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神殿的大門前時,蘇幕遮則更加直接地感受到了這巨大的宮殿的威嚴——那是來自於千年時間沉澱出來的莊重肅穆,令人從心底生出肅然起敬的情緒來。
祭司走到巨大沉重的門邊,伸出手,以七輕兩重的特殊手法叩了門,頃刻間,門就緩緩地向兩邊拉開了。
他回身對身後的幾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各位跟我一起進來吧,族長正在殿中等着各位。”
蘇幕遮和桃夭對視一眼,率先走了進去,有意無意地將後面的陸雲和趙夏初護在身後。祭司將一切看在眼中,卻沒有說什麼。而黑豹跟在自家主人的身邊,也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只剩下四隻毛茸茸的白老虎,可憐巴巴得守在門外,在沒有主人命令的情況下,它們絕不敢擅闖入神殿之中的。
神殿的內部面積極廣,佈置地相當的簡潔。殿內的四周牆壁,天花板還有地板全部是用潔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光滑如鏡,又顯得異常地清冷空蕩。神殿的最前方聳立着一方一米來高的玉白平臺,平臺上方懸掛着一方潔白的紗帳,層層疊疊的紗幔相互掩映着,阻隔了人們企圖向內窺探的視線。
神殿的兩側站着幾個人,從氣息來看都不是什麼普通人。蘇幕遮沿着主道向前走去,眼睛卻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這些人——
主道左邊站着一位身着白色長袍的男子,他戴着一隻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頭水墨般烏黑的長髮;而主道的右邊嘛……
蘇幕遮的眼睛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只因爲這右邊整整齊齊地站着七個穿着彩!色!衣!服!的人,從身形來看,他們應當全部是男子。男子穿彩色衣服當然不奇怪,問題是……這羣人的衣服顏色從左至右t正好是赤,橙,黃,綠,青,藍,紫!站在那裡的視覺效果簡直堪比一條鮮豔的彩虹。更重要的是!!!
包括左邊的白衣人在內,這八個人無論是衣服面具的樣式還是形容打扮都與黑衣祭司騰瑞無異,這就說明了,這八個人同樣都是這一族的祭司。饒是蘇幕遮平日裡再淡定,此時也壓不住想要吐槽的心思了——族長大人,你這是想要訓練出一個彩虹戰隊麼?
萬幸的是,雖然族長的審美水平奇葩了點,但好歹他手下這幾個祭司很給力,個個都是寬肩窄腰大長腿,還有一頭烏黑亮麗可以給洗髮水做廣告的長髮,雖然臉上都戴着面具,但那通身出色的氣度卻是無法被掩蓋的。雖然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的顏色閃瞎人眼(當然了這衣服的做工還是相當精緻的),但依舊被他們穿出了t臺模特的氣度。
騰瑞走到殿前,對那白衣祭司點了點頭,白衣祭司也回以點頭致意。他對着門口招了招手,那守在神殿外的四頭白虎頓時爭先恐後跑了進來,整整齊齊地趴在白衣祭司的腳邊,乖順地如同四隻貓咪。
騰瑞抱拳,對着面前的平臺恭敬地行禮,“族長,滕瑞已經將渡靈師大人等幾位都帶過來了。”
他的話音才落,殿中的幾位祭司便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將視線落在了蘇幕遮的身上。每位祭司都想看看,這位打敗他們族中以武力聞名的騰瑞的渡靈師,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與此同時,坐在紗幔之後的族長終於開口了,“我知道你們因何而來,但滕素畢竟是我族之人,就得承受我們一族應當承受的使命。就算你們是他的朋友,也無權干涉。”(這一族裡的所有人都冠以“滕”之姓,龐素其實應做“滕素”,但他出去之後,爲了不引人注意就把姓氏給改掉了。)
這聲音低沉悅耳,但確確實實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蘇幕遮的心中驚訝了那麼一瞬,但是很快就釋然了。在很多種族裡,女性的地位都很高,所以女性成爲一族之長的事情並不稀奇。
他亦對着紗幔行了一禮,道:“但是龐素也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他有追求自己人生幸福的權利,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在下面覺得他實在不應該受到懲罰。”
“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族長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嘲諷之意。須臾之後,潔白的紗幔被一隻白皙如玉的素手撩開,緊接着,一個曼妙的身影就從紗幔之後踱了出來。
陸雲和趙夏初本來站在後邊,只想當不引人注意的壁花的。但在見到這位族長之後,卻是忍不住擡起頭瞪大了眼睛,因爲這位族長,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乍看之下,她的相貌其實只能算是中上,臉型不夠柔美,鼻子不夠挺,嘴脣又不夠豐潤。但卻生有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這一下子就爲她增色了不少。再加上她的皮膚足夠白,當真如雪一般白皙,在光線的照耀下又有着一種白玉一般柔膩的光澤,風華絕代。她的個頭很高,身材完美,走路的姿勢也不像一般的女子娉娉嫋嫋,而是風行雷厲,極有氣勢。在場的那麼多高大的男人,愣是沒有一個人能掩蓋住她的風頭。
——這樣的女子,就是生而適合成爲領導者的!
族長身着一身利落的素衣,走下臺階,大步來到蘇幕遮的面前,這個時候滕瑞早已經悄悄地退下去了。她直直地盯着蘇幕遮,眼神裡充滿了壓迫感,“什麼叫做有權追求自己的人生?!生在我們族裡,從生到死就都得爲我族效力,個人的幸福在整個種族的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滕素他從族中逃出去,和外族女子相戀還想結婚,甚至違抗我的命令,不肯爲族中的繁衍生息做出貢獻——這幾條條條都是大罪,足夠他被處以極刑了!”
“別跟我說什麼人生大義,也別提你們外族人的法律規定如何如何了。在這族中,我說的話,便是王法!”族長微微揚起下巴,語氣中不見倨傲,但是那種姿態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這怎麼可以?!”趙夏初再難以忍受下去了,男朋友失蹤了這麼多天,她也爲此擔驚受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結果這位族長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心中的擔憂,懼怕,忐忑等情緒頓時全部被拋在腦後,直接衝上去大聲地質問道,“就算你是族長,也不能這樣專橫跋扈!龐素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他並不是什麼工具!你這樣說,完全是強詞奪理!”
族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寫滿了輕蔑和厭惡,就像在看一隻無關緊要的螻蟻一樣。
“大膽!你怎敢對族長如此無理?!”騰瑞暴喝一聲。隨即,所有的祭司都抽出了武器對準了趙夏初,神殿之中的氣氛陷入了冷凝。
趙夏初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可就算是害怕的嘴脣都發顫了,她依然梗着脖子直視着族長,一點兒都不肯退讓。
蘇幕遮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伸手拽着趙夏初的胳膊將她拖到自己的身後,然後對着族長抱拳,“我這位朋友的情緒過於激動,得罪了族長大人,我在這裡替她向您道歉了。只是……”
他的語氣停頓了一下,一雙銀眸和族長的美眸對上,果然在裡面搜尋到了一抹還沒有完全隱去的算計。一時間蘇幕遮的臉色也有些複雜,他繼續道:“只是族長今天肯下手諭讓我們進入神殿之中,說明這件事還是有迴轉的餘地的。族長大人您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我們一定會傾盡全力去完成的。”
族長頓時撫掌大笑,看着蘇幕遮的眼神是說不出的激賞:“好,好!果然是聰明人,我最愛同聰明人說話了!”
她揮了揮手,讓周圍的祭司收回武器。然後直視着蘇幕遮道:“我的確可以把滕素放出來,並且同意他和這位找小姐的婚事。只是,我這裡有三個條件,你們必須答應。若有一個條件你們無法做到的話,那我便收回我剛剛的那番話,並且,從此以後,滕素再不能出‘絕翅谷’。你們也再不能進入‘絕翅谷’來,還得切斷同他的一切聯繫!”
感覺到身後的趙夏初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蘇幕遮只能點了點頭。
“好,蘇先生果然是爽快人。實不相瞞,在蘇先生到來之前,我已經命人仔細調查過你了,也知道你的身份在人族中意味着什麼。你的力量很強大,就算從我族中直接搶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在這裡,我必須給你設下一個禁制,這也需要蘇先生您的主動配合。”族長伸手在蘇幕遮的肩膀上拍了拍,眼眸深不見底。
蘇幕遮無聲地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族長便道:“其一,我同意滕素和這位趙姑娘的婚事,只是你們兩個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必須送回到我們族中,由我們來撫養。”她看了眼趙夏初,“你從我們族中搶走了一個血脈純淨,資質又高的族人,就必須用你的一個孩子來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