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徹掛掉楚憐心的電話,向着大廳休息室走來。
收身皮衣、窄腿牛仔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犀利冷峻,卻又在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中浸染了一絲絲頹廢。
所到之處,皆惹來工作人員的連連驚叫。
有些資歷尚淺的女職員甚至於因爲見到凌雪徹本人一時情緒激動而暈厥過去。
但,他壓根無視周圍的騷動,依然目光冷鬱的大步向前走。
他敲門進入的一瞬,便看到笑顏如花的楚憐心,再之後,是夏憂扭轉過來的臉龐。
她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坦然的起身,微笑的走近他:“您好,凌先生,我是節目組派來迎接您的夏憂,久仰您的大名——”
他卻不客氣的訕笑打斷她,眼中挾滿揶揄:“夏憂?就是劇組裡那個花名在外的女二號?”他彷彿第一次見她一樣,輕蔑的打量了她一眼,“我還以爲會是什麼樣的國色天香,秦韜的女人,也不過如此!”
他言語中的譏刺和眼眸中的輕蔑讓她努力維持的笑容變得扭曲,她還未曾聽他說過如此激狂傷人的言辭,耳膜悶痛着,發出尖銳的轟鳴,臉上卻還要表現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在這個圈子,想要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那就必須要人家打了你的右臉,你便主動伸左臉過去給人家打,尤其是面對這樣的超級大牌,更是不能得罪,這些都是秦韜交給她的規則:“我想,感情的事除了當事人,外人是沒有權利指手畫腳的。”自始至終,她維持着臉上的淡漠和疏離,整個人好像完全遊離在事件之外似的,而且她也沒有否認凌雪徹口中的所謂的‘秦韜的女人’。
他早已認定事實,於是全當她是空氣,任她自說自話去,徑直向着始終乖巧的端坐一旁的楚憐心揚了揚頭:“我們走。”語氣態度完全與剛剛對待夏憂時判若兩人。他落下話,旋即轉身,看也不看夏憂,跨出門扉。
夏憂的眼瞼微弱的悸動着,待楚憐心遲疑的瞅了她一眼之後快速的跟上凌雪徹的腳步離開後,她才艱難的拔開步子,眼神自始至終空洞無邊。
夏憂不想看的,奈何餘欣欣一定堅持讓她做宣傳現場的司儀,她拒絕不得,餘欣欣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她的半個頂頭上司了。
她此刻的地位還遠遠不到可以目中無人的程度。
她像個佈景一樣的直立在演播臺的後方,端茶、送水、收拾桌面上的資料和垃圾,這樣的工作,在她還是劇務助理的時候,早就做的輕車熟路了。
所以,她有足夠的精力分心,可是她卻強迫自己專注於眼下機械的工作內容上,像個第一天工作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搞出差錯丟了工作的新人似的。
只因爲,說是開機儀式的宣傳,整個採訪過程卻都是圍繞着凌雪徹和楚憐心的緋聞進行的,其他的內容反倒成了陪襯。
只要能造勢,吸引眼球,採用什麼方式做媒介又有誰會在乎?
連一旁的林國棟都默許了餘欣欣的這種推波助瀾的行爲,而且他好像還很樂見其成的樣子。
中間休息的時候,林導演突然喊住忙着收拾殘局的夏憂:“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談話,一會一起錄影?”他沒想到這個原本被他相中做女主角的新人剛好是這場預備宣傳活動的服務生,他是真的看好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要不是投資方的壓力,他還真的會堅持最初的判斷讓她作‘晴空’的女主角,他早已把劇本中‘樂潔’這個角色研究透徹,心中有了自己對女主角的預期,他覺得這部戲彷彿是爲夏憂量身定做的一樣,她周身散發的那種冷漠的傲然,真的是如同‘樂潔’活生生的從小說中走出來了似的。
夏憂愣了愣,下意識的撇了眼凌雪徹的方向,卻在視線還未觸及時猛地警覺自己的失常立時收回眼光。
凌雪徹在聽了林國棟的話後臉色僵了僵,隨即發現楚憐心不知何時便一直盯着他的視線。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裝傻問她。
“沒——沒什麼——”楚憐心迅速的擠出一抹笑。
夏憂卻在此時回話道:“不了,我事先也沒做準備,我怕一會錄影的時候不曉得說些什麼給大家找麻煩。”她刻意謙虛的說道。
凌雪徹貌似瞬間鬆弛下來的臉部線條讓楚憐心的臉色微弱的變換,她隱隱察覺出他的異樣,卻又不能問他什麼。
因爲她知道,即使她問,他也只會和她裝傻,根本不會讓她瞭解真實的他。
林國棟看出夏憂的爲難,於是給她臺階道:“既然這樣,我就等到下次的開機儀式上看你的表現嘍?”
夏憂於是笑着對導演點點頭:“您什麼時間有空,我找您去看看劇本?”
她慶幸,自己還沒有忘記什麼對自己來說纔是最重要、最需要在乎的。
於是,她此刻笑意盈盈的表情在凌雪徹眼裡便成了印證當下廣爲傳播的流言最有力的證據,她果然是變了,變得開始懂得和擅長利用色相來收買跳板了。
她一向是個資質聰穎又勤奮的學生,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有哪件是她沒辦法做到登峰造極的?!
他呢?他想知道,他會不會是她放長線而欲釣起的一條大魚?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他會讓她知道其實他遠比她想象的要好搞定的多,根本無需她花費那麼大的周章,只是,不知道她能否消受得起他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