看着，她都必須要出去一趟，她絕對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這次的事情這麼突然，肯定有很多蹊蹺的地方。只要她能查明背後的原因，爹爹就一定會有救。
“青竹，我去休息了。沒有大事不要來打擾我。”寇雲煙對着門外一直守着她的人說了一句，轉身就走到牀邊。放下了牀幔。
看着青竹關上門，然後離開。她重新站了起來，換上了一身夜行衣。
從窗戶躍出房間，然後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將軍府最容易出去的地方。
不出所料的是，哪裡站着一個人。
“風塵？”她認出了那個身影。畢竟和遲墨一起一直都跟在她身後，她對這兩個人已經很熟悉了。
“大小姐這都能認出我？”風塵覺得很意外。
“是戰冥讓你來的？”寇雲煙問道，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她就是想要多廢話一句。
畢竟說廢話會讓人分神。對方分神的時候，就是她逃走的最佳時機。
“是。所以還請大小姐回去，不要爲難我們纔是。”風塵回答。
“我們？看來來的人還不只有你一個。還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處處都防着我，連我要從哪裡出去都知道。”有的時候太瞭解一個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她對現在的戰冥一點都不瞭解，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主子的話，不得不聽。”風塵回答。
“那你們的主子呢，在哪裡？”她只想見戰冥一面，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問清楚，就算他說謊她都認了。
她只需要一個理由。
“主子現在在宮裡。”風塵回答。
“這麼快就想要處置我爹爹了嗎？”寇雲煙心裡一涼。她早就應該料到，出了這樣的事情，爹爹必然是凶多吉少，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分明應該是戰陌陽做的事情，爲什麼會是戰冥出手。
風塵沒有回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爹的。我就知道。”寇雲煙突然頹然地跌坐到了地上，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地掉落。
“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風塵走過來，想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卻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臂一痛。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銀針。
而剛纔還在地上哭泣的人正冷然地看着他。
“你……”風塵沒有想到她剛纔只是在演戲，爲的就是能讓他放鬆警惕，然後在他伸出手的瞬間，將自己手上的銀針紮下來。
銀針上只有，沒有毒。風塵只是會暫時失去力氣，半個時辰左右就能恢復了。
“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寇雲煙站了起來。
然後身子一僵。她看到了另外一個黑影。
但是那個黑影並沒有動。她試探着躍到了牆頭，回頭的時候，那個黑影仍舊在那裡。
“謝謝。”寇雲煙低聲對遲墨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離開了。
她一路來到了皇宮外。
宮門口的守衛異常森嚴，想要入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了，就不能回頭。
皇宮她並不是很熟悉，所以並不知道哪個地方最薄弱。所以只能靠運氣了。
可是她還沒有走到宮牆邊，就看到宮門突然打開了。
她只好用最快的速度躲到暗處，觀察情況。
出來的人是戰冥。
寇雲煙的心是徹底涼了。她還以爲自己能夠趕到的。可是現在看來，她來晚了。
爹爹的事情，他們恐怕都已經處理好了吧？如果不是因爲風塵耽誤了一些時間，說不定還來得及呢。
所以……遲墨沒有攔住她，是因爲他知道她就算離開了也沒有辦法阻止吧？
寇雲煙捂着自己的心口，想要調整自己的呼吸。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絞痛。
原來就算是在幻境裡，她也會感受到心痛的。
她竟然會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那是她臨死之前的感受吧？被自己喜歡的人和自以爲最親的人一路迫害至死，心痛到無以復加的感受。
她還以爲自己能先從戰冥這裡得到答案的。
但是戰冥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寇雲煙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臉上竟然還有笑容。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算是知道了他這麼做的理由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回不去了。
其實幻境根本就沒有出口吧？進得來，出不去，還要遭受很多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折磨。
愛而不得，也就罷了。因爲愛她可以忍。可是爲什麼要讓她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下一步，是不是殺了她？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她還會覺得欣慰。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什麼了。這個遊戲她早就應該放棄了。
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分明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卻能感受到那個人投射過來的目光。
好像她是站在陽光下一樣。
她沒有理會。她突然後悔自己那天沒有讓戰冥把那道屏障砸開。就算是一起被掩埋在廢墟之下，她也會比現在好過吧？
寇雲煙沒有動，她想等戰冥離開之後再走。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力氣，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但是戰冥卻好像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從宮門出來之後，向着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會兒，就徑直走了過來。
“你怎麼出來了？”戰冥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問她有沒有吃飯一樣。
寇雲煙想笑，卻笑不出來，“我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陷害我爹。”
“那你現在看到了嗎？”戰冥站在她面前，原本就陰暗的角落更是一點光線都沒有了。
“看到了。”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和戰冥說話，可是她的手卻在顫抖。她只能將自己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你覺得驚訝嗎？”戰冥的眼裡滿是輕蔑，“你根本就沒有想到吧？”
“爲什麼要騙我？”她的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戰冥卻仍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寇雲煙的感受一樣。
“你爲什麼不肯把我的書還給我？”寇雲煙質問，那本書是她手上唯一的線索，被戰冥拿走了不說，之後他還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寇雲煙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戰冥。
應該是神秘人在操控吧？反正這個遊戲就是他發明的，當然要把她折磨到底才行。
“你的書你不是已經拿走了嗎？”戰冥眼神冰冷，“自己的東西沒有看好，想要怪在我頭上？”
“我爹呢？他怎麼樣了？”寇雲煙已經不準備再糾纏書的問題了，如果戰冥願意給她的話，早就給了。她更想知道爹爹現在的情況如何，是不是已經如她猜測的那樣……
“看你剛纔的樣子，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怎麼還要多此一舉？”戰冥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並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戰冥，所以你也應該知道，我並不會用他那樣的態度對待你。”
戰冥的手伸到了她的脖子處，然後用力一扯，她脖子上的象牙玉墜被他扯了下來。
寇雲煙吃痛地皺起了眉頭，但是並沒有伸手試圖把那個東西拿回來。
那原本就是戰冥的東西，他想要拿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
戰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隨即就又恢復了冷然的樣子。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寇雲煙垂下了頭，不想再去看他。
“你都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戰冥卻好像還沒有玩夠一樣，強迫她擡起了頭，“難道你就不恨我？”
那個字像是刀一樣紮在寇雲煙的心上。
原來她也有恨戰冥的這一天。她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搖了搖頭。
“如果說真的要恨的話，我也只會恨我自己。”寇雲煙回答。
畢竟來這裡是她自己的選擇，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戰冥一愣，“你真的不恨我？”他似乎想要掩飾自己的驚訝，但是沒有成功。只好低下頭不再去看寇雲煙。
“恨你又如何？難道我還能殺了你嗎？”寇雲煙冷笑，然後伸手狠狠一推，把戰冥推到了一邊。
戰冥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寇雲煙看準時機，輕身一躍，落到了一旁的屋頂上，然後向着城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