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許傾傾笑了笑:“莫太太,交友要慎重,你也聽到了,這個女人,來歷複雜,您可千萬不要被她利用了。”
說完,趙心碧又厲聲對幼兒園的校長說:“還有你們,給我看清眼前這個女人,以後她若再敢接近我孫子,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趙心碧發完脾氣,帶着安小川離開了。
車開走的時候,安小川整個人趴在車窗上,依依不捨的看着何蔓,仍在不住的流着淚。
這一幕令何曼撕心裂肺,她甚至不敢去看安小川離開的方向。
人是講感情的動物,何曼承認,雖然她和安小川相處的時間有限,可她對他的感情卻很特殊。特殊到,看着安小川,被他的親人帶走,她竟然心如刀割,彷彿有人在她心裡抽走了一大塊兒。
何曼明白,經過了這件事,她再也不可能見到小川了。
周圍的人仍對她指指點點着,更多的家長則圍着李副校長,打聽着何曼的八卦。
李副校長拆穿了何曼的畫皮,此時的她得意不已,彷彿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
衆位家長面前,一再的和園方校長信誓旦旦的向他們保證,以後會嚴格規範幼兒園的管理,不會讓何曼這種漏網之魚,危害學校的安全。
另一邊,許傾傾捏緊了拳頭,恨不得衝上前再和他們理論一番。
她討厭死了這些落井下石的人!
她就是看不得別人把何曼往泥裡踩的醜惡嘴臉。難道人不能犯錯誤嗎?難道一次錯誤就該把一個人所有的品質全否定嗎?
何況何曼當初那件案件很複雜,她惹的人是大名鼎鼎的董文宣,以卵擊石,就算何曼有理,又能拿對方怎麼樣?
案子的背後有什麼貓膩還說不定呢!
何曼見許傾傾的臉都白了,她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嚥下淚水,衝她淡然一笑:“傾傾,算了。不要和他們生氣,小心動了胎氣。”她朝許傾傾的小腹看了一眼。
對,許傾傾也拼命告訴自己。她現在一胎雙寶,比誰都金貴,不能和那些垃圾動氣。
可是,她真的很生氣啊。
“我們走,回家我就跟阿塵說,讓他給如意轉學,這都是什麼鬼學風,什麼破領導!沾着人血的饅頭好吃嗎?大不了,我們莫家專門爲如意蓋一所學校,所有的老師我親自面試,道德不合格的一律不準入職!氣死我了,簡直氣死我了!”許傾傾扯着如意就走,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平的咒罵。
她對現在這些教育工作者們捧高踩低的勢利行爲,簡直失望至極。
更令她意難平的是,何曼今天無辜受的這些委屈。
許傾傾對何曼的好,何曼當然明白。
她跟在後面,聽着她孩子氣的話,一邊跟着她一邊哄許傾傾:“好好好,莫太太,你家大業大,不要說蓋一所幼兒園了,就是辦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連讀的一體式學校,你們莫家也蓋得起。傾傾,我們可以不生氣了嗎?替你肚子裡如意的弟弟妹妹們考慮一下。”
說到如意,許傾傾低頭,又看了眼仍紅着眼圈的女兒。
看着安小川被人這樣蠻橫的帶走,如意難過的都快哭了。
“媽媽,他們爲什麼要綁走小川?她不是小川的奶奶嗎?怎麼會有那麼壞的奶奶?”見媽媽看向自己,如意難過的抽噎起來。
“媽媽,你爲什麼不阻止他們帶走小川?他們會不會把小川給殺了?”
“怎麼會呢?”許傾傾哭笑不得,在如意的頭上寵溺的揉了揉,“他們當然是小川的親人,他們誤會了何曼阿姨,所以才急着要把小川帶走。等以後誤會解除了,他們自然會認識到今天的錯誤了。”
“就像從前奶奶誤會媽媽那樣嗎?”如意記得,奶奶有一次還砸了媽媽送給她的禮物,那時候她都快傷心死了。
許傾傾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可她心裡明白,這根本不是差不多,而是,差了一個銀河系的距離。
那時婆婆雖然對她有誤會,但許傾傾相信,那些誤會終有解除的一天。可何曼和安以桀,中間還橫着一個安太太,他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如意聽了媽媽的解釋,心裡總算不那麼難過了。
許傾傾讓管家帶着如意,先行上了車。
四周終於安靜了,她轉身,有些心疼的望着何曼和她紅腫的臉頰。
“記得回去熱敷一下。”她在她臉上有些疼惜的摸了摸。
何曼點頭,尷尬的笑了笑。
兩個人看着對方,又同時陷入沉默。
其實今天,何曼很尷尬。尤其她的狼狽被許傾傾盡收眼底,那種無措和失敗的感覺,令她幾乎將自己全面否定。
“何曼,有些話我不知要怎麼說。今天這一巴掌,我希望能讓你清醒一些,你也看到了,安家的態度,安家寧願要一個永遠躺在病牀上的活死人做兒媳婦,也不要你,爲什麼?因爲他們是利益共同體,這就是豪門。我並非真的想幹預你和安以桀。我只是比你更理智,不想讓你受傷害。換句話講,安以桀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和安太太離婚?他的選擇已經不言而喻。這樣的人值得你爲他付出嗎?”
她的話字字戳心,何曼低着頭,鼻子酸酸的。
許傾傾知道她很難過,她又深吸了一口氣,仰頭看着上方因爲陰天顯的烏圖圖的天空。
“何曼,現在我真的有點後悔,當初介紹你去鼎天世紀了。如果你還願意聽我的,現在就辭職吧。換一個城市生活,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何曼,你值得更好的。”
天空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倆人的頭上。
何曼沒有說話,倔強的站在那裡,清亮的眼睛裡閃着水光。
她明白許傾傾的意思,全都明白。
“傾傾,你保重。”何曼淡淡的微笑了一下,輕輕將許傾傾擁住,抱了抱她。
那一抹笑,像刺一樣紮在許傾傾的眼睛裡,她很難過。從未絕望過的她,第一次替何曼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