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要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但狐女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活了一千多年,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解風情之人,偏生這樣的兩個人還湊到一塊去了,果然是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麼?
此時,狐一的神情卻突然一凜,他似是有所感應,向着天空某個方向擡頭看了過去。
狐女見他這樣,忙問:“狐一大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狐一卻擺了擺手,示意她噤聲。他腳下一動,整個人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又出現在烏煙巷中某一棟高樓的樓頂上。他來得很及時,正好看到了天空中那條還未消失的大蛇的身影。
狐一冷笑一聲,心中滿是嘲諷——這蛇妖一族,膽子還真不小,在得罪了蘇大人之後,還敢這樣大搖大擺地闖入狐族的地盤。一下就得罪了蘇大人和狐尊殿下兩位人物,還真不是一般地有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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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置好陸雲之後之後,蘇幕遮謝絕了風家師父風靖山的好意,並沒有在風家歇息,而是準備連夜離開蜀山。出人意料的是,風靖山不僅沒有出言挽留自己家的寶貝大徒弟,反而是迫不及待地將風玄鏡給攆走了,讓他趕緊跟蘇幕遮一塊下山。
風玄鏡:“……”
他本來還想跟自家師父好好說會兒話,聊表自己的思念之情的,結果師父竟然破天荒地把自己趕出來了,這都叫什麼事?所以一直到大鵬式神離開蜀山之時,風玄鏡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蘇幕遮看着他這副樣子,不由伸手戳了他一下,“喂!”
“做什麼?!”風玄鏡擡頭瞪了這手賤的貨一眼,隱隱有點炸毛的趨勢。
蘇幕遮越看風玄鏡這副樣子越覺得好玩,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些惡劣的想要逗弄他的心思。他饒有興致道:“怎麼了?吃醋了?覺得你師父不愛你了?感覺無法接受了?”
被這四個問句一下戳中了心思,風玄鏡差點沒從大鵬背上跳起來。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蘇幕遮,低吼道:“你在瞎說些什麼?老子是那種婆婆媽媽,孃的要死的人麼?”
大鵬鳥感覺到背上的動靜。不滿地鳴叫了一聲——要坐就好好坐着,動來動去的,要是發生了交通事故怎麼辦?
“閉嘴,笨鳥!”覺得自己被拂了面子,風玄鏡又擡頭兇巴巴地對着大鵬式神吼了一句。
大鵬式神:“……”我只是一隻鳥啊,你居然也好意思跟我計較!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誰願意載你?再橫的話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去?!
“好了好了。”蘇幕遮忙伸手安撫了自家委屈的式神一番,然後對風玄鏡道:“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你又在生什麼氣?”
風玄鏡嘴脣蠕動了兩下,到底是沒有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蘇幕遮知道他自己心裡也明白,只是還有點鬧彆扭,便也懶得理他,直接躺在大鵬鳥的背上,眺望起天邊的風景來。
沒人理自己,風玄鏡想明白後,心中的委屈和彆扭倒也一點點消失了。他長嘆一口氣,問蘇幕遮:“這次關於你那小徒弟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聞言,蘇幕遮微微眯起眼,連聲音裡都帶上了幾分冷意,“那白蛇敢這麼膽大妄爲地傷害我徒弟,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等到明日,等明日,我自會親自上門,爲小云討要一個說法。”
風玄鏡撐着下巴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必要時……給你做個打手也不錯。”
“不必了,”蘇幕遮搖了搖頭,“這是我們之間的個人恩怨,還是不要把風家捲進來好。你放心,我一個人可以搞定這一切的。”
“好吧,隨你。不過萬事小心。”風玄鏡聳了聳肩,也躺到了大鵬的背上,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蘇幕遮給林夜打了個電話,在感謝她那日的幫助後之後,又麻煩她幫自己請一天假。
林夜對這項業務熟練地不能再熟練了,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兩人又交談了幾句,蘇幕遮便掛斷電話,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狐一此時已經等待在門外了,他手中提着一隻黑色的布袋。在見了蘇幕遮以後,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大人,您來了。”
蘇幕遮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接那黑布袋,道:“狐一,把它給我。這幾日。真是謝謝你了。”
狐一卻沒有將東西給他,而是一抱拳,道:“大人,這次就讓屬下跟您同去吧。白蛇一族擅自闖入狐族的領地,屬下奉尊主的命令,要去跟他們將這筆帳算清楚。”
蘇幕遮想了想,也同意了下來。畢竟他很清楚,對於妖族,領地問題那絕對是一件大事。
爲了掩人耳目,蘇幕遮並沒有召出大鵬,而是跟着狐一一起乘着青雲來到了陸雲的學校裡。在這二人落到了學校裡的池塘邊的一刻,正在副校長辦公室裡閉目養神地白康瞬間睜開了眼睛,他扭頭看向自家大姐,卻發現她也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白康會意,起身拽着白岐的胳膊,姐弟三人一起消失在了辦公室內。
蘇幕遮坐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好整以暇地望着那碧色的池水,而狐一則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等待着。三分鐘之後,池塘的另一側突然騰起一陣白煙,緊接着,三個人影從白煙中走了出來。
蘇幕遮雙眼似淬了寒冰,直接對準了那走在最後邊的少年的面上!
白岐迎上他的目光,腳步霎時頓了一頓。只覺得有刺骨的寒意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刺得他幾乎連再前進一步的極其都沒有了。
白諾與白康自然也察覺到了來人不善,他們也停下腳步,不着痕跡地向中間靠了靠,將自家小弟護在身後。
白諾率先出面,她對着擁有一雙標誌性銀眸的蘇幕遮深深鞠了一躬,道:“您就是蘇先生吧?我是白諾,我身旁的是我的二弟白康,以及小弟白岐。這次的事,是白岐犯了彌天大錯。作爲他的大姐,我爲自己的管教不周深感慚愧,在這裡,我要向您和陸小姐鄭重地道歉。白岐,快過來向蘇先生賠罪!”
白岐爲形勢所迫,只得走上前,老老實實地道:“蘇大哥,這次的事都是我不對,是我一時被本能衝昏了腦袋。我要向您,還有陸雲同學說聲‘對不起’,希望您可以原諒我的過錯。”
他們倆的態度不可爲不誠懇,尤其是像白諾這樣美麗的女人還有白岐這樣纖弱的少年表現出這樣的姿態,一般人還真的有可能不跟他們計較了。但蘇幕遮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不發一言。
白諾見狀,又招了招手。白康會意,拎着那些精心包裝過的禮品盒,放到蘇幕遮的面前,謙恭道:“蘇先生,幼弟無狀,無意衝撞了您和陸小姐。對於陸小姐這次的受傷,我們都感到十分抱歉,特意找了一些靈藥,希望能對陸小姐的傷勢有所幫助。”
蘇幕遮隨意瞟了那些禮品盒一眼,發現還都是些品質上好的靈藥。他挑了挑眉,終於是肯開口了,“白小姐,白先生,還有這位……白岐同學,蘇某此次前來,並不是想要這些無謂的賠禮道歉的,畢竟,這些東西對我還有我那小徒弟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那徒兒已經被妥當安置好了,傷勢也無大礙也並不需要這些靈藥。今日,我來此地,只是想爲我那徒兒,討個說法,報個仇罷了。”
聽他這樣說,白諾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她之前猜測了種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那小姑娘會是這位蘇性渡靈師的徒弟。徒弟被傷,師父出面爲其報仇,那可還真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強笑道:“我們願意爲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但還請蘇先生念在白岐年幼無知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吧。我白家願意爲了此事,任憑蘇先生的差遣。”
這個承諾的誘惑無疑是極大的,可蘇幕遮可是個鐵石心腸的,根本不爲所動。他慢悠悠地道:“白小姐這話說得可不對,要說起“年幼”來,我那小徒兒今年只有十八歲,才真正能擔起這兩個字。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偏偏受了這場無妄之災,還險些丟了性命!白小姐你覺得我冷酷無情,不能理解你對你弟弟的一片維護之情,但你又何嘗理解過我這個做師父的,在看到自家徒弟奄奄一息的慘狀之時,心中是有多驚痛憤怒呢?而且……”說着,他接過狐一手中的黑布袋往這姐弟三人面前一丟,繼續道:“你這小弟,還敢叫這些蛇妖來我蘇記試探。莫不是他沒有將我那小徒弟咬死,沒有吞噬了她的血肉,覺得十分得不甘心呢?”說道最後,他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憤怒,也不再壓抑周身的氣息,那強悍地氣勢一出,直接將白家三人迫得連退了數步。
白岐對自己做的那些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他臉色發白,俯下身撿起那沉重的布袋,用另一隻手拉開了布袋。倏然,那被剝得完完整整的蛇皮和無數花花綠綠的蛇妖內丹就從布袋中倒了出來。
見了此番情景,白岐的瞳孔倏然變成了蛇的豎瞳,而白康還白諾也是齊齊變了臉色——同族的妖怪被殺死了這麼多,讓他們在氣憤的同時,也不禁生出了幾分隱秘的恐懼感。
蘇幕遮仿若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一般,淡淡地說道:“我從來都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被人這樣地欺上門來,我若再不做點什麼,還真會被人當成是軟弱好欺呢。”
白岐本就因手下的慘死恨得目眥欲裂,此時見這人竟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腦中頓然被熱血充滿,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再也記不得大姐和二哥之前告誡自己的種種,連理智也一同失去了。他化成巨大白蛇的模樣,一雙蛇目陰冷的看着蘇幕遮,然後尾巴一彈,便直直地向他衝了過去!
“小弟!”白諾和白康見狀,驚得魂都要掉了,就想要上前去攔住白岐。
一直都站着不動如同一塊背/景板的狐一速度卻更快,他身影一動,瞬間就移動到了白諾和白康的面前,然後伸出手臂攔住了他們,道:“白小姐,白先生,請稍等一下。”
“滾開!”白諾的一雙長眸變得血紅,她對着狐一吼道:“要是我弟弟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白康也護在白諾的身邊,只等着她一聲令下,就立即出手制住這個阻攔着他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