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陸景商扔到了副駕上,看着他彎腰一絲不苟地幫我係好安全帶,我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我還以爲他會把我丟到後座上的,事實上,我也很想去後座,好想睡……
陸景商似看出了我的不滿,瞪了我一眼,回到駕駛座上不客氣地拎起我的包一頓翻檢。
白澤Q版鑰匙扣、隨身帶小本本、便攜化妝包、錢包、九塊九一支的護手霜、公交地鐵卡、甚至還有幾片衛生巾……
我臉紅得滴血,饒是再臉皮厚,這種東西被一個不相干的男性看到,就算他是哥哥,也是尷尬地要命!於是羞憤道:
“你,你怎麼亂翻別人的東西?!”
陸景商白了我一眼,把白澤的Q版鑰匙扣取下隨手一扔,晃了晃我的鑰匙。
“當然是送你回去,老子還趕着去約會呢!”
約會啊……
我看了看他微亂的髮絲和沁出汗意的額頭,順時有些過意不去。
這樣的精心打扮貌似因爲我的事破壞了,確實也……
“不好意思啊,哥哥,我……”
“哼——”
陸景商並不領情,開動了車子。
“生理期期間還和其他男人出去@浪@,死丫頭膽子挺大的!”
“什麼叫出去@浪@!是他纏着我好不好?”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你——”
這句話說得真是又難聽又刻薄,就算他之前給我解圍,救了我,然而如此數落我,我還是氣得不行,不知是不是因爲被下藥的關係,平日裡旁若無事的故作堅強此刻紛紛消失不見,我渾身顫抖,目中已是滾下淚來。
我眨眨眼睛,想逼退那噴涌而出的淚水,誰料竟越來越多,而一開始苦苦強撐的無聲哭泣,也逐漸變成了低聲的嗚咽。
陸景商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煩躁地踩了下油門。從車側紙巾盒裡抓出幾張紙丟到我面前。
“難看死了,快擦乾淨!”
見我木然不動,他更煩躁,索性打開車載音響,把聲音放到最大,可過了半晌卻又一把按下,關閉了音響,隨機一個剎車,就在我怔愣間,一隻手掌已經蓋住了我的臉。
“白癡,不要哭了!”
淚眼朦朧間,透過指縫看到的那張臉一副焦躁的摸樣,然而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歇斯底里起來竟也那麼賞心悅目。
可是身爲同樣有一半基因的我……
想到這裡,我更難過了,老天爲什麼這樣不公平,偏生不給身爲女兒身的我一副好皮囊啊?
陸景商皺了皺眉,想了想又移開了覆在我面上的手,看着掌心道道濡溼的痕跡,表情一瞬呆滯。終於,他嘆了口氣,認命一般地從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輕輕塞到我手中。
“別哭了,本來就難看,現在……”
能不說這個嗎……大哥?
我腦中一片漿糊,似乎哭得更厲害了。
“你——”陸景商一臉挫敗,終於無奈道。
“罷了,算我倒黴……”
說完,已是從紙巾盒中捏出幾張紙,小心地在我眼角擦過。
這動作太柔太軟,細心呵護如同怕打碎一塊珍寶。
突來的溫柔讓我大腦一片空白,這……這是陸景商,他怎麼會如此柔情,不對……怎麼可能是他……
努力睜開淚眼婆娑的雙目,入目一片模糊。然而那近在
咫尺的俊臉線條和周遭的輪廓以及溫潤的氣質似乎真的是白澤!
對,是白澤,他,他終於出現了!
想也沒想我張開雙臂緊緊將他環住,這一抱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身上的“白澤”大抵吃了一驚,微微有些僵硬,身上古龍水的冷淡香氣繞得我的頭腦更是模糊一片。
我於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他,擠到他的懷裡,貪婪地吸了吸鼻子,哭得不能自已。
“白……澤,別走……我好喜歡你……”
我聽到一聲嘆息,“真麻煩……”,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自己公寓的牀上,陸景商趴在我牀邊似在熟睡,我只覺頭疼口乾,於是伸手推他。
“哥……我想喝水。”
陸景商醒來,並沒有正眼看我,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走出去倒了杯水遞給我。
把一大杯水灌進喉嚨,我這才清醒了些,想起陸景商的約會約莫是泡湯了,我心裡略覺過意不去,啊了一聲,歉意地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襯衣領口的鈕釦掉了兩個,脖頸鎖骨的地方,有些青紫的痕跡,貌似是傳說中的……吻@痕。
見我盯着看,陸景商臉色驀然一變,迅速擡手攏住衣領,清咳一聲,語氣極其不自在。
“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坐起來的時候,他似乎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像個遇上了皇軍的花姑娘……
此前的記憶突然如潮水涌上,陸景商抱我上樓,我把他當成白澤,死拽着胳膊不放,推倒在牀欲施強@暴的片段不斷閃過腦海。
天吶,簡直太禽獸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看向陸景商的脖頸,顫聲做了最後的確定。
“那些……我乾的?”
陸景商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他咬牙看了我半晌,艱難地道。
“神經病殺人還不犯法呢,你被人下了藥,性質也差不多,所以這件事,以後咱倆誰也不許放在心上,也不許再提起。”
這類比聽上去實在讓人不爽,但我還是從善如流地點頭道。
“嗯,那是當然。”
接下來是長達三分鐘的沉默,氣氛變得分外尷尬,終究是陸景商先打破僵局。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以後自己小心點……”
“等等!”
陸景商站住腳,我愧疚地道。
“對不起……把你的約會搞砸了,早知道我就不……要不我和溫寧解釋一下?”
陸景商板着臉。
“什麼叫早知道,事有輕重緩急,這種時候當然是你的安危比較重要,和我假客氣什麼!話說回來……那個時候,你爲什麼想到打給我,而不是白澤?”
我沒想到陸景商會這麼問,還是以如此溫柔的語氣,愣了愣道。
“我打給白澤了啊!可他沒接電話,所以……”
陸景商立刻跨下臉,哦了聲,換上一幅不屑的表情。
“所以你看,關鍵時刻才能看出別人是不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以後自己長點心,別一廂情願的,只有自家人,纔會無條件對你好知道嗎?”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但介於陸景商的搭救之恩,只得聽着,何況,他最後一句話還蠻戳心窩的,竟讓我無法開口反駁。
送走陸景商,白澤的電話來了。
“對不起一微,下午臨時有個訪談,所以手機設了靜音,是發生了
什麼事嗎?”
我就知道白澤不會無故不接我電話的,我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不把下午發生的事告訴他,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整天只會給他找麻煩。
“沒事,是……這樣的,雪默今天約我去她那裡過夜,我們確實好久不見了,所以我想打電話和你說一聲。”
其實我很想回白澤身邊去,可是那迷藥的後勁還在,我現在還渾身無力,加上和陸景商之間的尷尬,我也沒有心情了。
“原來如此,你現在在她家裡?”
我趕緊嗯了一聲,白澤於是道。
“那麼好好玩,明天下班後我再來接你。”
白澤的溫柔讓我心虛不已,我知道不該對白澤撒謊,但轉念一想,反正今晚的事,除了陸景商和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應該沒什麼吧!
然而當我去上班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公司的氣氛都不對勁了。
自從踏進寫字樓那一刻起,我就收穫了無數異樣的眼光,有好奇,有探究,有鄙視,有妒恨,有……記得上一次被行這樣的注目禮,還是和陸景商一起走出茶水間,難道……
我想找琳達和馮碧池問個明白,可似乎連他們也都躲着我,每次我想開口,他們便不是要上洗手間,就是要去倒咖啡……我忍無可忍,被當作傳染病患者隔離的滋味可不好受,正當我想大吼一聲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林素把我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新產品的設計稿,改好了嗎?”
林素的語氣很生硬,隱隱帶着戾氣,讓我不由一愣。
“可上次陸總不是說,這個月十五號之前交嗎?現在才七號……”
林素啪地把手中的資料摔在桌上,猛地提高了聲音。
“這是要拿陸總來壓我嗎?別忘了,我纔是設計部的總監!我有義務掌握設計師的工作進度,你這樣拖沓、效率低下,難道也是得到了陸總的默許嗎?”
我完全不明白林素突然發火是爲了什麼,就在幾天前,她還對我說,慢慢改,我們要的是質量,務必仔細完善每一個細節,怎麼一轉眼就……
當然,再遲鈍的人,也明白女魔頭今天心情差到爆表,不能和她對着幹,我只好說。
“我明白了,我會盡快交出稿子的。”
走出林素的辦公室,我尚且鬱憤未平,就看到工位上我的電腦顯示屏,被人用口紅寫了一個大大的“bicth”,壓抑的怒火噌地爆發了出來,環視一週,我走到一位女同事面前,拎起她桌上的書狠狠一摔。
“你什麼意思!”
她先是有些慌張錯愕,然後也一拖椅子站起來。
“你有病嗎?我招你惹你了?”
我懶得和她廢話,直接推開她,拉開她的抽屜,從裡頭翻出一隻香奈兒口紅,還好我記得這個色系,整個辦公室就她一個人用。
我扭開那支口紅,果然已經禿了一半,我將罪證送到她眼前,冷笑。
“你不解釋一下嗎?”
被當場抓包揭短的人,通常都會狗急跳牆,這位也不例外,她漲紅了臉,面對道道向我們投射而來的目光,卻一挺身板,大聲道。
“解釋什麼?我寫得不對嗎?一個毫無資歷的新人,設計的東西卻能被公司採納投產,還以爲你陸一微多麼能耐,原來也是靠裙帶關係,虧得當時餘茉莉被你趕出公司,大家還爲你喝彩,搞半天,你比她骯髒得多!至少,人家沒爬過老闆的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