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的很平靜,彷彿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她的心已經百鍊成鋼,就連說到最痛處,也只是眼波里微微泛了泛水光,說到最後,許傾傾聽到從段星月那裡傳來的抽泣聲。
段星月聽到莫逸塵是爲了許傾傾才縱身跳入大海,聽到他僅僅爲了一個假設的許傾傾就將自己的生命交到對方手上,再回想這一年來,他每次拒絕自己的理由。
他不止一次對她說,他已經結婚了,他很愛他的妻子。
甚至有一次,他還詳細的向段星月描述他妻子的樣子。
每次提到那個女人時,他的脣邊總是盪漾着溫柔如水的淺笑,他的眼底是掐的出水的柔情蜜意。
段星月的眼淚決了堤似的滾落,手按在水裡,雙肩隨着哭泣不由自主的輕顫着。
她不斷的問自己,她做錯了嗎?
莫逸塵於她而言,像一個神,照亮和點燃她卑微枯寂的生活。喚醒她埋藏在身體最深處的熱情和勇氣。
她救了莫逸塵,她心疼他,她喜歡他,崇拜他,她想好好照顧他,哪怕他永遠對自己不冷不熱,她也願意心甘情願的照顧他一輩子。
她對莫逸塵什麼要求都沒有,她只有這麼一個簡單又渺小的願望啊,如今,卻也跟着許傾傾的到來,徹底破滅。
她不喜歡許傾傾,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比她優秀太多。
望着她哭泣,許傾傾轉身去外面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段星月。
段星月擡起婆娑迷離的淚眼,一眼不眨的盯着許傾傾,哭泣令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她擦擦眼淚,又賭氣似的將臉別開。
“我承認,莫逸塵是個值得愛的男人,你對他動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倘若你的愛得不到他同樣的迴應,這份愛,除了令自己痛苦,沒有任何意義。”
許傾傾見她不接紙,只好抽出一張,捏在手裡,輕輕的替對方拭着眼淚。
只是,她越是擦,對方的眼淚流的越洶涌,許傾傾哭笑不得,又說:“你看看我,我和他也算彼此深愛了吧?還不是被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你一個置身事外的清白姑娘,何必跳這個火坑?我跟你說,我也就是因爲有了他的孩子,纔對他一忍再忍,不然……”
她又說氣話了,許傾傾啞然失笑,後面那些狠話,再也沒勇氣說出口。
“月月!月月!”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段星月聽出是她哥哥的聲音,她警惕的快速擦了擦淚水。
說起來,她恨死了她這個哥哥。
若不是他,許傾傾何至於這麼快找來?
爲了隱瞞秘密,留住莫逸塵,她特意把哥哥新買的手機藏了起來,同時改掉了微博名和密碼,還用公司的業務將他支走到另一個城市。
可是,饒是她千阻萬攔,還是沒攔住許傾傾和莫逸塵的再次重逢,現在想來,或許,這就是她的命運。
許傾傾尋着聲音探出頭去,很快,她發現了與段星月有幾分神似的段星文,而此時,段星文也看到了她。
“許……許……女神!!!”段星文揉揉眼睛,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等確定站在他面前的確實是之前神交了許久的許傾傾時,他興奮過度,開口的時候,明顯感到脣角兩側的痙攣。
這麼近的看許傾傾,她留着帥氣的短髮,穿着簡單的白t,牛仔短褲,人字拖,高高瘦瘦的,五官明豔動人,竟比電視上還要耐看一百倍。
段星文喉嚨一滾,吞下一口口水。
他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他的老大爲什麼對他的老婆念念不忘了。
如果許傾傾是他老婆,只怕他也不捨得多看別人一眼。
“你是……”許傾傾站在洗衣房的門口,看看外面的段星文,再看看裡面的段星月,一時拿不定主意。
“我是你的微博粉絲啊,陸瞎子只喜歡許傾傾!”段星文紅着臉提醒她。
“是你啊!”許傾傾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就是我!這名字還是當初我替我們老大取的!怎麼樣?形神兼備吧?”段星文得意揚揚的邀功道,他仍站在那裡,不敢往前一步,彷彿許傾傾身上有電,他生怕靠得再近了,被她電到。
許傾傾脣角一抽,這名字確實起的夠準確的,人物,動態,結果,都有了,只是,她太混沌,竟沒有早一天悟出來裡面的深意。
許傾傾笑笑:“不怎麼樣?我不喜歡瞎子這個詞,除此之外,這個名字可以打一百分。”
段星文尷尬的撓撓頭,腹誹,當初他想名字時,可是對陸塵一百個不滿,如果放在現在,他斷然不敢這麼叫他。
“後來,我看你把名字改成了‘我心向陽’,然後呢,你怎麼不說話了?”許傾傾又問。
“這個……”段星文又撓撓頭,這纔想起來他前來的目的,他得把手機朝段星月要回來,尤其許傾傾都來了,他更不能讓他那個妹妹再任性下去。
見他眼睛四處亂瞟,似乎在找什麼人,許傾傾讓開門口的位置:“你是在找她嗎?”
許傾傾朝門內的段星月一努嘴。
段星文紅着臉過來,只朝裡面看了一眼,立刻就火了。
他衝過去,拉着眼睛紅腫的段星月手腕,從裡面將她拖出來,邊拖還邊罵:“要命了,你怎麼還敢留在這裡?你沒看到,人家正宮娘娘都找上門了?早跟你說了,別摻合人家已婚男士的家務事,你倒好,越說越往裡衝。”
他語氣一頓,自覺說的太多了,又衝許傾傾抱歉的笑笑:“抱歉,打擾了。你放心,我妹妹和陸塵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以後再也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話音剛落,段星月羞憤不已的甩開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
“怎麼了?說你兩句你還不願意了?你來給人家洗什麼衣服?有這時間給我洗洗不行?”段星文又氣咻咻的罵。
段星月緊咬着脣,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吸吸鼻子,賭氣似的,一扭頭,跑了。
望着妹妹的背影,段星文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卻也沒立刻追出去。
“你別這麼說她,這一年來,也多虧你們替我照顧阿塵。”許傾傾目送着那個背影,和風細雨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