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盪

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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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三房因送杜燕婉去崔家關係融洽了不少。二房老太爺親自拿着一千兩銀子寫了租約,又租走了另一座空置的院子。讓二房子的三老爺一家搬了過去。二房老大老二分了原來老三的院子,總算能抻直了住着。

劉氏跑得更勤快,常來蹭飯。照樣連吃帶拿。

岑三娘又想和劉氏對着幹,聽杜老夫人嘆了口氣道:“算了,你大伯嬸生了四子兩女,又要娶媳婦又要嫁女兒,手頭捏的緊。二房人多,大家都望着公中,二伯一碗水要端平不容易。劉氏又捨不得拿銀子添菜,咱們家就算多幫補些菜錢吧。燕婉走了,每每見她來吃飯,也熱鬧些。”

岑三娘聽出老太太想念杜燕婉了。她想了想老夫人的話,不好意思的說道:“祖母說的是,三娘小氣了些。還別說,大嬸子來吃飯,瞧着她胃口都好很多。”

以後抱着這樣的心態看劉氏,覺得她除了愛佔小便宜外,人到是個熱心腸,又不記仇。偶爾劉氏看到方媽媽,還給她推薦大夫,說是治夢離症最拿手。想着當初方媽媽把劉氏嚇暈過去,岑三娘就偷着樂。

杜燕婉在開國侯府住了三個月。每隔半月,就會傳信回府。信裡的內容報的皆是平安。因爲宮裡的嬤嬤在,開國侯府供應的物資到是不缺。每月會遣人將杜燕婉抄的經拿去崔孟冬墳前焚了。家庵外有侍衛把守,不讓出入。

看字裡行間,杜燕婉仍然活潑開朗,杜老夫人就鬆了口氣。

杜燕婉的信每次都是黑七送來的。岑三娘就想到了丹華。她問杜燕綏,杜燕綏只說滕王留了她在京中,方便和武昭儀聯絡,順便保護燕婉。

岑三娘從來沒見着丹華在府裡出入。在腦中慢慢將她想象成了一代俠女。

她極好奇滕王,武昭儀之間的關係。又好奇武昭儀封后的過程。她每每試探着問杜燕綏,杜燕綏只說宮裡最近極爲平靜。說完便笑:“也平靜不了多長時間了。眼下越平靜,將來越激烈。三娘,我會保護你們。”

岑三娘暗暗猜想,宮裡暫時的平靜估計是武昭儀最近沒有挑釁皇后。她的月份漸漸大了,產期在深秋。等生了皇子,後宮就有事了。

天漸漸的熱了起來。杜國公府空曠的院子在烈日下暴曬着,燙的能攤雞蛋了。

府裡去冬沒有窖藏冰塊,岑三娘使人去坊市買了十車冰回來。又從後花園移了數棵樹和紫藤種在院子裡,免得望出去白花花一片,刺眼的難受。

今年入春以來,雨水稀少,氣溫偏高。杜家的莊子和岑三娘新買下的莊子種的麥都提前抽穗。才進六月就打了糧。莊子幾乎都是麥田,岑三娘愛吃稻米,單獨種了些。八月秋收時收了糧就沒有賣了。

看似今年大豐收,米麪的價卻降了些。府裡換了陳糧賣出去,連地裡收的糧食總共得了兩千兩左右。岑三孃的私房又多了幾百兩。

她請帳房算了賬,這筆收入府裡用到明年秋收,大概能收支平衡。攢不下多少餘錢。她尋思着徐夫人上次送來一萬兩織錦閣的一成份子錢,估計過年節的時候還能再送一次。就放放心心的繼續用一萬五千兩給杜燕婉置辦嫁妝。買木料擱着將來打傢俱,買了兩座田莊。畫了花樣子讓銀樓打首飾,還留幾千兩攢着。

她自己的錢又去買了些土地,擴大了原來田莊的規模,讓劉伯陳伯兩人管着。

此時方家在京城開辦了一間布莊。岑三娘邀着大舅母小韋氏,岑四娘,鄒氏,杜靜姝等人前去捧場,趁機爲杜燕婉置下一批布料做衣裳。

又請了杜燕綏李尚之尉遲寶樹去軋場子。方家終於在京城站住了腳跟。按約定送來了一成乾股的協約。

岑三娘悄悄打聽着方銘的消息,得知他秋天成婚,至少過完年節纔會再來京城繼續做買賣,不由嘆了口氣,買了厚禮託方家家僕帶回隆州。

手頭有兩家乾股撐着。岑三娘尋思着等攢夠了銀錢,也置辦一兩間商鋪。做生意總比靠着土地吃飯來錢快。

她一門心思放在過安穩日子上,動盪的深秋卻來了。

後宮表面平靜,朝堂上皇帝不條不紊的提拔着自己的親信。老臣們和皇帝陷入了拉鋸戰。這場沒有硝煙的奪權戰漸漸從京長波及到全國諸道。老臣們拼命的拉攏地方大小都督,州府官員。皇帝的奪權之路走得異常艱難。

關中地區大豐收,江南一帶卻出了旱災。不少江河斷流,土地顆粒無收。

與江南旱情比。宮裡卻傳出了喜訊。

武昭儀平安順利了生下了皇子。皇帝鬱悶的心情頓時喜悅起來,親自給小皇子取名弘。欲封武昭儀爲一品宸妃。要爲武昭儀舉辦華麗的冊封大典,讓百官同賀。

皇子弘的名字得自《論語》:“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這句話的意思是,有遠大理想抱負的人要剛強勇毅。責任很重,路途又很遙遠,把推行仁政當作自己的責任,死而後己。

皇帝對皇子弘寄予了深厚的期望。這種希望對於東宮太子,太子母親劉婕妤,膝下沒有皇子的崔皇后來說,難以容忍。

“皇上!江南旱情嚴重,您身爲天子,應與百姓同苦,焉能在此時花費重金舉辦封妃大典!”柳相率先反對。

韋相王相與附屬其的官員們紛紛附和。

開什麼玩笑?後宮皇后之下是四妃的建制。皇帝不滿意四妃的品階,硬要封武昭儀爲超一品宸妃。

寄予了厚望的皇子,再封武昭儀爲超一品妃子。真當與皇后牽連不清的老臣們眼瞎了麼?老臣們拼死上諫,以江南百姓苦,你皇帝也不能鋪張的理由,堅決反對。

皇帝再堅持,就是置百姓不顧。鬱悶的散了朝,去了武昭儀宮中。

“皇上,你瞧弘兒多可愛。”武昭儀逗弄着兒子,溫柔的叫皇帝來看。

皇子弘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吐了個泡泡。

皇帝被逗樂了,心裡流泄出無盡的歡喜。陪了會兒子,萬般無奈的告訴武昭儀:“朕欲封你爲一品宸妃,韋相柳相那幫大臣先說自先祖起後宮就無此品階,壞了規矩,又拿江南大旱說事,不肯爲你行冊封大典。朕真是鬱結。”

“皇上!”武昭儀輕輕跪在了皇帝面前,誠懇的說道,“臣妾不肯進封。請您散了這個念頭吧!”

皇帝伸手扶她:“朕知道,你才生了皇子。皇后膝下無子,怕她嫉恨。皇后總仗着她出身高貴,和那班託孤臣子一樣,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裡。媚娘,朕加封一是爲你好,也是爲了你能替朕分憂。”

武昭儀扶着他的手站起來,嘆了口氣道:“皇上,還是等江南賑災之後,舉國祥和時再提吧。臣妾不忍叫你爲難。”

皇帝看着她,莞爾一笑:“媚娘,你生了弘兒,越發嫵媚動人。朕有多長時間沒歇在你宮裡了?”

武昭儀認真的數給他聽:“一百二十四天。”

“你真記得?”皇帝眼睛一亮,心裡的鬱結散得乾乾淨淨。

封宸妃一事就此作罷。

第二天皇帝早朝之後,武昭儀把杜燕綏叫進了宮裡。

“杜將軍。本宮需要你去辦一件事。”武昭儀目光裡閃爍着冰冷的光。

“娘娘請講。”杜燕綏平靜的說道。終於等到武昭儀平安生下皇子,這個婦人要出招了。

“宮中昭儀狐媚君王。皇子弘逆天出世,至江南大旱。杜將軍,本宮要這句話傳遍整座長安城。”武昭儀一字字的說道。

杜燕綏沉吟了下道:“娘娘好計策。”

武昭儀看着他,眼前的杜燕綏身上已瞧不見當年滕王身邊侍衛空青的影子了。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空青把自己從感業寺救出來。臉上還有着稚嫩的笑容,笑嘻嘻的升火給她烤衣裳,開口閉口都是王爺如何。像鄰家小弟弟一般。

再在宮裡見到他時,他已經成了皇帝的親信。時常護送着皇帝去道觀探望自己。他嘴裡再沒有王爺如何,只簡單告訴她,他來了,他又走了。

“杜將軍,你覺得我狠心嗎?弘兒才足月,我就要利用他散佈謠言。”武昭儀垂下了眼眸。

“皇上爲皇子取名弘,皇子福澤在後頭,娘娘也是爲了皇子的將來着想。娘娘的吩咐臣會去辦。臣不方便停留過久,告辭。”杜燕綏溫和的應道。

他行禮離開。武昭儀叫住了他:“空青。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爲了杜家爲了你自己依附他和本宮,還是……你其實是皇上的人?”

杜燕綏心頭大震,他微笑道:“娘娘忘了?這從三品將軍,還是娘娘爲臣求來的。否則,臣只是千牛衛一名普通的備身而己。臣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武昭儀喃喃說道:“不管你是誰的人,又爲了什麼目的。只要你真心幫我,我便許你富貴。”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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