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各不同
空青策着馬一路狂奔,終於望見江面上那艘華麗寬大的樓船。
入夜時分,樓船靠了岸。空青策馬也趕到了小鎮碼頭。
剔透的琉璃宮燈將船艙映得如同白晝。圓桌露出黃花梨木金黃溫潤的色澤。那人穿着寬大的織金綢道袍愜意的享用着晚餐。
銀箸挾起一片雪白的魚膾,在青如玉的淺碟中蘸了蘸調料,緩緩送進了嘴裡。
連夜趕路的空青喉間發出咕嚕一聲,情不自禁的嚥了咽口水。
那人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坐到了一旁,伸手端起茶盞啜了口道:“江裡新鮮撈起的魚,冰盤未化,趕緊吃吧。”
空青大喜:“謝爺賞賜。”挪到下首坐了,下箸如飛,就着魚膾吃下三碗米飯。擡頭看到那人微笑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兩天沒吃飯了,餓得狠了。”
他淨了手,垂手站在那人身前說道:“岑家回了範家,道岑三娘年紀尚小,不着急定親。”
那人挑了挑眉:“哦?她怎麼做到的?”
空青恭敬的回道:“岑老太太院子裡一個婆子透露出說,岑三娘只拿了兩枝釵出來。一枝是爺送的點翠蝶釵,另一枝是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她只瞧得一眼,隱約聽到都是內造的工藝,別的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和岑三娘關在房中說了一柱香的話,老太太便讓大夫人回絕了範家的親事。不過,小人離開時,聽到了岑三娘母親出身隴西李氏的傳聞。”
那人撲哧笑出了聲來:“這丫頭還真會拉虎皮扯大旗……找兩個人去盯着。我現在沒空,再放她兩年吧。”
“是!”
…………
方家八個兒子,前五個是嫡妻所生,兩個妾生的庶子,最小的是繼室方夫人的兒子。沒成親的只有方七少和方十少。
方老爺很頭疼。說也奇怪,這麼多兒子,個個都對讀書入仕沒有興趣,都愛賺銀子。方老爺六十出頭,保養的極好,自然不肯放權給兒子,只把產業細分了,成年兒子們各管一處。方老爺心裡明白,一旦自己駕鶴西去,方家就面臨分崩離析,哪個兒子也不服氣讓對方掌了全部的家業。繼室夫人都巴巴的盼着小兒子能當上方家的掌舵人。
方老爺卻不喜歡看到諾大的家業一分爲十。一旦分了家產,方家就不再是今日的隆州首富。他把兒子們叫到一處,用了傳聞中那一招:掰筷子。
一根竹筷能輕鬆折斷。同時折十根竹筷,就難了。
方大少率先表態:“爹,如果咱們兄弟中有一人能讓衆兄弟服氣,我這個做大哥的也甘以他馬首是瞻。”
兒子們都這個態度。
方老爺出了題:“我也不偏心你們中任何一個。每人一間新鋪子一千兩銀子,三年內誰率先賺到五萬兩,誰就是方家下任家主。小十將來讀書入仕吧。你們要明白,方家雖有錢,朝中無人,再大的家業說敗就敗了……”
方銘站在下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岑三娘。他有能力找條船讓岑三娘走。他卻承擔不起事情敗露後和岑家交惡的後果。聽到父親此話,神使鬼差的冒出一句:“爹,兒子想向岑家提親,求娶岑三娘。”
“岑三娘?岑家四房的孤女?家產都被岑家三房拿走了,取她有什麼好處?”岑老爺沒好氣的拒絕。
“她,她母親出身隴西李氏。”方銘說出這句話後,思路異常流暢,“不過是定親而己。她才十三歲,成親還早着哪。但咱們家卻可以和隴西李氏結爲姻親,藉此大開方便之門。兒子想過了,爹給一千兩銀子一間店鋪,我便去長安開店。方家的絲綢不僅能在長安賣,還可以遠銷西域。據說在那些地方,一匹上等絲綢能換到同等體積的黃金珠寶……”方銘侃侃而談,眼裡閃爍着興奮與激動的光。彷彿他已經騎上駱駝領着方家的商隊踏上了西行之路。
方家衆兄弟呆呆的看着他,像看一個怪物。
“咳咳。”方老爺咳嗽了幾聲,苦笑道,“小七,你可知道隴西李氏有上萬族人?”他腦中靈光一閃,試探的問道,“小七,你給爹說實話。你是不是瞧上岑三娘了?”
方銘愣住。岑三娘在他腦中的形象突然就生動清晰起來。他看到她的茜紅衣衫在河風中飄揚,鬢間銀製流蘇折射着粼粼波光。她轉過了身,望着自己笑容燦爛。又彷彿看到岑三娘弱弱的站在自己面前,輕聲求他相助。
他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是想幫岑三娘,還是爲了賺更多的錢,或者……他有幾分喜歡她的。
方老爺端祥着兒子的呆樣,清了清嗓子道:“爹考慮考慮。回頭將你們要開的店鋪拿個主意來。散了吧。”
作者題外話:今天會更少一點,出去玩了。大家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