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齊齊地嘆了一口氣,心中感嘆,遇到了鬼神之事,人類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蘇幕遮從大鵬式神的翅膀邊沿探出頭,準備看看現在到達什麼地方了。誰知道才一低頭,趴在他肩膀上的鼠爺就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被蘇幕遮一把給接住了。
蘇幕遮:“…………”
鼠爺迷迷茫茫地睜開眼睛,拿小肥爪蹭了蹭眼睛,這一個動作就將旁邊圍觀的陸雲迷得七葷八素,恨不得將它撈過來好生揉捏一番纔好。
鼠爺又搖了搖小腦袋,這下終於是徹底清醒過來了,它擡起頭問蘇幕遮:“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幕遮給它順了順滾得亂糟糟的毛,皺着眉道:“你這段時間究竟怎麼了?怎麼看上去總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方纔他們要出發的時候,鼠爺死活都要跟上。可一出家門,它便睡着了,結果一直睡到了現在。
鼠爺搖搖頭,扒着蘇幕遮的手,又打了個呵欠,“我也不知道,倒也沒有其他的感覺,就是想睡覺罷了。蠢蘇,你好生抱着小爺,等到了目的地再叫醒我。”說罷,竟然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鼠爺是式神,本身也就只是一張施了法術的符紙罷了。所以蘇幕遮就算是想查探它身體的狀況都不行,好在主僕倆之間的感應,昭示着鼠爺現在的情況很正常,這才讓蘇幕遮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將鼠爺小心地放在口袋裡,然後繼續觀察着路程。
“師父,鼠爺它沒事吧?”陸雲一直在看着蘇幕遮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平日裡見它都是一副活蹦亂跳,元氣十足的樣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蘇幕遮低聲答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它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不過我估計這和它身上氣味的變化有些關聯。改日我查查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吧。”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一轉,盯着陸雲道:“小云,今晚上到李女士家裡去,你也要小心一些。最近總是有年輕女子失蹤,而你跟李女士的妹妹差不多的年齡,想來那東西愛對小姑娘下手。你拿好武器和符紙,跟在我身邊,注意不要亂跑。”
所謂的武器,是蘇幕遮近日來,找齊了各種材料,專門爲自家小徒弟鍛造的一柄短匕首。這匕首外形精緻美麗,不浮誇亦不平庸,兼之十分小巧,陸雲拿着甚爲趁手,又因爲是師父親手爲自己做的,更是視若珍寶,隨身帶着誰也不給碰了。
這短匕首刀刃鋒利,因爲材料特別,可以殺鬼斬妖。更爲巧妙的是若是將靈氣通過其把柄傳入到刃中的話,靈氣便可以自動凝結,使匕首變成一把長劍。陸雲體內的靈氣的量雖然遠遠不及蘇幕遮,但用這匕首來防身,也是綽綽有餘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天色也愈漸昏暗了,大鵬鳥的身形幾乎完全隱入夜色之中。這樣一來,雖然地上燈火通明,人頭竄動。但沒有一人注意到天上還有一隻巨大的,對他們來說極其陌生的生物在快速飛行。
在晚上七點五十分的時候,大鵬式神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也就是李女士家裡所在的方位。這裡是一處小型別墅,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但是綠化設施規劃得極好。從此看來,李女士家的情況還是非常不錯的。
師徒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從大鵬式神的背上跳了下來。落地之後,蘇幕遮和陸雲也不耽誤,徑直向李女士家別墅的方向走了過去。
來到別墅的大門前,蘇幕遮擡手按響了門鈴。沒等多長時間,門便從裡面被打開了。蘇幕遮原本還以爲給他們開門的是李女士家的保姆管事什麼的,誰料出來的卻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穿着居家服,生得端方秀麗。只是在路燈的照耀下,她的面龐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長眉緊蹙,眼睛下是濃重的黑影,眼角紅腫。看起來就像幾天都沒有休息好,而且剛纔才哭過一般,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蘇幕遮立時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對女子點了點頭,道:“李小姐,你好。”
陸雲亦站在蘇幕遮的身後,跟女子打了招呼。
女子顯然是對這兩個陌生人的突然拜訪感到十分的奇怪。她眼裡帶着隱隱戒備的情緒,開口卻很有禮貌:“你們好,請問二位是?”
蘇幕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名片遞給她——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玩意兒了——道:“我是李女士你在‘渡靈師’網站求助的那個人,叫做蘇幕遮,我身邊的這位是我的徒弟陸雲。我們今天,是爲李女士你妹妹的事情過來的。”
李女士聞言有些錯愕,她本以爲今天與自己通話的那個男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才對。就像電視劇中的那樣,有些特殊能力的道長什麼的,全是些蓄着山羊鬍,穿着道袍的人。沒想到原主竟然這般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容貌俊美耀眼得像明星一樣,氣質更是十分沉穩。而他身邊的那位小姑娘更是年輕,看起來跟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大,跟她心中傳統道士的形象,實在相差的太大了。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李女士的心情就沉落了下去。爲了掩飾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意,她忙低下頭去看蘇幕遮遞給自己的名片,卻見名片的正面上書寫着“渡靈師”三個字,與她在網站首頁上見到的一般無二。李女士心中的懷疑這才少了一些,她側過身,對這二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先生,陸小姐,請進。”
而與此同時,蘇幕遮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他早先的確懷疑過李女士妹妹的失蹤,是否和李女士有關。畢竟爲了爭奪遺產,兄弟姐妹之間相互使絆子,甚至自相殘殺的事情他也不是沒見過——但自看到這位李女士的時候,蘇幕遮就不這麼想了,因爲這位女士眼中的悲傷與絕望深可見骨,一個人再會僞裝,但是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
他收回了打量的視線,帶着陸雲一起走進了別墅之內。
別墅之內的設施佈置得非常不錯,但是卻顯得空蕩蕩的,一路走過來也沒有看到其他的人,與蘇幕遮以前見到的那些別墅(的‘標配’)完全不同。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李女士解釋道:“因爲我和菲菲都是喜歡靜謐環境的人,所以家中並沒有請保姆之類的。只是每週請鐘點工來將家裡清理一番。對了,忘了向二位說了,我叫李芳,我妹妹叫李菲。”
三人寒暄一陣後,便進入了房間之中,陸雲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房間的內部,覺得這裡佈置得真是非常溫馨。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擺放了一隻相框。相框裡是兩個女人的合影,其中一個是李女士,而另一個清秀的女孩子想必就是她的妹妹李菲了。姐妹倆生的其實很相像,只是李芳的氣質很沉穩,而李菲的性格則格外跳脫,照片上的她對着鏡頭笑得格外燦爛。看起來是個充滿了陽光和正能量的女孩子。
由於李芳在電話裡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說得很清楚了,所以蘇幕遮直接開門見山道:“李女士,你可以帶我們到你家的浴室裡看一看麼?”
李芳給他們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轉過身,悄悄的揩了一下眼角。然後才道,對蘇幕遮二人道:“好,請二位跟我來,”
李家的浴室間就在一樓,只是浴室的門被緊緊地鎖了起來。李芳找來鑰匙,將門給打開了。自從蘇幕遮說囑咐她不要隨意出入浴室之後,李芳便不進浴室了,只是時不時會在附近轉一轉,希望能看到自家妹妹的身影。只是這都過了三天了,李菲依然不見蹤影,李芳簡直都快要絕望了。
蘇幕遮帶着陸雲一起,進入了浴室之中——它現在依舊保持着李菲失蹤時的狀態。蘇幕遮在浴室裡轉了一圈後,並沒有在浴室的設施裡找出任何異常。他又去檢查了浴室的窗戶,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爲破壞的痕跡,浴室的四壁以及天花板上,亦沒有任何讓人可以通過的通道——這就排除了李菲是被人爲擄走的可能性。
陸雲跟在她師父身後一起轉悠,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李芳女士,你說你的妹妹,是三天前失蹤的麼?”蘇幕遮轉過身,問自己身後的李芳。
李芳黯然地點了點頭。
“這就不好辦了。”蘇幕遮低聲道。
見李芳一臉不解的模樣,陸雲解釋道:“李女士你可能不知,無論是人是鬼,留在一處的氣息只能維持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那氣息就會自動消失。”
李芳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鬼魂一說,聞言,只呆呆地問:“那該怎麼辦?”
蘇幕遮不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符紙,手指一揚,符紙便在他指尖自動燃燒了起來,看得李芳嘖嘖稱奇。陸雲見狀,也如法炮製,隨即,師徒倆就拿着手中的符紙在浴室各處揮舞起來。
李芳本來還在疑惑,以爲他們在做什麼法事,卻不想漸漸的,在浴室的鏡子前,窗戶邊,以及地板上竟然都生出了一縷一縷細微的黑氣來,那絕非是符紙燃燒所致,因爲它們凝結在那裡,根本一動不動!
蘇幕遮等手中的符紙燃盡後,才停下了手。李芳拽着他的胳膊,近乎是尖叫着問:“這些黑氣,是什麼?!”
蘇幕遮眸色深沉:“這就是那鬼魂當時的行動軌跡,李女士,你家中,的確鬧鬼了。”
李芳聽罷,近乎要頹然倒地了。她的面色灰敗,眼睛裡沒有了光彩,嘴脣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我妹妹她,她……”
“我現在要試試招魂的法子,李女士,請你做好心理準備。”蘇幕遮近乎是殘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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