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疼痛感的話就不應該是吻痕了,顧小葵撲上去撤下徐政厚的衣領仔細察看。
“喂喂喂,你有孩子,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就算想強了我也得再等等吧。”
怕被顧小葵看出什麼再多問幾句,徐政厚將她拉開,從衣袋裡拿出一個紅絨盒子放在她掌心,果不其然注意力就被成功轉移了。
“這又是什麼?”
一邊問一邊打開,當一顆精緻的鑽戒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喉嚨像被什麼堵住說不出話來,只是看了看鑽戒再看了看徐政厚。
六爪經典鑽戒,王冠鑲嵌,一圈細鑽簇擁着。
“意大利奢侈品拍賣會上以百萬美金拍下一枚皇室鑽戒的亞洲商人,就是你嗎?”顧小葵聽得見自己嗓音裡的顫意,眼眶也溼了。
徐政厚不說話,只是抿着脣淡淡微笑,拿過絨盒子將鑽戒從裡面取出來,執起顧小葵的右手,輕輕戴上。
尺寸太合適,顧小葵的手細長漂亮,多了一枚璀璨的鑽戒,美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總想着送你一枚怎樣的結婚戒指會最合適,你從來不提,並不代表我就沒放在心上。看過很多,總覺得這一款是最適合你的。”
親吻落在無名指上,顧小葵微微一震,太熟悉的動作喚醒了她心底某個細碎的畫面,太敏感以至於當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這一秒鐘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可下意識就是人類最實誠的反應。
徐政厚看得見那一瞬間顧小葵眼中閃過的驚慌,耳邊響起顧允在說的那句話,拿着鑽戒的手指由僵硬慢慢蜷縮直到攥緊。
六爪咯地掌心很疼卻全然不知,抿緊了雙脣,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怎麼,不是你喜歡的款式?”
許久沒有得到顧小葵的回答,徐政厚的目光倏地漸冷,手指一動,盒子啪一聲蓋上。聲音將這一室氣氛推入一個低壓空間,顧小葵回過神來,連忙搖頭。
“不是的,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
徐政厚伸手撫上顧小葵的臉頰,輕啓薄脣,聲音漫不經心,像在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只是什麼?只是怕媒體發現你無名指上的鑽戒,然後傳出緋聞打擾了你的生活?”
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動,就這麼一針見血被戳中,還未說出的藉口被徐政厚先說出來,不知怎的,不歡喜,只覺得脊背陣陣發涼。
“阿政……”
“嗯。”
精緻英氣的五官透着一股森涼,單字足以讓顧小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什麼時候你不介意曝光了,你跟我說一聲,若你厭煩了,你也可以跟我說一聲。”徐政厚抽回自己的手,把絨盒子放到口袋裡,“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隱瞞。”
在顧允在面前,他是那麼自信地以爲完全擁有顧小葵,如今,他只覺得可笑。這世界上一切情愛,敵不過似水流年,敵不過過去,敵不過,謊言。
直到房門啪地一聲關上,顧小葵都擡不起那雙僵硬的手。鑽戒來得太突然,從結婚到現在過去了那麼久,他從未提過這兩個字,卻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提鑽戒,提謊言。
跌坐在沙發上,身子控制不住開始顫抖,抱緊了再抱緊。
白露回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房間裡詭異的氣氛,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顧小葵。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那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那空洞的眼神裡盛滿了傷,白露握緊顧小葵的肩膀:“喂!顧小葵!你清醒一點!”
脖頸像被人掐住,呼吸變得困難,好不容易擡起頭來看着白露,隔了許久問了一句話:“我是不是做錯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白露哪裡知道顧小葵說這句話是因爲什麼,想了想,從包包裡翻出手機來給顧允在打電話。
顧小葵的失魂落魄,恐怕跟他這個久別重逢的戀人脫不了干係。
“你人在哪裡啊?喂,喂,顧小葵你要去哪裡……”
白露剛打通電話,才問了顧允在一句,就看着顧小葵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往門口跑去,來不及攔住。
“白露,小葵怎麼了?”
“我給你酒店的地址,你快過來一趟。”
白露掛斷電話後以最快速度把地址發給顧允在,然後衝出門去找顧小葵,原本以爲她會跑出酒店,結果卻見她在隔壁房門口一邊拍門一邊喊着對不起。
“天啊,你是不是喝醉了啊大小姐。”白露拽住顧小葵,“你想引起多大轟動,這房間沒有住人你不知道嗎!剛纔服務員來收拾房間了!”
白露沒有撒謊,她回來的時候剛好遇見酒店服務人員來換被單,顯然是隔壁退房了,住了這麼久,她都還不知道原來隔壁有人住。
“你說什麼?什麼叫做退房了?”顧小葵紅着眼,在聽見白露的話後猛地回過頭來攥住她的手,“怎麼可能就退房了呢!”
睜大了雙眼,死死咬着脣,那一滴滴狠狠砸下來的眼淚在那猩紅眸子的襯托下顯得異常可怕,就像被逼瘋了一樣。
“顧小葵,你冷靜一點,住的是你認識的人嗎?你到底怎麼了啊?”
白露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是不是生氣了,你說他是不是生氣了啊。”顧小葵掙脫開白露,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我要去找他。”
“你要去找誰,不是,顧小葵,你這樣衝出去會出事的。”
被顧小葵狠狠一推,白露後退幾步撞到了門框上,穿着露背的長裙,脊樑骨就這麼一撞,疼得當即眼前一片青黑,扶着牆跌倒在地板上。
顧小葵走得很快,腳下像是生風,長髮往後飄散。從酒店跑到陌生的大街上,來來回回一直走一直找,太着急以至於忘了帶手機,連電話都沒有辦法打。
很多路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這個亞洲女人身上,她臉上是驚慌茫然的表情,不停張望不停尋找。
從白天到黃昏,顧小葵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的路,她什麼都沒有帶,在異國的街道上逐漸迷失。腳底已經麻木,扶着膝蓋彎腰喘氣,蒼白的臉上茫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